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本王之所以讓你去造勢,自然是為了爭取一個合適的時機。”
“只要時機一旦合適,憑借著迫擊炮攻下廉州城並不困難!”
話語說完,朱橚神色一臉鄭重的望著二人。
“五弟,你有多少架迫擊炮?”
朱標抬起頭,神色凝重的看著朱橚。
“十架!”
“不行!”
朱標聞言直接是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朱橚!
“為何不可?”朱橚反問。
“太過於冒險了!”
朱標看著朱橚說道:“就算是有十架迫擊炮,可是你可用的兵力才有多少?不到一千人!”
“如此危險的行徑,孤是斷然不可能同意的!”
見此狀,朱橚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湯和坐在一側,眉頭緊鎖,內心不斷思考朱橚計劃的可能性。
有足夠的兵力,再外加十架迫擊炮。
拿下廉州那自然不是難事!
可而今難就難在沒有足夠的兵力!
所有的兵力加起來不過五千多,這其中還要有著一部分人留在船上盯著船隻。
那麽可用的兵力會再次縮水。
如果有足夠的兵力就好了!
良久之後,湯和微微一歎,搖了搖頭。
朱標見二人皆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便是出言寬慰道:“現在不是還沒有登岸麽。”
“先把眼前鄧茂七的水師乾掉再說登岸之後的事情也不遲!”
朱橚湯和二人一同點頭。
而今當務之急,應當先是把鄧茂七的水師乾掉!
……
“再劃快點!再快點!”
李雲朝著坐在船尾的郭四大聲斥吼。
如若不是他一個人劃船太慢,他早就把這郭四一腳踹進海裡了!
郭四聽見李雲的催促,心中雖有不滿,可還是咬著牙,奮力的揮舞著船槳,使船隻的速度再快上一些。
李雲轉首望著周圍的船隻。
皆已是中彈,破爛不堪。
就連他自己先前乘坐的戰船,都已經化作了木屑沉入進海中。
原本將近一百艘戰船的水師,而今的戰船只剩下六十多艘!
數目銳減不說,剩下的船隻都是有著或大或小的缺口。
雖然不至於現在沉入進海底,但只要時間稍微一長,那些破爛的船隻必定會沉入進海裡。
李雲此刻已經是顧不上那些破爛的船隻,指揮著郭四飛快的朝著那五艘體積龐大的戰船劃去。
“將軍,將軍!”
郭四瞪大著雙眼,看著前方驚恐的叫道。
“叫什麽!本將軍這不是在這裡嗎!”李雲不滿的吼道。
“不,不是的,將軍,船,船沉了!”
“知道了,本將軍知道了!現在船沉的難道還少嗎?!”
李雲嘶吼著嗓子怒罵,同時不忘將自己手中的船槳插入進海裡劃著。
“不是啊將軍,是,是大船!”
郭四哭喪著一張臉,眼中噙著淚水說道。
“是那大船沉了啊!”
大船沉了?!
聽到這一句話,李雲頓時怔住。
手裡的船槳也是無聲的滑落進海裡。
李雲呆愣愣的轉過頭,正看見那體型龐大的戰船正在沉入進海中。
“這……這這這?!”
李雲一連四五個‘這’字出口,一句話都沒有完整的說出來。
“將,將軍,
咱,咱還向那些大船劃嗎?” 郭四看著自家愣神的將軍出言問道。
“將軍,還劃嗎?”
郭四一連叫了四五聲,李雲都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郭四的內心已經是萬念俱灰。
向前是死,向後也是死!
現在隻恨自己為什麽要跟來了,在陸地上好好的待著不好嗎?
最起碼跑也有個地方跑!
現在在海上,連逃都不知道往哪裡逃!
“將軍!”
“您說句話啊!”
郭四嘶吼著嗓子,朝著李雲喊道。
“啊!”
李雲聽見郭四的嘶吼聲,這才堪堪反應過來。
回首轉身,目光怔怔的望著郭四。
“將軍,咱們怎麽辦啊?”
“進也是死,退後也是死,咱們……”
“咱們沒有活路了啊!”
郭四說完,內心已經是崩潰,坐在船上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沒活路了!
四個字緊緊盤繞在李雲的腦海中!
“鄧帥啊!”
“你,你這是害我李雲啊!”
“您這是讓我擺明了去送死啊!”
李雲此刻對於鄧茂七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將軍,咱,咱們可怎辦啊?!”
“怎辦?”
李雲咧嘴露出苦笑。
“還能怎辦啊?”
“逃吧,也許還能活著……”
“殿下,殿下,所有戰船都解決了!”
張恆從炮艙內快步跑了上來,神色帶著激動之意,來到朱橚身邊稟報道。
“嗯。”
朱橚微微頷首,隨手拿起桌上的望遠鏡,觀看著不遠處正在沉入海中的船隻。
“不過殿下,我們的炮彈近乎都打光了!”
張恆撓了撓頭,聲音怯怯的說道。
“現在每一艘火炮戰船剩下的炮彈也就只剩下十多發了。”
“十多發麽。”
朱橚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輕聲念叨。
“無妨,足夠了!”
七艘火炮戰船,三大四小。
大的火炮戰船總共有著十門火炮,一側是五門。
小的火炮戰船總共有著六門火炮,一側三門。
一共算是五十四門火炮,小七十發炮彈算是足夠用了。
“殿下的火炮威力,今日老夫可算是開了眼啊!”
湯和看著海上的船隻碎屑,不禁放聲大笑。
“近乎是一百艘的戰船,今日竟是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全部覆滅於此。”
“老夫佩服萬分啊!”
話語說完,湯和轉頭看向朱橚,眼中透著濃濃的讚賞。
“是啊,五弟。”
朱標亦是笑著開口:“這一次,就算是咱們沒有拿下那廉州城,但憑此,便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朱橚擺了擺手,臉上帶著笑意。
這不算什麽。
真的不算什麽。
雖然如此想,可還是略作謙虛的開口:“僥幸而已,僥幸而已。”
朱標湯和聽出了朱橚話語中謙虛的味道,皆是不禁笑出聲來。
“再往前便是廉州,不知趙庸現在如何了。”
話語說完,朱標轉身望著廉州的方向。
“放心吧,太子殿下,憑借老夫對那趙庸的理解,絕對是安然無事。”
“甚至啊,那趙庸現今正攪的鄧茂七不得安生呢!”
湯和笑著打趣道。
“是啊,皇兄,本王也相信南雄侯。”
朱橚看著朱標淡淡道。
“嗯。”
朱標微微頷首,轉身看著朱橚道:“五弟,再往前便是這廉州了。”
“關於廉州,五弟,你還有沒有更加穩妥的計策了?”
朱標神色一臉凝重的望著朱橚,他雖然也想直接率兵直取廉州府,斬獲鄧茂七的首級。
但是就目前的兵力而言,此舉可謂是天方夜譚。
沒有絲毫的可能!
朱標說完,湯和也是露出一臉凝重的神色,眼巴巴的望著朱橚。
朱橚深吸一口氣,看著二人淡淡道:“本王先前說的方法便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
“信國公帶人吸引火力,本王直接率兵攜帶迫擊炮,直取廉州。”
“唉!”
朱標深深歎了口氣。
“五弟啊,孤怎麽就勸不了你呢?”
朱標看著朱橚,原本以和善待人的朱標而今臉上卻是已經帶了怒色。
他不能不怒。
因為他五弟要帶著不到一千人去打一座城!
這是打麽?
這是去送死啊!
如此,他朱標如何能不怒!
“皇兄,莫急,你且聽我說。”
朱橚看著朱標的臉上已經升騰起怒色,連忙將朱標坐在椅子上。
“皇兄,信國公,出發之前你們也看見了,那迫擊炮威力巨大,已有開山裂石之威!”
“而且現在是有著足足十架,一輪炮火齊轟下去,皇兄難道認為那廉州的城牆能夠抵禦不成?”
朱橚看著朱標反問道。
“而且那鄧茂七只是認為本王海戰無匹,不然也不會於這北海港安排將近一百艘的戰船豪賭一次!”
朱標湯和靜靜聽著朱橚的分析,不時的微微點頭,以示同意。
朱橚說的略微有些口乾,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淡淡飲了一口,繼而徐徐說著。
“皇兄,信國公,可千萬莫要忘記,那鄧茂七是逃至廉州府的!”
“既然是逃來的,他手上的兵力還能有多少?”
“再經過這次海戰,他又能剩下多少兵力?”
湯和內心已經意動。
那鄧茂七剛剛起事之時有著五萬,經過圍剿,想必剩余的部隊也留不下多少!
至多三萬,甚至三萬都已經不足。
不然何至於逃往廉州?
再加上北海港一戰。
鄧茂七損失又是萬余人。
現今手裡的兵力頂多也就一萬余人。
自己再帶兵吸引一部分,那麽守城之軍也就不過數千人。
再加上迫擊炮的威力,還真的說不準能成!
“不行!”
“孤不同意!”
即便是朱橚已經分析的頭頭是道,可仍然是不同意朱橚帶兵直取廉州府。
“皇兄!”
“不必再說了,孤不可能同意!”
朱標斬釘截鐵的說道。
“殿下,其實,瓊王方才所說是真的有可能成!”
湯和見朱標不願意松口,也加入進來說道。
“可能成?”
“可能成才多少把握?!”朱標看著湯和高聲問道。
湯和見朱標此狀,不禁微微一愣。
“七成!”
“皇兄,此事有七成把握能成!”
朱橚先湯和一步說道:“即便是沒有成功,本王也可以保證全身而退。”
“七成麽!”
朱標輕聲念叨,原本一臉鄭重的神色也是微微有了松動。
湯和見狀,心中不禁一喜,有戲!
趕忙繼續上前對著朱標說道:“殿下,富貴險中求啊!”
“當年皇上不也是用類似的方法取下了金陵麽!”
“雖然事態不同,但方法都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
“是啊,皇兄,當年父皇不也是冒險麽!”
朱橚在一旁笑著說道。
良久之後,朱標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
“五弟,你可要給孤記好了!”
“只要情況不對!你需要第一時間撤兵回來!”
朱標臉上的神色變得無比的凝重,一把拉住朱橚,伏在自家五弟的耳旁小聲說道。
“哪怕是你手底下的將士全部身死!孤也要你好好的活著回來!”
朱橚鄭重點頭。
“行了,孤乏了,先去歇息了!”
話語說完,朱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指揮室,朝著自己的船艙而去。
朱橚嘴角翹起一絲微笑,轉頭看向信國公。
“信國公,我們再商量一下登岸後的行動事宜!”
“好!”
朱橚拉過信國公坐在桌前,詳細的與湯和交談起來。
半個多時辰過去。
二人這才把一切計劃布置完畢!
“信國公,切記若是情況不對,一定要先退!”
“本王你不用擔心,我也有退後的方法!”
湯和鄭重點頭,這可不是海戰了,稍有一個不慎,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殿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湯和開口, 再次叮囑道。
“放心吧,到時依照計劃行事!”
北海港。
船只靠岸,朱橚朱標帶著一行人紛紛下船。
“張恆,帶著人還有迫擊炮,到前方等著。”
一下船隻,朱橚便是對著張恆吩咐道:“本王稍後就到。”
“遵命,殿下!”
張恆領命,當即便是帶著人抬著迫擊炮的箱子前行而去。
朱標轉過身,神色鄭重的看著自家五弟,許久之後,忍不住再次出言叮囑。
“五弟,切記,若是有任何狀況不對,一定要先行撤退!”
“不論如何,你一定要保證好自己的安危!”
“切記啊!”
“知道了皇兄!”
朱橚朝著朱標點頭,神色輕松道。
朱標微微一歎,沒有說話,走到朱橚近前用力拍了拍朱橚的肩膀。
“信國公!”
朱橚轉身看向湯和,剛想張嘴說兩句便是被湯和直接打斷。
“行了,行了,老夫知道了!”
“行軍打仗這麽多年,難道你還覺得老夫把握不住戰機不成?”
朱橚尷尬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確實,論打仗的經驗,自己確確實實的不如人家。
湯和見此狀不禁撇了撇嘴,轉身便是帶著從瓊州帶來的五千兵馬朝著合浦而去。
湯和走後,朱橚也是帶著張恆、李平河以及五百兵士,從小路趕去廉州府。朱標望著朱橚離去的方向,內心微微一歎,臉上不禁露出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