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抹魚肚白,像是千加度那慘白的臉色。少年懷裡緊緊抱著另一個幼小的男孩,他們彼此緊緊依偎。早晨的涼風吹動著他們破爛的衣袍,兩人像是寒風中的幼崽,為了抵禦寒冷瑟瑟發抖。
方海覺忽然感覺心中悶悶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牽動著他的神經,看著眼前抱著弟弟的少年,他莫名的出現了些許心軟,除了他的女兒與妻子,他從沒有嘗試著用溫和的語氣與人溝通。
“算了,你們走吧.....”忽然,像是一道閃電從腦海中掠過,他雙眸瞬間變化,從先前的溫和如水到鋒芒銳利,他緊緊盯著千加度,像是一頭雄鷹在凝視著獵物。
“你怎麽知道它是地魁的?”森冷的語氣像是千年寒冰,直刺入千加度的內心。
千加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後背發涼。他感覺自己是在面對一頭凶獸,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謊哪怕一個字都會讓面前這人亮起獠牙,會好不留情的撕碎他,與他的弟弟。
方海覺眼神銳利,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看上去柔弱無助的少年。但他知道,某些人的偽裝是與生俱來的,某些人沒有民族大義可言,在最危難的時候倒戈相向,像這種背叛族群的人,他見過的太多太多。
而這些人是他平生最為痛恨的,也是整個人族最為痛恨的,比那些紈絝子弟更加可恨,也更加該死。
現在的他已經在為先前孟華的話產生動搖了,或許面前這個少年真的是隱藏在人族中的背叛者呢?誰又能保證孩子就不能成為背叛者呢?妖族的脾性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想到此處,方海覺感覺心頭一股莫名的怒火上湧。一種極為瘮人的目光落向千加度身上,噬人的眼神將千加度嚇得渾身一顫。
“說!”
方海覺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頭隨時爆發的火山,如果千加度敢露出哪怕一絲說謊的跡象,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劈成兩半。在他的思想裡,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生性冷淡的他從不在乎生命,尤其是一位低賤的平民,對他來說,生命的結束只是為了一個更好的開始,只是輪回罷了。
“我......”
“說謊!”
方海覺瞬間暴怒,低沉的聲音充滿著森冷。刹那間一掌探出,拍向千加度的胸口,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在千加度的眼裡就像死神在揮手。
砰~
“啊~”
“啊~哥哥~”
小百明眼睜睜看著橫飛出去的千加度,那雙好看的眼眸噙滿了淚珠,像是決堤的洪水狂湧而出,哭聲撕心裂肺。橫飛在空中,鮮血染紅漆黑的夜色之中,在那抹越發明亮的天際下如此刺眼。
軟軟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在焦黑的地面上翻滾,直至撞在了一塊巨石上。
千加度感覺自己肯定要死了,他軟綿綿的趴在地上,鮮血順著喉嚨溢滿口腔,然後順著嘴角流向地面。殷紅的血很快在他的身下匯聚成一片血潭。
“不~嗚嗚~啊!”小百明連滾帶爬的跑向千加度,砰的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蒼白的臉,晶瑩的淚珠掛滿稚嫩的臉頰。
他放聲痛苦,他不想哥哥離去。這是他最後的親人了,他要他的哥哥活著,哪怕付出他的生命都行,看著瞳孔開始收縮放大,然後慢慢渙散的千加度,他幼小的心靈從未如此悲傷。
方海覺面無表情,看著趴在千加度身上痛哭的小百明,他眼眸冰冷,此時的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這個小家夥也給殺了,
畢竟他殺了他的哥哥,而看這小家夥悲痛的樣子,他不會懷疑他將是這小不點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 猶豫片刻,方海覺眼眸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只見他右手輕輕一揮,先前海嚎啕大哭的小百明瞬間暈厥。
“送到秋老那去,就說是我送給他的禮物!”
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只見他朝著方海覺單膝下跪,然後抱起小百明一個閃身瞬間消失。
“別怪我,為了全人族,無論你是真是假,希望下輩子......你能安渡一生!”說完,視線不在停留於千加度身上,緩緩轉身準備離去。
“你闖禍了方海覺!”
一聲清冷的聲音突兀的在蒙亮的夜色中響起。
“誰?”
方海覺猛地轉身,面露驚色,有人在旁邊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
聲音非常好聽,就是有些清冷,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致的如同瓷娃娃,滿頭金發在清晨的夜色下耀眼奪目,一身金色長裙襯托著像是一尊女天神, 只是此刻的她臉色難看,動人的身影已經跪在千加度的身邊。
芊芊玉手如同春筍,嫩不可言,只見她一邊開口一邊將玉手放在千加度的後背,金色的能量緩緩注入他的體內,維持著那所剩無幾的一絲生命。
“他要是死了,你方海覺就準備自刎謝罪吧!”
“閣下到底是誰?”
方海覺忌憚的盯著面前的神秘女子,眼前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的少女給他的感覺非常危險,那是種上位者才有的氣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製讓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哼!”女子神情微微一松,總算吊住了這家夥的一口氣,她緩緩起身,美眸冷冷的盯著方海覺:“你沒有資格知道!你應該慶幸來的是我,要是索托元老的話,呵呵~你會死的很慘的,我保證!”
索托?
方海覺忽然心中一緊,整個人族中能叫索托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這神秘女子竟然叫他元老,這說明什麽?她口中的索托只能是一個人。
索托——天國學府妖史學資深導師並兼任著太閣的元老席位!
“哦對了!”神秘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麽,繼續道:“如果這事讓府主那老頭知道的話,你可能會被送進囚海島的哦!”
“什麽?”
方海覺徹底懵了,他有些迷糊,也有些看不懂了。對面這家夥到底是故意說這些嚇唬人還是事實如此?一個毫無背景也並非烙印者的平民怎會驚動天國學府的人?而且連府主大人都要把自己送進那該死的囚海島的,這有些匪夷所思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