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溪城!
夜色暗了下來,小雨也停了下來。
蕭譯再一次站在這座城前,思緒滿腹。
這座城不小,但也不大,只是沒想到竟然成了他生命的轉折。
“河內雙凶”讓他得到了“松風劍法”,得以真正立足,認識了祁國安,更是讓他在武學之路上,少走不少彎路。
最重要的就是,讓蕭譯知道了:人生波折,永遠不知道明天等待你的是什麽。
所以他雖已武功大進,還是決定先在臨溪城呆上三個月,等領取了大成的《神照經》,再前赴京城。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事與願違,渴望什麽卻偏偏不來,而有意躲避的,卻怎麽也避不了。
京城,在任何朝代,也是藏龍臥虎之地。那麽完成托付重要,自身安全也重要!
穩一手,終歸沒錯!
反正他也問了祁國安,三個月後啟程怎樣,沒反駁,就說明可以!
蕭譯大步邁開,來到城下,此時天色已晚,城門關閉。
但他早知這城牆也就三丈來高,難不住自己,走到門旁僻靜之處,待城頭巡視的守兵走過。
雙足一撐地,施展“倒踩七疊雲”中的“青雲直上”,就躍起三丈來高,伸手再往城牆上輕輕一搭,已然借力翻上了城頭。
城牆內側有石級可下,可他卻不走,直接飛身而下,仿佛一頭黑鷹撲地,待一落地,一溜煙的徑往城中奔去。
而這一切,城頭上的巡邏兵士,一無所知。
蕭譯進城後先去店鋪買了個鬥笠,一瓶膠水,又特意找了家不是隆福會產業的客棧,選了一處上等房間住了下來。
很是寬敞、安靜。
洗漱過後,剪了幾縷頭髮,對著鏡子膠在頜下,黏完後對鏡一照,老了一二十歲。
隆福會的很多人見過自己,而他內心是不希望再在臨溪城與人發生衝突了。
所以簡單易個容,能少些麻煩!
他將祁國安的書冊打開,取出他的手扎,開始研讀起來。
這一讀就是幾個時辰。
其中詳細闡述了所謂的武道境界劃分。
武道境界分為九品。
有內家與外家兩道。也就是入手時由內而外,及由外而內的區別。
九品為武道初始,自是打磨根基。
內家以各種內功心法,籠統就是陰陽兩種,也就是先走陰經脈竅穴,還是陽經脈竅穴的區別。
有條件的再以食補之物吸收其精華,好讓氣海生出內息,稱為生息境。
可有的人天生好動,亦或頭腦簡單,根本不適合修習以靜為主旨的內功,難以入門,只能以外功入手。
則以各種外功法門,再輔以各種食補之物,淬煉筋骨肉身,排除體內雜質,俗稱淬體境。
八品內家是依法改變內息路線,運氣調息,衝破竅穴來積蓄內力,再按步驟易筋開脈,增強經脈柔韌度,以後好能夠運轉積蓄更多的內力,俗稱開脈境。
蕭譯這才明白,自己得到“全真大道歌”的二十年功力,那一次疼的死去活來,原來讓自己直接就越過了九品與八品。
看來那番罪也沒白遭!
外門功夫則是修煉者經過淬體排出體內雜質,體魄之健壯、經脈之堅韌自是異於常人,再習以外門功夫的套路,讓體內初步產生內力,再慢慢積蓄內力,俗稱氣動境。
九品、八品實際無二,只是順序先後不同。
到了七品凝氣境,
這時無論修煉的是由內而外的靜功,還是由外而內的動功。 內力都頗有根底,就是凝聚內力,衝破經脈竅穴的過程。全身陰陽經脈逐步而走,先練十二正經,而後再練奇經六脈,以衝脈帶脈——陰陽維脈——陰陽蹺脈為序,武林中九成武學之士,基本都在這個層次。
因為這些人限於資質、機緣,奇經八脈中最重要的任督二脈,一輩子也難有突破。
武道之路斷絕,在武林中就屬於底層人物。
故而九、八、七品也就稱為下三品。
這類武人之間的實力高低,不能以修為境界論,他們也幾乎不提境界。
隻這一個“下”字,非但內涵了九、八、七品不入流。也說明七品凝氣境與六品煉氣境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
看似隻一階之差,卻有著本質區別。
蓋因任督二脈中的任脈,乃是陰脈之海;督脈,則是陽脈之海。
故此任督二脈主陰陽二氣,二脈一通,則百脈俱通、貫通陰陽,內息無所阻礙運行起來,具有陰陽兼具之妙用。
屆時精氣神三者聚合,從而反哺自身,無論是身體內外,經脈筋骨皆是受益無窮。
這一口內息才算真正配的上一個“煉”字,所以六品又稱煉氣境。
臻至此境的高手,可以將周身內息、肌肉控制自如,使內息可以在各處關脈穴道,綿綿流轉,全無阻滯,時刻都能在體內運行。
也不會因為睡覺,而使自己內息停止運行。亦或因心緒變差,從而使內力減弱,武功暴跌。
非但學習武學技法,事半功倍,真氣運行速度,也會遠超下三品武人,拳腳、兵刃、輕功各種功夫,都能大幅度提升。
對於武學之人來說,這是真正質的飛躍,也是武道登堂入室的門檻。
更是武者壽命的保證,若不受傷損,壽至一百五十歲也是輕輕松松。
可此境太過艱難,非天資、機緣過人者,萬難成功,若是強求,就是經脈崩潰,內息亂竄,身死道消!
而能臻至六品境的人物,一般的武學技法與招式幾乎都已大成,彼此之間想要劃分高下,就是提純凝練這口真氣,純度到了極點,真氣就能化為罡氣。
對敵時剛來聲勢浩蕩,石破天驚,柔來可如春風拂面,潤物無聲。
單槍匹馬也能在千軍萬馬之中,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
這就是五品,化罡境!
不過此境對於六品煉氣境的人來說,只要不死,隨著修為增長,都可以輕松達到此境,壽命可達二百歲乃至三百歲。
四品境稱為元丹境,真氣雖能摶煉成罡,但也屬液態,下一步就要將其凝成金丹,屆時內力可稱真元,舉手抬足崩山裂雲,神威難測!
壽元可享三百到五百。
這等高手,非特殊情況,以一己之力滅殺千軍,絕非難事!
放在各大王朝、各大頂級宗派之中,都是中流砥柱,頂級存在,聲威赫赫!
所謂傲王侯,輕世間,說的就是這類人!
而在四品之上的上三品,便是無數武人為之神往、為之瘋狂的境界。
這種人物,既是各個國家與宗派的定海神針,也是朝堂、江湖涇渭分明,又保持底線的根本之所在。
說雙方不敢越雷池一步,亦可以說是都不願越那雷池。
縱然,常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個。
蕭譯看了這份手劄,也明白了為何如此,因為這些人太過神通廣大。
說是人,可都好似不是人!
三品境界,明悟自我,泥丸宮中修煉出神識,稱為元神境。
中三品武者內力再是深厚,也要依靠耳鼻眼等器官的感知,來查探周邊動靜。
可他們只需心念一動,神識能擴散出數百丈,周邊情況一目了然,如親眼查探。
談笑間就可以隻用神識,在數十丈之外,殺人於無形,壽元可享五至八百!
二品境界萬法歸真,抵達這個境界,便已經擺脫了凡人的困擾和束縛。擁有無瑕無垢無漏之體,修成金剛不壞之真身。
所謂沒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恆的法身。
他們已不是凡人,單隻肉身力量就可橫掃萬敵,甚至水火難侵。
這類人若不想死,可以說,世上沒有可以殺死他的人或者手段。
祁國安猜測,或許有四五個同級高手圍攻,讓他無法逃命,才能殺之!
只是這種層次的人物,自有一股凌雲傲氣,否則也不會修至此境,根本不屑行圍攻之舉,恐難成行!
看到這裡,蕭譯不禁一笑:“好家夥,連怎麽殺二品人物,你都想過,心也真是夠大!”
他再接著往下看去。
此境神通太過廣大,不似凡人,故稱“真人”!
何謂真?
借假修真,求得真我,去偽存真!
真乃真人之業位,壽命能達到上千年之久。
至於一品境,沒有名號,因為就四字。
武神無上!
據祁國安所知,千年來,都沒有這等人物的事跡流傳,究竟是否還有存世之人,不清楚!
蕭譯看到這裡,眼神中精光一閃,喃喃道:“武神,無上!
千年沒有,那就由我再起!”
這並非蕭譯看不起別人,而是他相信系統,這玩意兒的來歷,他都不敢深思!
有它相助,只要不主動作死,成就武神,豈不順理成章?
不過蕭譯知道了這些信息,心中多少生出了點緊張。
因為他怕自己還沒發育起來,遇上什麽二三品的高人,送給他一個眼神,然後他就沒了。
直到看到後面,才算放心了。
因為天下間的活動的主流人物,幾乎都是中三品以下的人物,就連四品高手都很少出來。
上三品的人物更是幾乎不顯於世,無論是江湖爭霸,還是天下傾覆,這類人都未參與過。
除了三百年前,前朝“大梁”王朝的末帝發動了一場針對江湖不法人物的清剿!
結果演變成了一場大戰。
大辰太祖本是大梁王朝的異姓王,借機起事,開始爭奪天下!
別說普通百姓,就是七八九品的武人也是死的無法記數,六、五、四品更是死了上百人,最後直到四位二品真人下場,三位三品元神境高手的隕落,以及大梁王朝的轟塌,才為這場持續十年的浩劫劃上了句號。
經過此一劫,如今的上三品高人應該都是在體悟天心,好讓自己在武道上能更進一步。
蕭譯直到這時才明白,上三品這類人現在之所以,仿佛前世五常的核武器一樣,既是震懾,也是擺設!
就是因為這種人一旦下狠心,都他媽能滅世,不光是滅國了!
因為梁朝滅亡時,就有三品元神境高手為了報復大梁朝,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幾乎弄死了一城人!
而且他不是屠了一城,而是好幾城!
可見其之可怕?
蕭譯看的心頭髮涼,這誰能防得住,哪個國家承受的起?
不過他也明白了,正因為這些人如此強大,什麽江湖爭雄,皇家姓誰,哪能引起他們那顆波瀾不驚的心?
這就仿佛人見到小貓小狗打架,有興趣了,看一看,誰輸輸贏就圖個樂子,
沒興趣的,連看都懶的看,就各忙各的了。又怎願意理會這些閑事!
也不知道大梁皇帝做了什麽,能惹的三品人物出手,二品下場,但是祁國安也沒寫。
好在蕭譯明白了,目前的天下態勢就是,五六品是主流高手,四品就已經是神秘高人了。
對此,他很是滿意,如此對他行事才更有利,也更有底氣。
蕭譯根據自己實力,就將自己代入到了自己很熟悉的,射雕世界“王府f4”“全真七子”這種人物中了。
五絕不出時,全真七子可以分處各地,各自發展教派,“長春子”丘處機更是從北打到南,未嘗一敗,名滿天下!
“玉陽子”王處一單足憑立萬丈深谷,隨風搖擺,懾服一省豪傑!
“鬼門龍王”可以獨霸黃河,“千手人屠”可以威震中原,靈智上人可以名馳西南,梁子翁能在關外稱尊做祖。幾人一各個氣派大的可以和完顏洪烈一國親王分庭抗禮。
結果“五絕”周伯通這些人一踏足江湖,這些人就成了隨手把玩的物件,逼格一落千丈,竟然成了搞笑擔當!
蕭譯自然也不想,他走到哪裡,也都能遇到“五絕”這類武力值天花板!
現在,他對以後的日子是更有信心了。
而祁國安的手劄內容不止於此,不但闡述了各種修行境界,與他對天下形勢的看法。
那份武學心得更是一本百科全書。
包含了一門名叫“歸元一氣功”的內功心法、一套七十二路擒拿手、一門“衝霄掌”,一門“無痕指”,一套“流星刀法”,還有一門“飛燕步”的輕功,還有一手“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
最重要的就是有門秘法名日“天視地聽大法”,乃繡衣衛不傳之秘,此功法講究神與氣合,所以只有六品境界的高手才有能力修習,若再對周圍環境了解入微。
縱然有高手刻意收斂氣息,只要他不能臻至五品、四品那等氣隨心動的高妙境界,所在之地十丈之內,有任何動靜,都瞞不過感知。
蕭譯對此很是詫異,既然如此,祁國安是怎麽被偷襲。
這是一個謎!
他又怎麽敢泄漏?
直看到最後,蕭譯才知道這份手劄為何如此詳盡。
因為這是祁國安準備留給女兒的。
如此詳盡,說明了他對女兒的關心。
結尾一句“慕澄,爹對不起你與你娘,下輩子……!”
更是寄托了祁國安的心酸,可見他對自己的結局,實則已經有了猜測!
所以為了女兒自私一把,又如何?
況且這門武功,也只是搞探查用的,是否外傳,也不一定會被人感覺到。
可惜是祁國安最後也沒來得及說,他女兒究竟在哪。
也只能等以後,自己再想辦法打聽了。
蕭譯正自思忖,突覺陽光耀眼,原來天光大亮,太陽照進房裡來了。
他雖一夜未睡,但運氣走了一個周天,便覺得精神百倍。
起身從窗戶舉目眺望,就見遠野山青,淡雲舒卷,如美人雪白嬌靨上一抹籠煙黛眉,讓人胸襟大爽。
用過了早飯,蕭譯就打算出去找尋一處棲身之所。
他知道,繡衣衛的屍體一旦被發現,這又涉及到了謀反之事,很快會有官府搜查,住在客棧多有不便。
蕭譯出了客棧,就見城內溪水縱橫,明秀多石,難怪城名為“臨溪”。
下方河水盈盈流過,水面迎來送去各式畫舫。水上橫跨著若乾彎曲無欄的拱橋。
美麗!愜意!
但也有各色行人的匆匆碌碌,有些格格不入。
這讓蕭譯不由想起了前世高樓,鱗次櫛比,可人人都是為了生活奔波,無人欣賞。
而今也是車水馬龍,各自為了生活,行色匆匆。所不同者,就是這裡更加的殘酷!
蕭譯走到北城,見這裡相對僻涼,便到了一處牙行,想租一處小院。
這事也不難,通過介紹,蕭譯很快便選中了一處。
小院雖然不大,只有幾間房,但白牆青瓦,看起來乾淨整潔,院中還有株大木筆花樹,枝葉茂盛,如今時正七月,天氣炎熱,還能乘涼。
房東家負責接待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夫家姓張,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名叫小芳!
蕭譯也沒多問她的家庭情況,在價錢上非但沒有討價還價,還多給了些銀錢,讓她將房屋打掃乾淨,並買一些新被褥。
只要有錢,房東大嫂很是開心。
許久之後,房東大嫂已經將房間打掃乾淨。女兒小芳拿了床新被子,給蕭譯鋪好了炕。
當天,蕭譯便住了進去。
蕭譯對祁國安的內功沒有興趣,蓋因內功修習非一時一日之功,再加上祁國安的下場,讓他對這門內功不是多麽看重,哪怕它的威力勝過“全真大道歌”。
他想要習練的就是拳腳、暗器功夫。
他可不想與令狐衝一樣,手裡有把劍,天下無敵。
沒了劍,立馬抓瞎。
連江湖上的二三流角色都抵擋不住!
當然,那門“天視地聽”的功夫,他也不會放過。
到了中午時分,蕭譯覺得肚子餓了,準備去買菜做飯。
一出去,就見街道上多了許多兵丁,道旁商販無不避讓,便是行人也聞聲躲的遠遠的,生怕得罪了這幫瘟神。
蕭譯聽百姓竊竊私語說,不但衙門裡的兵丁全部出動了,也有從臨近府衙緊急調來的兵馬。還有繡衣衛的人也到了。
蕭譯一尋思,肯定是繡衣衛的屍體被發現了, 亦或是繡衣衛本就追蹤祁國安,到了臨溪城。
只不過來的人越多,若沒一個能夠統一指揮的人,想要查出什麽,也不容易。
自己又沒以蕭譯的名字租房!
但蕭譯見了這種形式,去集市買了條小狗,就回了小院。
他養狗不是愛好!
只是好讓房東大嫂做飯時,為他帶上一份。
從這天起,蕭譯就開始不出門,白天研究武功,夜晚在小院試練拳腳與暗器功夫。
每次房東張大嫂的女兒小芳送來飯菜,他都會讓小狗先吃,待無異樣,自己才吃。
這倒不是怕張大嫂與小芳害他,而是怕想害他的人借她們的手!
多少武林高手,栽的弄名其妙!
喬峰、丁典、金蛇郎君幾乎都是當世無敵,結果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不都是飲食上被人動了手腳,中了毒。
蕭譯現在知曉了天下形式,不怕明的,就怕這些肮髒齷齪的手段了。
隻半月時間,蕭譯就將這七十二路擒拿手,“衝霄掌”,“無痕指”,“漫天花雨”。
這些功夫練的有模有樣了。
不但讓他的短板,再少了一些,那種練功的快感也是日深,一日不練,他就覺得空拉拉的。不由心想:“也難怪武林高人,常年累月的閉關修行,實在是這份快感讓人無法割舍!”
這日,蕭譯正在屋中打坐煉氣。
就聽狗吠不絕,將內息收歸丹田,運功再一細聽,就聽得房東院裡人聲吵雜,不時傳來小芳“叫娘”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