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安雖然受傷,可他武功高強,內力精深,適才全力運功之時,一聲大喝,氣機上衝,明顯感到樹上竟產生了一股抵擋之力。
當即吃了一驚,這樹上竟還伏著一人,內力之深厚不在趙佑亭之下。
料想又是想拿自己人頭領賞的敵人。眼前四人已無法打發,何況對方又來援手?
今日縱然要死,也得拉上趙佑亭墊背,祁國安心有定念,這一掌已經使出了他目前所能的最強力道。
趙佑亭也吃了一驚:“這老頭接連受傷,為何還能如此厲害?
這六品煉氣境與七品凝氣境的差距,真的如此之大嗎?”。
他身子向後一仰,腳下連蹬,仿佛離箭飛矢退出丈余,避開了祁國安的掌力。
但胸口被他掌風掠過,仍感到如受重壓,胸口作悶,深吸一口氣,怒喝道:“還不動手,真想讓家人也陪著他一起死嗎?”
三名繡衣衛聞言,眼中紛紛射出寒光,佩刀帶著“唰唰”聲響,向祁國安砍來,趙佑亭也揮舞兵刃,夾擊而上。
祁國安一邊抵擋,一邊暗自歎氣,自己內力越來越弱,非但殺不了趙佑亭,自己也命在頃刻了。
他本就重傷之身,又酣戰良久,這時心氣一松,不禁感到頭暈目眩,手腳無力,幾欲跌倒。
繡衣衛見他腳步虛浮,眼睛亮如點星,仿佛官位、黃金、武功俱在眼前,手中刀舞的更加迅急,仿佛一團白光向祁國安籠去。
祁國安覺得難以抵擋,不由連退數步,後背抵在樹乾之上。
這已經避無可避,退無可退,手腳更是無力,眼見四人刀影落下,心道:“罷了罷了,今日合該老夫命絕於此!”
蕭譯本還在思索到底該不該出手相助,而今見祁國安命在頃刻,一股熱血直衝天靈,再也忍不住了。
當即踴身下跳,身子迎風疾伸,半空中已然長劍出鞘,握劍之手食指一按劍刃,長劍已朝趙佑亭等四人,各自刺出一劍。
去勢迅捷飄忽,好似靈蛇出洞,正是松風劍法中的絕招“鴻飛冥冥”。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繡衣衛也感受到了一股勁風襲來,齊齊抬頭。
就見一道極為耀眼璀璨的劍光,從天而降。此時若不及時變招,縱將祁國安砍死,他們也難逃斃命之厄,隻得回手擋架。
就聽“叮叮當當”一陣兵刃相擊之聲,密如連珠。
趙佑亭內力比三名手下要強,先前隱約感覺樹上貌似有人,但不能確定。
縱然是人,應該是來搶功的同僚。
怎料來人竟對他們出手。
而且劍法之精妙、內力之深厚俱不在自己之下。
四人之中武功最弱的一名繡衣衛,一刀揮出,卻擋了個空。
就覺咽喉一涼,眼前陷入了黑暗。
伴隨著“撲通”聲響,人已經仰天摔在地上,雙足蹬了幾下,就此氣絕斃命。
僅僅隻一招,自己的同僚,就此飲恨!
三人愈發駭然,收勢急退出尋丈。
幾人凝目看去,祁國安身旁立著一名青年男子,敞衣舊履,面色冷峻,目光幽似深潭,手中長劍橫擺,劍尖上多了一抹嫣紅。
正是咽喉中劍之人的鮮血。
兩名繡衣衛旗牌官眼見這一幕,面如土色,均想:“好厲害!幸虧我等聯手抵擋,若隻我一人,恐怕也擋不住這一劍!”
趙佑亭則是尋思:“這小子武功雖然不弱,但以我三人之力,足可殺他。
他怎敢如此大膽殺繡衣衛,憑的什麽?莫非他身後還有人?”。
想著眼光四處遊弋,功聚雙耳,探查周圍動靜。
祁國安雖受重傷,但眼力尚在,見蕭譯出劍部位之準、招式方寸之間變幻之奇、劍法之靈動、劍力之雄勁,俱屬上乘。
只是造詣未精,影響了發揮,否則這一下出其不意,趙佑亭縱然無礙,其他兩人必難幸免!
但以他見識之廣博,卻不識得此路劍法,不禁喝彩道:“好劍法!”
趙佑亭四下苦尋無果,被祁國安這聲喝彩拉回了思緒,雙目炯炯,瞪視著蕭譯,緊緊握住刀柄,寒聲道:“閣下是誰?”
蕭譯那雙漆黑的瞳孔,直視趙佑亭,幽幽道:“追魂!”
趙佑亭眉峰一挑,豈能不知對方是信口開河?
只是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之舉,天下沒人敢無視繡衣衛的情報系統,他又豈敢報出真名?冷聲道:“你是江湖人吧,繡衣衛辦案,你可不要自取禍端!”
蕭譯睨了他一眼,很是不屑道:“旁人辦事,管不管倒能斟酌!
可繡衣衛的事,我卻偏偏要管!
況且你一個小小千戶,嘿嘿,在朝在野,豈配論得什麽禍福?”
繡衣衛不僅在朝廷巡查緝私,也是震懾不法江湖人士的強力機構。
一句“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誰人聞之,不膽戰心驚!
這趙佑亭又身居繡衣衛千戶之職,也屬中層。在朝中敢對他這般無禮的,達官貴人也是不多。
而今見蕭譯一個落拓窮漢,如此不可一世,對繡衣衛沒有敬畏之心,也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直氣的臉色發青,眼眸中殺機閃爍。
只聽他冷笑一聲:“哼,唱高調誰不會?可你敢管我繡衣衛的事,敢不敢將你與你背後之人的真實姓名,說出來聽聽?”
他最終還是想要探出蕭譯的底來,因為無論如何,這也絕非一個人的事!
惹得起,你敢殺繡衣衛,那就是謀反之罪,殺你全家都是應該!
若惹不起,那立馬掉頭就走,以圖日後。
蕭譯卻隻淡淡道:“一個死人只需要記住,追魂二字就夠了!
免得給閻王爺告狀,不知名姓!”
趙佑亭見蕭譯口氣如此之大,仿佛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尤其這還當著祁國安這位上司與下屬,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小看,那雙眼中仿佛要冒出火來,心道:“小子學了點劍法,就如此目中無人,想必身後也沒什麽大人物!”
冷哼一聲道:“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斤量……”
他言語未完,蕭譯驀地手腕一翻,劍影閃爍,光芒大盛,長劍已如風似電般向趙佑亭胸口刺來。
蕭譯自忖沒有必勝趙佑亭的把握,故而與其說話,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就是想要激怒對方, 好讓其心浮氣躁,給自己一擊而中的機會。
戰鬥中能夠影響生死的,從來不只是武學修為!
還有臨場發揮、戰鬥經驗等各種因素。
修為境界只能當作了解自身的手段,絕不能當作有恃無恐的憑仗!
蕭譯本就知之甚深,而且這祁國安也是活生生的例子!
蕭譯看的出來,若是祁國安未曾受傷,慢說這幾個,縱有十個趙佑亭也不夠他打,但現在他卻只能任人宰割!
趙佑亭一見眼前劍光彌盛,不由大怒道:“卑鄙!”
揮刀急擋,蕭譯劍快,他的刀也不慢。
蕭譯見他反應如此迅速,心知這一劍終究不能建功,暗歎一聲可惜。
此時劍至中途,還未與趙佑亭手中刀相碰,突然間身形暴轉,已滑向八尺之外的繡衣衛。
趙佑亭臉色大變,急呼:“小心!”
這名繡衣衛眼見蕭譯對趙佑亭出手,怎料到他的目的竟然是自己,就見白光閃耀,急忙提刀擋架,順勢後躍。
“死!”
但聽蕭譯一字,寒光一閃,已經沒入他的咽喉。
這名繡衣衛旗牌官終究不能與千戶趙佑亭相提並論!
面對蕭譯的指東打西,只能飲恨!
蕭譯知曉自己絕非幾人聯手之敵,自不會多做糾纏。
既然一劍殺不了趙佑亭,那就換個人!
反正打了照面,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人雖有些不擇手段,劍卻是好劍!
刺的風馳電掣!
死的也是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