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修元近期有收看新聞的的話,就會經常看到很多關於“幸福針劑”的報道。
本來只是在地下世界流通的毒品,卻在一次修仙職業學校的錄用考試中被檢測了出來。
注射了“幸福針劑”的考生因無法控制暴走的靈力,造成了考場內外的職工學生近二十人死亡的慘劇。
不過這只是個例,在宋修元畫著法陣的同時,王清洛還在講述著關於針劑的新聞。
“為什麽他們不惜使用旁門左道,擠破腦袋想進入修仙界呢?未來世界……當今世界還有不少有前途的道路吧。”
“因為只要成功進入修仙學校,就有機會直接進入體制內啊。”
王清洛解釋說,如果一個六年級的畢業生在畢業測評裡成績優異,就可以進入特殊行動部門。特殊部門也有分工,如安全部門、能源部門和行政部門等。在那裡工作,不僅待遇豐厚,穩定無憂,而且工作很輕松,沒有業績壓力。
“而且學會了法術,遇到危險起碼能自保吧,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妖獸和魔道分子傷人的案子還是很多的。”
“那你現在不是已經邁入人生巔峰了嗎?”
“都說我是編外人員啦。”
“是所有畢業生都能被選中嗎?”
“當然不是,一所學校能被挑中一位學生就已經值得掛橫幅慶賀了。”
王清洛歎氣道:“像你我這樣的,還是老老實實地找企業上班吧。”
“企業?是指商鋪嗎?”
“也可以啦,比如用法術送貨啊,上門做保潔啊,給人當保鏢啊,都是不錯的工作呢。”
“那畢業生有機會可以得道成仙嗎?”
王清洛搖搖頭,說道:“很難。因為沒資源啊,從學校裡畢業後,就很難再有空修煉了,加上經濟上的壓力和家庭裡的思想灌輸,想想就頭大。”
原來,現在世界中的靈氣已經十分稀薄,且剩余的存量都被幾大世家分奪,離開學校,基本上也是給自己的修仙之路畫上句號了。
“話說回來,我剛才說的那些只是發生在明面上的案件,有多少人通過這個針劑偽裝了自己的實力,成功達到了不該有的高度,還是個未知數呢。”
王清洛話題跳躍,差點讓宋修元沒接住。
“不是說藥販子都被抓起來了嗎?以後就沒事了。”
“那只是在江海市的分銷商,不少大城市裡暗地裡還在悄無聲息地流通著呢,聽說連京城都淪陷了。”
宋修元倒也不關心這些,比起將壞人繩之以法,他更希望盡快結束眼前的麻煩事。
社團活動教室的地板上沒有安裝瓷磚,但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也難以下筆。
於是宋修元將筆芯拆出,把筆頭拔掉,直接將墨水倒在地面。
他先是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在圓的正中央,畫出一大一小的兩個同心矩形,和在矩形的兩端的對稱短邊相近的梯形。
接著,宋修元在左邊的梯形處,歪歪扭扭地寫出了幾行讓王清洛怎麽看也無法辨認出的字。
然後,他將手指放進嘴裡,咬出了一個口子,將血液滴到了右邊的梯形中去。
奇怪的是,那滴血液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竟沒有消散,而是依舊保持著水滴的樣子,過了一會,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梯形裡橫衝亂撞。就像一隻被關進了籠子裡的小鳥一樣。
這可把王清洛看傻眼了,在教科書裡,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麽特別的陣法。
可宋修元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
血滴的移動速度越來越慢,搶在其停下前,宋修元飛快地在矩形的頂點的幾厘米外,又畫出了幾個三角形。
最後,宋修元將所有圖形的頂點都連接起來。這時,宋修元已經用光了第二支簽字筆的墨水。
“好了,把你的手放在外圈的圓上吧。”
宋修元指揮著說道。
王清洛按要求照做,蹲下身子,手指剛觸碰到法陣邊緣,她身體內的靈力便不受控制地被吸了出去。這讓她嚇了一跳。
宋修元也察覺到了異常,血蹤陣雖然比較偏門,但也算正派陣法,這會竟像餓狼撲食般貪婪地吸收著他人身上的靈氣,簡直就像是……
難道是受了自己的影響嗎?宋修元也吃了一驚。
不過,倒也沒有發生其他事情,從王清洛身體裡出來的靈氣與法陣的外圈的圓形重合時,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
“沒有指針,就用這個代替吧。”
宋修元將王清洛放在桌子上的塑料水瓶放在法陣中心的矩形裡。接著,水瓶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擺弄著推倒,在矩形裡不停地旋轉。
“這難道是什麽派對遊戲的道具嗎?”
王清洛這時也站起身,忍不住吐槽道。
水瓶的轉速逐漸減緩,在幾個方向上停頓了一下,最後,瓶蓋的那邊指向了其中一個方位。
“距離我們最近的,是這個方向。”
不一定就是攜帶著針劑的人,宋修元補充解釋道。
“就只能知道個大概方位嗎?”
王清洛似乎有點泄氣。
“非也,在五個時辰內,這個水瓶會一直追蹤著那個人的方向,就算是在短距離內的移動,水瓶也能準確無誤地指向正確位置。”
王清洛聽聞大喜,說道:“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出發,去抓捕犯罪分子!”
“還不著急。”
宋修元解釋道:“現在正是放學期間,你怎麽通過一個方向確定具體的人呢,等上了晚自習你再行動吧。”
“也有道理。”
王清洛點了點頭,同意了宋修元的說法,看著後者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她上前一步,攔在了宋修元身前。
“留個電話,方便日後聯系。”
宋修元自然不知道要如何操作,便把手機交給王清洛操作。只見她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此時,一個鈴聲在教室裡響了起來。
“好的,你可以走了。”
宋修元的手機通訊錄上,除了溫月,多了一個王清洛的名字。
“你自己多加小心吧,實在不行的話,找你的同事去幫忙也好啊。”
宋修元並不想摻和進這起麻煩事裡,徑直離開活動教室,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
在食堂享用一番後,宋修元在太陽落山前返回教室。
此時的班級裡,只有伏在課桌上,安然入睡的班長一人。
溫暖的落日余暉終於穿破了雲層,驅散涼意,從窗外灑進教室。一扇窗戶沒有關緊,傍晚的微風吹入,邀請窗簾與其共舞,課桌上攤開的書本徐徐翻動。
宋修元也被這場景美得愣神,他的視線不敢再停留在班長的睡顏上,快步地從她身邊經過。
啪嗒,有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宋修元尋聲望去,原來是班長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書本。
宋修元將其拾起,放回原位。
“溫水同學,晚上好。”
班長已經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後,惺忪濕潤的睡眼看向宋修元。
“你也是,晚上好。”
“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班長指了指她的鄰桌,宋修元記得,這是一位女生的位置。
“事情都忙完了嗎?”
看見宋修元坐下,班長開口詢問道。
“誒,對,都搞定了。”
“那太好了。”
班長將雙手伸向後邊,將變得散亂的頭髮重新編好。
“你怎麽在這裡睡著了,吃飯了嗎?”
“因為要開會,恰好也要負責今天的值日工作,實在是太累人了。”
班長拿出一個袋裝麵包,在家的時候,宋修元也看見過溫月也拿類似的食物當過早餐。
正當宋修元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打算起身離開時,就聽到班長開口說道:“你是被宋熠星找麻煩了嗎?”
“誰?”
“我開會回來時,聽到其他人說,你被宋熠星那群人給帶走了,沒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吧?”
此時,宋修元才確定那位星哥就是宋熠星,而他口中的蘇姝妹妹,自然就是眼前之人的姓名。
“沒事,就是和他們去了趟廁所而已。”
“真的嗎?”
蘇姝應該也知道宋修元會被盯上的原因。
不過,和誰交朋友,與誰交惡,都應該由本人做出選擇。宋修元並不會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你沒受傷就好,但是,還請希望你多加小心,畢竟,宋熠星是宋家子弟,還是別招惹仇恨比較好。”
可是那是他找上門來的,自己難道還得笑臉相迎?看來,那位星哥似乎是把自己當作競爭對手了。
在祈玄宗時,他就目睹過許多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向李寒澈表白後一蹶不振的慘劇。那時自己和李寒澈走得挺近,所以不少人會來巴結自己,送來不少奇珍異寶,妄圖讓宋修元為他們的愛情創造良機。也有一些人對自己產生了嫉妒之情,在某些地方有意無意地擠兌自己。不過,宋修元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宋家?是哪個門派嗎?”
“你竟然不知道嗎?那可是宋祖師爺一脈!”
又是宋祖師爺?宋修元記得,蘇姝在校門前和自己搭話的時候,就曾提到過門口的雕像就是那位宋祖師爺。
“那位宋祖師爺,具體名號是?”
“當然是祈玄宗的宋修元了!”
“啥?”
宋修元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把蘇姝嚇得不輕,以為是他舊傷未愈,趕忙用手輕拍宋修元的後背。
“我沒事,哈哈。”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什麽宋祖師爺,可自己從來沒有乾過設宗立派的事情,直到離世前都是個祈玄宗的開陽長老關門弟子而已,哪裡跑出來的什麽宋家、宋祖師爺這些亂七八糟的名諱?
“原來你不是宋祖師爺的粉絲啊,不過,你等我找找。”
蘇姝在她書包裡找出一本包著封皮的書本,遞給宋修元。
“這是《宋氏演義》,裡面記載了許多關於宋祖師爺的輝煌事跡和宋家後人的記載,你可以看看,我相信,你看過後一定也會喜歡上他的。”
盡管背光,蘇姝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我一定會好好看看的。”
宋修元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在晚自習時,他把發下來的試卷簡單填寫完,就扔到一邊,開始翻閱蘇姝給他的那本書。
通篇閱覽加上網絡搜索,宋修元終於把自己變成祖師的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梳理清楚了。
原來,在宋修元離世後幾十年,宋家後輩中,出了一個大富商。
物質上發達了,就會尋求精神上的富裕。這位富商翻找族譜, 發現了宋修元的“光輝事跡”後,便請了一些說書先生,將這件事改編為劇目,作為賣點,在那個年代宣傳開來。
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關於宋修元的故事裡又多了些胡編亂造的情節,比如創造了什麽什麽心法,又和誰誰誰誰有了深厚的交情,在皇室和土匪中間遊魚得水,混得風生水起。還心系黎明百姓,捐款賑災什麽的。
可以說,為了渲染宋修元的關輝形象無所不用其極。同時,宋家也開始枝繁葉茂,直到成為今天蔭蔽全國的世家。
當然,宋修元知道這些都是瞎編的,可後人並不清楚。因為歷史上真的有自己這麽一號人,抵抗魔道長老,擊殺諸多魔道大將也是事實,所以野史也逐漸變成了正史。
宋修元甚至在課本上也看到有一個欄目來介紹自己。不過教科書還是比較嚴謹,只是介紹了關於自己的基本信息。
這麽看來,當今世界的大家族,竟然還是自家後人。
正當宋修元沉浸在編纂出來的關於自己的故事中,稍感自喜時,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顯示出王清洛的名字。
來電?就是打電話的意思嗎?宋修元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現代版的“千裡傳音”。
可是,等他接通電話後,對方居然沉默不言。
現在還是晚自習的時間,宋修元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將手機靠近耳朵,於是就把手機放在抽屜裡,趴下身子去聽。
但過去了好幾分鍾,聽筒那邊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一股不好的預感流過宋修元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