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溪回到家中，有些生氣，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自證，又覺得對方缺乏足夠的精明和專業本領，此處的專業不是外表上的，而是實實在在配得上的學識支撐。

　　她覺得對方不會看人，是不是覺得自己職位最低，柿子撿軟的捏，也不是沒有可能。想來想去，甚是煩悶，隻得點一大份水煮魚，墊上豆芽、豆皮等，澆上紅油辣子，吃碗飯後才感覺有精力些。

　　精力實在是有限。但又回到之前的主題，阿溪可以說最不缺的就是看人。如果說剛入行時還很單純、幼稚、容易相信旁人所說的，現在完全不同，她在十幾年的上班生涯中煉就火眼金睛。看人專看本質，去除旁枝末節。也因此頗有點心得，幾乎就可以打造完整的體系。

　　首先，最為重要的就是發生什麽，誰是既得利益者，其它的干擾之處不予理會。她恨不得把實質兩個字拿筆寫在毛邊紙上，然後裝裱好，掛起來，以時刻提醒自己注意。

　　比如，領導好像很喜歡你，每天早上看到你，就要從兜裡掏出瓶蔬果汁遞給你，平日裡也說你很多好話，但這是沒有什麽實質的虛招，如果不升職加薪的話。因為沒過多久，就會在領導升職的人手裡過，受很多磨，而且這一定下來就是好幾年的事情。

　　其實實質二字非常的重要，在日常生活中也不難看出，有的和一個人打的火熱，但娶了另外一個。所以，說什麽，做些什麽小動作有什麽呢?有些僅僅是煙霧彈，障眼法。還比如有人說，每天回到家裡很是疲乏，懶得看書，誰知道有沒有挑燈夜讀，以前讀書的時候，不都是輕描淡寫地過來?還有些人說，過早喜歡吃包子，但那只是說說而已，看過去十有八九是小面，行動才是最重要的。

　　再比如，阿溪曾經用這個辦法，成功識別出板塊裡的真正有關系人員。雖說那是新來的，領導似乎最初也較為冷落，甚至在發小物件的時候忽略。但這顯見得是故意忽略，因為關鍵要點到來，僅兩個月不到，那人就可以帶著旁人做事情，能獨立負擔一攤事情，並有和大領導碰面討論業務的機會。這就是踩在升職的點上，不出所料，幾個季度最多不超過一年就會升職。

　　事實上，阿溪又對了幾次。所以關鍵點在於完整地去除細枝末節，要看關鍵的實質利益給誰，其它怎麽掩飾，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如同一碗飯的上邊蓋個蛋，和另一碗飯的下邊臥著兩個蛋，幾大塊排骨，有的是看得到，有的看不到，但關鍵的，最實質的卻是可以清楚無誤展現。

　　想到這裡，她起身給自己泡了杯熱茶。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很自然地，她拿起熨鬥來熨燙大衣，冬天暖和的大衣是必備。現代科技真是日新月異，前幾年還是熨燙機，現在已經有吹風般的熨鬥，頗為好用。她熨好一件大衣和一條褲子，還沒有想到第二天穿哪條，是貌似不經意的工裝褲，還是摩登的長褲，但有點顯得過於認真。本質上，她的的確確是個認真的人，但不想在外表顯得太在意。還是在低調中有點妥帖的好。收斂帶來低調，低調會更自在，也適合自己。她準備提前兩個小時起床，還是要為自己做點事情。現在先暖暖和和地喝杯茶。

　　早上五點半，阿溪準時起床，打開台燈，橙色的光鋪滿整個房間。

　　可能是因為昨晚睡了一覺，潛意識裡得到點精力補充，她拿出筆和本子，寫下這個判斷:

　　這次，利益絕不可能是高管職位。

　　為什麽是絕不可能?

　　她想的很清楚，

此次的本質在於利益兩個字，然而利益不可能僅僅是高管職位。上班也有十幾年，看的很清，只要高管職位空出來，立即就有人補上，因此絕對不存在為著高管的職位，而且不可能是二選一，不是說這個人不做，位子就是你的。所以，不會只是為著高管。　　那麽，為的是什麽?

　　她又把這幾個人拿出來比較，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麽剩下的那幾個，兩個高管，和一個中層，她的頭腦在很快地運轉。

　　她把這幾個進行了幾下比較，從不同的角度。雖然有的細節很細微。

　　首先，既然是看人的氣質，這也是最直接的觀感，從時尚度的層面看，很明顯的，單總和喬總要遠遠好於雷總。單總和喬總講究品質，多少穿的有幾分淑女的派頭和體面，在色彩上也比較注重選擇;而雷總則過於突出女性特質——雖然這個點幾個人都在不同程度得到強調，但很明顯雷總是最倚仗女性特質的，如果去掉皮毛，閃閃發光的飾品，柔軟的毛發，把其長相進行標準化處理，其實不及喬總。

　　其次，從內在看，喬總受教育程度好過單總，雷總墊底。讀的書越多， 有些點上實在沒有辦法放開，碰到豁得出的，特別吃虧。讀書人的清高總要有的。那天在電梯無意看到雷總習慣性往人跟前湊，說的話用的詞一聽就沒有什麽文化，用某些角度來看，甚至可以說有些粗俗。其實也沒有什麽辦法，公司現在來的碩士博士大把，特別是博士，在這裡不容易呆住，有雷總這些領導在，不會容得下學歷相當不錯的。

　　再者，從得益或者說是發展的角度看，雷總和單總都到高管層面，有獨立辦公室的配置，其它待遇也都要好於作為中層的喬總，而且雷總的獨立辦公室更大，級別更高，在公司扎根二十多年，可以說很深。每年的夏天，部分高管都有去景點開會的慣例，但是今年，機會給的是單總。至於中層，卻是望塵莫及。

　　時尚、教育、職位……

　　還有什麽?

　　年齡層面看，幾乎沒有什麽差別。保養上也都相差無幾，看上去和年齡極為相符。

　　早餐已經準備好，泡好的榛果咖啡，烤的暖烘烘的雞蛋糕。

　　她一邊吃早飯一邊想，還有什麽是之前忽略到的?

　　其中更為重要的利益之爭又是什麽?

　　還有一會才去上班，她又在書桌前坐了會，喝著熱乎乎的榛果咖啡。雖然外邊天氣冷，屋裡還是暖暖和和的。在經過思想鬥爭後，她已經決定不和皮探長計較，當然，現在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眼下，最最要緊的是，誰做的?

　　根深葉茂，列屋爭寵的雷總?

　　還是自以為很有知識的新貴單總?

　　抑或是老成但棋差一著的喬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