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夫看著面前容器裡泡在藍色營養液的大腦,心裡很是滿意。終於完成了最重要的部分。接下來,只需要完成拚接工作就行了。
克萊夫走到自己的小電腦前,敲了幾個按鍵之後,隨著“嘭”的一聲,天花板打開了幾個和地上的容器一樣寬的口子,三台同樣的容器緩緩地降了下來。
“哎,調整了自愈參數後,她這樣被拆開的樣子恐怕是看不到幾次了。”克萊夫喃喃自語道。
現在實驗室的四台儀器,一台泡著大腦,一台泡著一對手、一對腳,一台泡著一個年幼的沒有頭部的人棍。一台則泡著一個頭。克萊夫慢慢走向泡著頭的那個容器:“五官適配很不錯,雖然我在遊戲裡捏人的技術爛出了斯蓋省,但是這副面孔倒是做得不錯。”
從克萊夫的嘴裡我們可以知道克萊夫這個變態準備做一個女孩子。少女的頭泡在容器裡,輕輕閉著雙眼,頭髮還沒有長出來。雖然是非常接近嬰兒的面孔,但是如果有人在沒有容器隔離的情況下直接看這顆頭,他只會有一種感覺:沒什麽感覺。少女的臉非常、非常、非常的普通。屬於扔進人群根本不可能找出來,就算看了好幾眼也不會被記住的臉龐。
然而這出自“宇宙生命工程師”之手的作品,自然不可能普通。之所以會產生普通的感覺,是因為克萊夫在少女的鼻腔裡增加了一些不屬於人類的腺體。這個腺體會產生一種通過空氣傳播的信息素,其原理和靶向揮發性遺忘試劑有異曲同工之處。因此只要是個會呼吸的人,都會產生這種普通的感覺。看似沒什麽用的功能,往往在不知處便會產生奇妙的作用。
少女的臉龐其實擁有著非常精致的五官,即使目前還處於年幼時期,但是在克萊夫的努力下,不可能出現小時候真好看長大了變猩猩的可能。
克萊夫走出實驗室,一屁股坐在了圖書區的沙發上,端起了沙發旁邊的茶幾上的紅茶就喝了起來。仔細看這紅茶表面還漂了一層厚厚的奶蓋……作為一名非常忙的科研人員,克萊夫·史特蘭奇卻從不在生活細節上有所遺漏。畢竟這貨不用睡覺,精力和體力四舍五入就是無限,自然有時間去打理很多事情。紅茶、可樂、咖啡等都在他的飲品清單上,路邊的大排檔和高檔餐廳的美食,只要不是特別奇葩,克萊夫都來者不拒。他認為這些都是人類的智慧結晶。
大概還有三天左右,就可以完成所有器官、軀體的構造。克萊夫也有很多手續需要去辦,將根據實驗數據建模的照片打印出來,拿上需要的資料,克萊夫便前往市政廳辦理少女的身份信息。
克萊夫心情很好,畢竟一個項目的完成帶來的喜悅可以為克萊夫的大腦帶來許多的多巴胺。開著車緩緩地到了市政廳門口,克萊夫提上了自己的小手提箱走了進去。在走到市政廳門口的時候,克萊夫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車,緊接著推開門就邁了進去。
手續辦理過程很順利,克萊夫很快就將少女的信息登記進了市民信息系統裡。在跟工作人員道別後,克萊夫走出市政廳坐進了車裡。
剛剛坐上車,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克萊夫脖子上。克萊夫並沒有表現出慌張的神情,通過後視鏡,他看到了劫持者。
劫持者戴著滑雪面罩,手部也戴了合適的皮手套,將全身都很好的包裹了起來,這樣作案不會留下毛發等線索,看來作案已經不止一次了。“你想要什麽?”克萊夫開口問到。
“別廢話,史特蘭奇。我知道你做了什麽,現在,帶我回你的實驗室裡,直接把車開進停車場。別耍花招,否則就和你天才的腦袋說再見吧。”
克萊夫沒有說話,像這樣被別人劫持的情況下,最好對方說什麽,就做什麽。否則就會增添一次衣服清洗的程序。
車開進了停車場。
“現在,下車,去實驗室。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腎挖出來。”
克萊夫乖乖下了車,“我得拿上我的手提箱。”
“別動,直接去實驗室。”
克萊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誰讓咱現在是人質呢。便和劫匪一起走進了隱藏電梯。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要什麽了吧?”
“我知道你能治好癌症病人,我還知道你能用癌細胞做出新的肢體,現在,去實驗室,我要你為我做一條新的腿。”劫匪一邊說著,一邊把刀收了起來,轉而掏出了一把手槍指著克萊夫。
“嗯?我並不會你所說的技術,據我所知,人類現在的醫學並不能達到……”
“別廢話!”劫匪粗暴地打斷了克萊夫,“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從那個癌症患者身上切下來一隻胳膊。”克萊夫聽到這裡眼睛一轉,大概是某個倒霉的病人恰好用呼吸機躲過了遺忘藥劑,可是他是怎麽看到的呢,監控嗎?不應該啊,單人病房裡只有呼叫機,沒有專門裝監控的。他是怎麽看到的?
克萊夫想不出可能性,雖然克萊夫也曾用自製的微型攝像機,讓蟑螂背著到病房裡觀察患者的病情,但是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能做到這種事嗎?人類已經在生物技術上做到這一步了?
“有進步了嗎……?”
“你說什麽?”
“嗷,沒什麽,我們到了。”電梯停在了地下室入口,電梯門剛一打開,一隻利箭突然劃空而來,在接近克萊夫的瞬間詭異地改變了飛行軌跡,直接打飛了劫匪手上的手槍,劫匪也因箭帶來的巨大動能感到一陣手疼,低頭一看,虎口已經被撕裂,震出了血。
劫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幾聲馬蹄重重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劫匪捂著手抬頭一看,幾個巨大的黑影已經彎弓搭箭瞄準了他的眉心和心臟。劫匪頓時嚇得忘記了手上的疼痛。這是什麽?半人馬?那不是神話生物嗎?這是什麽可笑的道具服嗎?
克萊夫這時走出了電梯,回過身來示意他的幾位朋友不要動手,便跟劫匪說到:“我看你的假肢挺好的啊,我都完全沒看出來你有生理缺陷的痕跡。”劫匪見對方有談話的意願,便也忍痛道出了實情:“不是我需要,是我兒子。他被人打斷了腿。”
“為什麽會被打斷腿?”
“他賭博,欠了帳,我實在是沒有錢,他就被人……”說著說著,劫匪的眼睛仿佛有些許濕潤,低下了頭。
“哦,是這樣啊。那你跟我來吧。”
劫匪突然抬起頭,眼裡的興奮抑製不住。
“真的嗎?你願意為我兒子治療嗎?”絲毫不提自己剛剛劫持史特蘭奇的事。
“辛苦了隊長們,麻煩你們回去工作吧。”克萊夫對幾位半人馬說到,其中一位半人馬隊長走過來俯下身子跟克萊夫耳語幾句,克萊夫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幾位半人馬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劫匪捂著還在流血的手,跟著克萊夫走進了實驗室。路上,劫匪問到:“那些東西是什麽?”
“請注意你的措辭,劫匪先生。”
“哦哦……對不起。”
然後二人一路沉默地進入了實驗室,過了一次消毒程序後,克萊夫自顧自地走到了四個容器面前。
劫匪卻是冷汗直冒,史特蘭奇在自己的實驗室裡肢解了一個小女孩?還把肢體泡在罐子裡?那…那是個人腦嗎?嘔……
“我確實可以說是一名醫生。”克萊夫在電腦上敲了幾個鍵,一個手術台就從一旁的牆壁裡劃了出來。
“我也確實有你所需要的技術。”克萊夫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套封裝好的手套,撕開包裝,戴了上去。
“現在,我來為你演示一下吧,我的醫術。”克萊夫微微一笑,拿出兩把手術刀夾在雙手食指和中指之間。
容器裡的液體突然開始下降,懸浮在裡的肢體也隨之落在了容器底部,玻璃罩隨之收了起來。克萊夫竟是直接走過去,一隻胳膊夾住了四肢,一隻胳膊夾住了軀體,把這些都放置在了手術台上,隨後過去用雙手穩穩得拿起了大腦,輕輕地放在手術台上,最後才把少女的頭搬了過來。
劫匪看著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人平淡進行著這令人蛋疼的操作,一時之間好像忘了自己的目的一樣,雖然他覺得很惡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看下去。
“醫學,是科學理論與技術實踐結合緊密的一門科目。”克萊夫接著說到,手起刀落,一刀就平滑地切開了少女的天靈蓋。
“在理論的指導下,為驗證規律的正確性而進行實踐,是一個偉大的事業。”少女的頭開始流出鮮血,不過很快便凝結了。克萊夫將大腦端起,放進了少女的頭顱裡。
“有不少人前赴後繼投身醫學,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努力,逐漸構建了一個醫學系統骨架。邏輯美學與生物特性為其添血加肉。”克萊夫又將少女被切下的天靈蓋合在了少女的頭顱上,傷口在剛合上的瞬間,血肉和頭骨竟然開始相互連接縫合。
“現在,你只需要描述你的症狀,便有合理的方法為你排憂解難。”克萊夫又如拚接手辦一般將少女其他部位拚在了一起,本來像獨立部分的肢體在相互接觸後,竟是開始相互黏合,仿佛它們早已急不可待地與對方合體。
“然而,說到底,無非是利用了規律而已。”少女逐漸變成了完整的人。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個規律,這個規律的本身是什麽樣,說通俗點,真相,對於人類而言,是不可知的。”克萊夫又從手術台下拿起了一對電擊器一樣的東西。
“但是,我知道。”克萊夫微微一笑,打開開關,將電擊器直接拍在了少女的胸前。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彌漫了手術台周圍。
“一定范圍內,規律由我掌控,劫匪先生,明白了嗎?”
劫匪已經被這一套操作震驚到說不出話,隻張大了嘴,傻瞪著克萊夫。短短幾分鍾時間,克萊夫已經將劫匪的世界觀顛來倒去好幾次。造個人就跟拚接一個手辦一樣,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嗎?
克萊夫卻沒去看吃驚的劫匪,只是看著少女燒焦的部分皮膚,心裡開始默念時間。幾秒之內,少女燒焦的皮膚已經褪下,一層粉嫩的新皮已經慢慢長了出來。克萊夫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走向實驗台,打開實驗台的一個櫃子,裡面居然是一個小型冰箱,冰箱裡還有一個芝士漢堡。
克萊夫將漢堡端出來,打開另一個櫃子,將漢堡放了進去,很明顯,那應該是個微波爐或者烤箱之類的儀器了。設置好時間後,克萊夫就抱著雙手靠在了實驗台上,微笑著等待少女蘇醒。
一時間氣氛微妙了起來。一個頭戴滑雪面罩的人呆站著,一個裸體少女躺在手術台上,一個穿著大衣的優雅男子靠在實驗台上熱漢堡。
一聲微哼伴隨著微波爐“叮~”而出,少女緩緩張開了雙眼,實驗室的燈光已經被克萊夫提前調整,不至於讓少女很難受。少女慢慢轉過頭來,看到了正看著自己微笑的克萊夫。突然像貓一樣騰空而起,落在了地上。劫匪被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少女卻是絲毫不去管劫匪如何反應。直接衝到了克萊夫身邊,拉開微波爐,也不管剛熱好的漢堡有多燙,徒手拿出漢堡就開始大快朵頤。
克萊夫從大衣裡拿出一塊手帕遞給少女,“慢點吃,小心別噎著了哦。”
少女兩三下就吃完了漢堡,露出了一個很開心的笑容,接過手帕後,卻是疑惑地看著克萊夫。克萊夫又從少女手裡拿過手帕,蹲了下來,輕輕地幫少女擦了嘴角遺留的麵包渣。少女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喜悅,一下就抱住了克萊夫的脖子,悅耳的笑聲從小嘴裡傳了出來。
劫匪此時已經停止了思考,剛才還是屍塊的少女突然就當著自己復活了,還很不少女地吞了個漢堡,現在和自己剛剛劫持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克萊夫笑著摸了摸少女的光頭。把自己大衣脫下來披在了少女身上,雖然實驗室的溫度非常適宜,但是總光著也不好。
劫匪此時才來了點反應,但是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只能木訥地看著克萊夫。克萊夫卻是從不知道哪兒拿來了一套幼兒的服裝,對著少女劃了劃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少女。少女倒是很神奇般地理解了克萊夫的意思,拿過衣服就開始往自己身上套,雖然穿的順序很奇怪,但是好歹是套上了。
克萊夫又幫少女整理了一下因穿的過程弄起的褶皺。這樣,一位看起來普通實際很精致的小女孩就這樣誕生在了實驗室。
劫匪驚訝地說到:“你,你殺死了一個女孩,然後又把她復活?”克萊夫皺了皺眉說到:“首先,我沒有殺死她,她的所有都是我從零做起。其次,你還是沒明白,我說了。一定范圍內,規律由我掌控。”
劫匪不去管規律那套說辭,現在場面已經不是剛剛那麽讓人震驚了。他就把他自己那點事兒想起來了。 “我不管你什麽規律不規律的,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話音剛落,劫匪的衣領就被一個幼小的身影拽住,往前提了提,因為身高不夠,劫匪並沒有被提起來,而是一下子往前倒了下去,趴在了地上。
少女在非常短的時間內,跑到了劫匪面前,順勢起跳,一伸手就準確地拽住了劫匪的衣領,又順著重力往下使勁一拉就將劫匪拉到了地上。劫匪“啊!”的一下趴下來後,本能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少女的眼神卻是一點沒有剛才在克萊夫懷裡的溫柔,此時的少女眼神凌厲,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劫匪,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靈用空洞的眼神審判罪人一般。
隨後,少女卻又一臉懵逼地放開了劫匪的衣領,眼神也不再凌厲可怕,又恢復了剛才朦朧可愛的樣子。少女還疑惑地舉起剛剛擰著衣領的手,翻來翻去的看了看。
克萊夫此時滿意地點了點頭,少女對自己釋放的信息素非常敏感,現在就算自己什麽都不做,少女也能明白自己現在的情緒和情緒來源。大腦與身體神經的結合非常合適,剛才那套動作,就算是受過訓練的人也未必能一次完整地做出,更不用提肌肉的爆發力了。短短一瞬間,大腿小腿的爆發力已經可以給她提供恐怖的加速度,戰鬥的本能更是讓她下意識地使對手盡量適配自己的身體和作戰條件。因此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但是本能讓她直接用最短的時間接近了敵人最致命的位置。
“Very Nice Work.”克萊夫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