蕭劍來彈了彈手指,歸劍入鞘,心中滿意道:“辟邪劍譜裡的飛針手法確實挺好用。”最後用來擊殺田伯光的飛針手法是他結合辟邪劍譜和春雨劍法所創,把細針事先藏於袖口中,用時以拇指和食指夾出,運使內力彈出,無聲無息,快若閃電,最適合用來偷襲。
蕭劍來轉過身,抬頭望向畫舫二樓的紅裙女子。
便見女子吟吟一拜,聲音動聽如鶯鳴,“小女子王翠翹見過大俠,在此謝過大俠的救命之恩,還請大俠上畫舫一敘。”
聽到女子自稱王翠翹,蕭劍來心中一動,“原來是她。”他認得此女。
王翠翹可是明代的傳奇女子,幼年被賣入倡家為歌伎,隨養母改姓馬,名翹兒,從小就聰慧異人,學什麽都快,琵琶、吹簫、唱曲、琴棋書畫無一不會,無一不精通,引的社會名流趨之若鶩,流量往返。
只是她性情淡雅,很滿足現狀,偏是不學招攬客人的塗抹倚門術,遇到有錢的大腹商賈和粗鄙的人,就目視而竊笑,不給一句溫柔的話語。
她有女兒家的溫柔小意的同時,還有那麽一點豪氣,堅毅而又直率。
你問蕭劍來怎麽了解的這麽清楚?要知道,蕭劍來第一世可是江南人,從小便聽村裡的老人們講王翠翹的傳說長大,長大後還看過電視劇《草莽英雄》,自然對她的事跡很熟悉。
傳說王翠翹第一次是嫁給羅龍文為妾,一個著名墨工,掌握著製墨業牛耳,家纏萬貫,一次出行中遭遇倭寇襲擊,羅龍文拋下她,獨自逃跑了,她被獻給倭寇頭目徐海,改嫁徐海為妻,飄泊海上。
羅龍文為報奪妻之仇,便給兵部右侍郎總督胡宗憲出謀劃策,讓王翠翹勸說徐海歸順,成功後,又擒殺了徐海。
最可憐的是王翠翹,曾向胡宗憲請求埋葬徐海,胡宗憲不許,請求去做尼姑,還是不許,而是要將她許配給投降之人,王翠翹痛哭悲號,思念徐海,投水殉情,死於滾滾錢塘江水中。
目光跨越五百年時光,看著歷史中的人物出現在眼前,蕭劍來心情點複雜,王翠翹的遭遇是淒涼的,結局更是悲劇。
令人可悲。
被蕭劍來盯著看,王翠翹沒有生氣,只是身軀微微一顫,問道:“大俠為何要如此緊盯著小女子?”卻是她從蕭劍來眼中看到了憐惜和悲傷,唯獨沒有淫邪。
“沒什麽,只是見你有些似一個故人。”蕭劍來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趕走,抬步上了畫舫。
這艘畫舫雖不是河裡最大的,但也有六丈長,布置很精致。
跟著領路的丫鬟,蕭劍來上到二樓。
“大俠走這邊。”王翠翹等在樓梯口,把蕭劍來引入了一間房內,只見房內的主桌上已擺好了酒菜,足足十幾道菜,非常豐盛。
“大俠請坐。”王翠翹讓蕭劍來在主位上坐下,示意丫鬟退下,拿起酒壺給蕭劍來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道:“這杯酒就當感謝大俠的救命之恩,一切感激之情都在酒裡,請!”
她舉杯示意,仰頭一飲而盡。
“好!”蕭劍來讚一聲,同樣一飲而盡。
酒是好酒,喝進口中芳香,細膩豐滿,余味爽淨悠長。
王翠翹拿著酒壺滿酒後,盯著蕭劍來,突然脆生生道:“大俠不是東瀛人吧!”
蕭劍來眼皮一跳道:“此話從何說起?”借助第一世看小電影的優勢,他也學會了不少東瀛話和腔調,自認偽裝的很好,
沒想到卻被王翠翹一語道破。 王翠翹端起第二杯酒,開口解釋道:“小女子原來的家就是遭遇倭寇沒得,所以我了解倭寇,倭寇不會這麽好心救我一個弱女子,而且倭寇各個凶殘,不可能擁有大俠這樣超脫的氣質,再說他們常年飄蕩於海上,皮膚會很粗糙,根本不可能像大俠這麽細膩,大俠看起來倒像是富家公子。”
聽完王翠翹的理由,蕭劍來反駁道:“難道我就不能是東瀛人中的富家公子?東瀛人也不盡是倭寇。”
王翠翹笑了,如牡丹花開,美不勝收,只見她眼中閃過一絲狡詐道:“剛才小女子確實還不確定,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大俠一定是中原人,只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偽裝成東瀛人罷了。”
蕭劍來苦笑一下,明白他一時大意,中了王翠翹的計謀,他自然不甘心被一個小女子耍,板著臉,威脅道:“王姑娘,聰明人是會藏拙的,你難道不懂得,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嗎?”
“謝大俠指教,小女子會銘記在心中。”王翠翹仰頭喝下了第二杯酒,聰明人不需要多說,她話裡的意思很清楚地告訴蕭劍來,她會保守秘密。
蕭劍來還能說什麽?同樣一飲而盡。
這時一名丫鬟在門外說道:“小姐,羅公子求見。”
蕭劍來心中一動,“羅公子?難道是羅龍文?”
王翠翹柳眉一橫,訓斥道:“不知道我在陪東瀛大俠嗎?怎麽還過來打擾?告訴羅公子我今日已有恩客在, 隔日我再親自給他賠罪,還有通知李伯開船吧!”
不一會,槳聲響起,畫舫駛入了河中央。
王翠翹也沒讓蕭劍來失望,琵琶、七弦琴、長蕭、歌舞都欣賞了個遍,只能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與佳釀真是絕配。
期間蕭劍來拿出《笑傲江湖》曲譜,讓王翠翹彈奏,雖然缺少人配合,但也能聽出她的才情,與曲譜很相配,蕭劍來遂把曲譜贈送給了她,也算是完成了曲洋和劉正風的心願,讓曲譜能流傳下去。
王翠翹捧著曲譜愛不釋手,一看便知是一個真正喜愛音樂之人,並不單拿音樂當做是取悅恩客的工具。
玩了將近兩個時辰,快到亥時,蕭劍來才盡興,臨走前裝了一回神棍,讓王翠翹小心羅龍文和胡宗憲,指出這兩人是她命中的煞星,至於她信不信,他已經管不著,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吧!
在王翠翹不舍中,蕭劍來飄然而去。
蕭劍來一下畫舫就覺察到不對,有人在盯著他,不,準確說是畫舫。
蕭劍來順藤摸瓜,發現幕後之人居然是羅龍文,這貨長得是真不賴,眉如墨畫,面如桃瓣,卻又一肚子的壞水,他居然想讓仆人去散播謠言,說王翠翹讓東瀛人留宿,想先毀了王翠翹的名聲,然後再趁虛而入。
蕭劍來懶得再聽,衝入房間,一劍一個送主仆兩人歸了西。
很快江湖中又有東瀛劍客的消息傳出,說他和田伯光為了爭奪一個歌女,大打出手,田伯光不敵,被殺,然後東瀛劍客便由明州出海,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