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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塵煙》第六十一章:貓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
  股東散夥後,公司除了要帳之外,也沒啥事了,陳睿斯讓我回家休息幾天,在他這裡,沒有周末休假日,機械跑,人就得跟上跑。有時外出一施工,就是幾十天。現在見他們散夥了,公司停止了擺動,我乘機就回了家。

  自從給陳睿斯打工後,由於媳婦生了小孩,為了離我近一點,我就在公司附近的鎮子上租了兩間房,看起來離上班的地方不遠,但我經常不在家,這個陳睿斯是知道的。好歹我媳婦蔡霞無論我顧家不顧家,她都不啃聲。我回去了,她笑嘻嘻給我做飯端飯,出差時給我換衣拿衣服。她是工人子女,從小在城鎮長大,又在西安讀了幾年大學,還有幾分姿色,像她這樣的條件,嫁個高乾子弟都綽綽有余。但偏偏跟了我,訂婚後經歷了六年才跟我結婚。還算運氣不錯,否極泰來,從老楊手裡掙了一疙瘩錢,不僅讓我卸載了債務,還能讓妻子能夠專心養胎,起碼沒有了後顧之憂,因而,她跟我到了陝北。

  這不,現在住的這個,是個坐落在鎮子附近的農家院子,北面好像是近幾年蓋了三間磚瓦房,東面還是個土坯蓋成的屋子,外面看像房,裡面看像窯洞。西面有三間磚瓦房,一個單間兩個套間。單間房東佔用,套間就是我的家。平時,房東從上房裡出出進進。對面的夥房炒個蔥花什麽,我們西面的人都能聞到。

  院子裡雖然普然鋪了磚,但大門既是碾麥打場的之地,還是堆放柴火的地方,高粱杆子、豆莢子、木材等,沿著圓形的場院邊,摞得跟小山似的。

  由於每年農作物下來了,在場院裡不是捶,就是用毛驢或手扶拖拉機碾,土地被碾壓得瓷實平整,即使下上幾天連陰雨,走在上面都如水泥地一樣打滑。但再瓷實,掃得再趕緊,畢竟是黃土碾壓起來的。所以遇到吹風,黃土、糜草和玉米葉子,如幽靈一般到處翻飛,有時搞得人睜不大眼睛。

  可是我的女兒,好像特喜歡陽光下這個的地方。盡管我們抱出去在場院邊的大樹下乘涼時,地上鋪了涼席,但有時不注意,她就越界了,兩隻小手來回刨,看到手心變色了,就往嘴上舔。一次媳婦做飯,我帶娃,把女兒放在涼席上,一個電話沒接完,女兒就爬出涼席,去刨土了。你若抱開,就哇的一聲哭了,面朝地面,像貓似的弓著柔軟的腰,好像地面有磁鐵,在深深地吸引著她。

  除了我那半歲多的女兒喜歡這個場院,左鄰右舍也比較喜歡,閑了就在這裡聚會。一個胖乎乎的男子,是個啞巴,腦子也有點問題,我有幾次看見他來到場院裡,靠著樹身,兩手筒在一起,笑嘻嘻的看著我和媳婦。左鄰右舍的女人也愛串門,有的手裡拿著針線,有的打著毛衣,有的不知那裡弄來一捆青草,在這裡歇個腳,反正,我發現村裡人都喜歡來房東家串門,我經常遇到有人在我跟前誇我媳婦,說她穿著洋氣,脾性好,一看都是城裡人。說我倆從身材長相看,都很般配,是萬裡挑一的一對夫妻。

  一次,我從公司回來取東西,見幾個人圍著我媳婦聊天,其中有個披著夾襖的老大爺。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發現老大爺嘴裡叼著煙鍋,在抽著旱煙。我就掏出芙蓉王,給他發了一支。他好像第一次見我,在我臉上瞅了瞅,說:“你這小夥子,將來是個發達人。”

  媳婦咯咯一笑說道:“打工的人,還能發達起來?”

  老人說:“那不一定,朱元璋是放牛娃出身,人家不是坐了江山麽?人命裡有發達的這一天,

早晚都會來的。”  媳婦忙問啥時候能發達起來?老人問了我的生辰八字,用手指掐了掐,說:“快的了,最快兩三年,最遠四五年。”

  見他這樣抬舉我,我就微笑問道:“你老人家從哪裡看我是個發達命?”

  老人說:“從你的氣象和精氣神上看到的。俗話說,功名看氣相,當官看精神。雖說你給人打工,打工不代表你就沒有出頭之日。如果你在政府乾,將來當個小官不成問題。”

  老人的話剛一落,做針線的那個女人說道:“聽說你能掐會算,那你算一下,看你啥時候再娶個老婆?”話一出口,人們哄然大笑。我一聽,估計這個老頭胡說呢,連村裡人都不信他這一套,這個預言靠譜嗎?還不是故意逗我和媳婦高興。

  除了人,還有一隻黃貓還愛來湊熱鬧。那是房東家的,身上有黃白條紋,是個橘貓,比我家先前養過的貓好看一些。尤其人多時,這隻橘貓就臥在媳婦身邊,好像監護媳婦和女兒。

  說起貓,有點好笑,自從我們進了這個院子,它就不在房東家好好待了,像個好色男人一樣,經常圍著我媳婦出入。我媳婦蔡霞盡管給投食放水,像自家養的一般對待,但因為女兒小,加上貓就經常外出,身上不太乾淨,就不讓它上床。倒是在床頭櫃附近給它支了個木質臉盆架子,上面給鋪了個小毛毯,弄了個窩,又懸在空中,貓自然很喜歡,平時就臥在那裡。

  一次,我多天沒回家了,那次回來晚上跟媳婦親熱時,無意中發現貓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我。因為當時關了大燈,用的是床頭夜燈,光線比較暗,所以感覺那雙眼睛就很格外亮晶。看到貓盯著我,我有點尷尬了,翻身下來,不禁有點疑惑,門不是關了麽?貓是怎麽進來的?因為是平房,晚上睡覺時,把門倒閂了。

  媳婦說:“有時候關門睡覺前,它提前留進了房子,鑽在了床底下。有時候外出回來晚了,見我把關門了,它從門窗上跳進來。”

  現在門沒有天窗,以前陝北那一帶,門上面都有兩個透氣的天窗。門那麽高,它能躍上跳下,證明這個貓能力不一般。看到貓和我對視,我說幹嘛把貓窩放在床跟前呢?不會衣櫃那裡。媳婦說放在其他地方,它不上去,就放在那裡,它才臥呢。原來,從它的方向看過來,能看到床上人的臉,譬如晚上看我媳婦睡覺了,它就能直線看過拉,所以它就願意待在那裡。

  聽媳婦這麽解釋,這才明白貓看我的意思了。我怕貓像人一樣,吃起我的醋來,自然就留意了起來。

  但還是從我的預料中來了,有一天晚上,我在迷迷糊糊中聽見門窗上嗖的一下,落地時發出了騰的聲音,我知道夜巡的貓回來了,估計它很快就會跳到它的窩裡。但是,它卻嗖的跳到了我的頭上,好像故意來踏了我一下,然後一躍,又不見了。這動作連貫,有力。我冷不丁受了這麽一下,心怦怦的跳了起來。不由得想打它,趴在床沿找了半天,沒找見。

  踏了我的第二天晚上,我在熟睡之中,突然被一種難聞的氣味熏醒了,拉開燈一看,我的枕頭跟前濕了一片,好像女兒尿到了我這裡。而此時的女兒靠裡手睡著,中間是我媳婦,女兒怎麽會尿到這裡呢?再看看那貓,盤在木架上,兩眼亮晶晶地看著我。無疑,是貓尿的。這下,連我媳婦也生氣了,抓起了藏在床頭的那個瘙癢癢木爪子,說你竟敢尿到我的床上,這下我要打死你!瘙癢杆還沒輪到貓跟前,它倏然跳下地,一躍,出了門窗。

  媳婦怕我生氣,安慰道:“以後它不會再尿了, 以前愛上床,我調教了幾次,再沒上。”

  我倆被撲鼻的貓騷味熏得睡意蕩然無存。媳婦起來換了床單,連下面的褥子都抽了出去。她愛乾淨,平時院子裡的繃繩上搭得花花綠綠的,連房東都說,你媳婦太乾淨啦,幾乎天天洗衣服,真勤快!

  當時,農村沒有自來水,全靠在村上的機井上去挑,或者拉個架子車,架子車上放隻鐵桶,用水桶拉。而拉水的事兒,幾乎是我媳婦。幾次我碰見貓腰拉著架子車,單薄的身體左右搖晃,咯吱咯吱地走了回來,之後還要抽水,一桶一桶地提進去倒進水缸裡,如此費力,但該用的水,她照樣用。

  那天,早上起來我幫媳婦拉了一桶水,故意說貓欺負得不行了,我要走了。媳婦微笑道:“就說你要出差,別給貓扣帽子了,最近我發現貓老愛往咱們房子裡叼柴棍棍,都幾次了。有人說貓如果往家裡叼柴棍,主人就會發財。估計你要發財了,好好跟著陳睿斯乾,那是你的貴人!”

  別看農村煙山土霧的,一些生活的經驗和人生的哲理,往往就出在民間。想想那個老頭對我的預言,又聽到貓往回叼財的這個舉動,還有媳婦的明示,我心裡也有種莫名的預感,就說道:“不會的,除非陳睿斯明確表明他不要我了,他不開口,我不走!”

  對我來說,陳睿斯的這個公司,就是我的平台,是我事業的起點!盡管他的股東與他分開了,但他畢竟有了一些基礎,所以他連蹲帶掌,繼續運營公司。我呢,自然要一如既往地給他打工,幫他搞一些馬前鞍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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