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納德，聖堂指令，可將那位線人帶過來黑荊棘安保公司見面。”

　　鄧恩在那天晚上入夢塞倫斯後，琢磨了很久才決定配合塞倫斯的行動，給塞倫斯安上一個身份。

　　“哈?”倫納德聽完後半張著嘴，疑惑已經快要將整個辦公室淹沒。

　　“聖堂有令。”鄧恩重複了一次，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不要輕舉妄動提醒倫納德道，“邀請他，在查尼斯門後對話。這樣出了什麽事都有辦法能拖時間叫救援。”

　　倫納德領命出了辦公室，用常規約定手段向塞倫斯發出信息。

　　……

　　下午兩點，香檳街9號。

　　卡帝爾坐在塞倫斯房間裡的椅子上，看著又開始翹起孔雀尾巴的塞倫斯打算張口罵人。

　　“你是不是打算要和那警官比誰更花花公子?”

　　“我覺得你在罵我。”塞倫斯放下了海螺胸針，又戴上了那不知名的金色葉子胸針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藍寶石戒指依舊安靜地在閃著光。

　　“對了，這次你不去看看?”

　　卡帝爾頓了頓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但不知為何，顯得有些不自然:“是的布恩迪亞先生，所以請你三分鍾之內搞定出房間門。”說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五分鍾後，卡帝爾打開塞倫斯的房門，看見裡面空無一人，舒了一口氣換了一套衣服。

　　他低頭摩挲著手上的紅寶石戒指低聲自言自語:“真正的布恩迪亞夫人，您不在他的身邊的時候我戴著這個戒指真是讓人困擾。”

　　他換上了另一枚蛇戒，走出房門。

　　……

　　塞倫斯走進位於廷根市的聖賽琳娜教堂。高聳的教堂尖頂兩旁巧妙設計出窗戶，讓陽光為教堂帶上自然光，代表黑夜女神的標識高懸在教堂中央。他在心裡評價著不愧是黑夜一脈相承的教堂風格，倒是也很美觀。

　　對外的說法，塞倫斯是黑夜女神的信徒，所以他來做禱告也絲毫不奇怪，因此教堂也是他常來的地方之一。而這次，倫納德約他到教堂見面讓他感到由衷的驚訝。雖說塞倫斯知道每座城市的教堂都有暗道直通值夜者工作地，但這是他表面上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這樣真的好嗎?

　　他回想起鄧恩入夢的詢問內容，懶得動腦子再深究，反正出了什麽事都還有辦法。

　　塞倫斯一步步走過去。

　　此時的倫納德略顯焦慮地坐在供信徒使用的兩排長椅的第一張，聽著逐漸走近的腳步不斷平複自己的心情。

　　“米切爾先生。”

　　“布恩迪亞先生，下午好。”

　　“看見我似乎很緊張?發生了什麽。”

　　倫納德幾乎要失語了，但還是調整出一個笑容:“最近有什麽異常嗎?”

　　“聚會方面並沒有什麽問題。還是有人在打聽《安提哥努斯筆記》。”塞倫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沉默了一下還是稍微提醒一下倫納德這個消息，“另外，各方面都似乎有些躁動，下街可能有問題。但我沒有渠道去調查，你可以留心。”

　　這話倒是不假，只不過消息來源是卡帝爾。

　　某天夜晚，卡帝爾使用夢境行者的能力時，塞倫斯歎了一口氣提醒:“小心點，別撞上值夜者，雖然這座城估計就兩三個夢魘。雖然我們都清楚真被他們注意到了我們也有辦法。”

　　“放心好了。”

　　“好，麻煩你了，不要驚擾到他們……”塞倫斯點點頭，“還是必須記得注意安全。”

　　沒過多久，

當塞倫斯去泡了一杯咖啡回到房門，不出意外地看到卡帝爾重新醒來。　　“下街的貧困狀況令人絕望。”卡帝爾回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沉下臉，“似乎有人在信仰邪神，需要解決他們嗎?”

　　塞倫斯聽到“邪神”兩個字面色也凝重了起來，他咬咬牙說道:“再等等。我們不確定到底是什麽，有可能人已經來了。對了，你直視了祂們麽?”

　　“沒有，我只是看到了那個儀式場面。”卡帝爾搖搖頭，伸手指了指窗外，“提醒他們?”

　　“下次交換信息的時候就提一嘴，他們要是沒什麽大動作我們就動手，或者我們看看那邊怎麽搞，可別讓他們死了。”塞倫斯揉著眉心，“就這樣吧。但感覺還是會出命案才能被發現。”

　　倫納德聽完塞倫斯粗略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也把這件事記在心上。短暫交流了一會，他站起來微笑著向塞倫斯伸出手做出邀請。塞倫斯嘴角抽了抽，猶豫著要不要將手搭上去，忽然靈光一閃。

　　於是倫納德因為這個自己那蠢到家的動作後悔了半個月。因為他面前的塞倫斯忽然嘴角上揚，虛握他的手低頭親吻了他的手背才站起來，讓倫納德帶路。

　　“因蒂斯禮儀，我想米切爾先生不會怪罪的是吧。”

　　“……當然不會。”倫納德胡亂應了一下，臉瞬間漲紅，倉皇地快步帶著塞倫斯走向暗道。

　　女神在上，倫納德敢保證在轉身那一瞬間聽到了他這個線人的低笑聲和腦海聲音和那人重合的笑聲。

　　“該死，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做。因蒂斯人就這麽開放嗎?！”倫納德嘀嘀咕咕地走入教堂深處。

　　克萊恩這個時候剛剛向鄧恩提出在佔卜俱樂部登記觀察的請求得到了肯定，慢慢走上樓梯。倫納德幾乎是以一種莽撞的姿勢迎面撞上，連忙停住腳步堪堪穩定了身形對克萊恩道歉。塞倫斯跟在倫納德身後停下腳步向克萊恩致意。

　　“你好，需要什麽幫助嗎?”倫納德道歉後就急忙走進辦公室，克萊恩友好地開口問塞倫斯。

　　“啊，不知道呢。”塞倫斯往倫納德離開的方向努嘴悠悠回答克萊恩，“可能是要找個房間審我吧。”

　　“哈?”克萊恩還沒搞明白塞倫斯的話，倫納德已經匆匆而來。

　　“布恩迪亞先生，麻煩你跟我來。哦，對了，克萊恩也一起。”倫納德扯出一個笑容。剛剛的驚嚇可還沒有完全消散，要是在這裡布恩迪亞還這麽乾，肯定會被同事當做笑談聊很久。

　　一旁的克萊恩感覺到了這位陌生的先生和倫納德之間莫名的氣氛，但顯然這位陌生的先生更為自在。到達這裡似乎也沒有太驚訝，好奇的情緒就像是……刻意的表現出來的一樣。

　　他搖了搖頭不打算揣測他人心理，跟上兩人的腳步走下通往地下的階梯，到達隊長辦公室。

　　“塞倫斯·斯特裡克蘭·布恩迪亞先生?”

　　在門口邊站著的克萊恩聽見了這個姓氏，渾身僵住了，他嘗試張開嘴巴說些什麽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深呼吸一口穩定自己心中的翻騰的情緒。

　　或許……或許只是千萬羅塞爾大帝崇拜者的一個……冷靜一點。克萊恩想。

　　“我是不是該離開，看上去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適合我聽。”克萊恩輕聲問倫納德。

　　倫納德莫名奇妙地看了面色明顯不對的克萊恩一眼:“不知道隊長找你是有什麽需要補充你去做的事情，不過你可以去找老尼爾完成今天的任務。”

　　“好的。”克萊恩松了一口氣點點頭，“那麽我在門後等待。”說完他輕輕開了門走出去。

　　“或許我們該換一個地方，希望您不會感到冒犯，我們也必須要確保您是否就是那位苦修會的成員。”

　　塞倫斯點點頭:“那麽，查尼斯門?”

　　鄧恩聽到這個單詞頗為意外的看著塞倫斯，最後露出一個禮節性笑容:“是的。”

　　“好，那麽請帶路。”

　　倫納德開了門，推了推在門後等待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克萊恩，示意他一起去查尼斯門申請。鄧恩和塞倫斯跟在他們後面。很快他們到達了一個房間。塞倫斯剛踏入查尼斯門，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靈性明顯被控制，皺了皺眉環望一圈沒什麽發現於是作罷，跟著他們落座到一個牢房中。

　　“我不知道你們打算如何確定我的身份，目前我的身上也只有阿裡安娜殿下的手諭和一枚苦修會的徽章。封印物什麽的我今天也沒有帶來，這就是我的誠意。”塞倫斯優哉遊哉地坐下，手撐著下巴平鋪直敘開啟話題，眼睛望向了查尼斯門門口。

　　若是我沒有聽錯，門口似乎有聲音啊……看來他們也不是一味地相信我的一面之詞，這很好。塞倫斯心下琢磨著，有了新的打算。

　　“若是我就是那位出逃的大主教，那麽現在你們都已經死了。”塞倫斯帶著笑意補充道，“殺了你們沒什麽必要，而且我為什麽要這麽大動周折去殺了你們呢?我們都是女神的信徒，享受著神之愛。”

　　鄧恩知道門外的人是誰，眼見著塞倫斯的眼神望向了門外，內心猛然一跳。他想到了面前這個人可是一位接近半神的非凡者，於是斟酌著詢問:“外圍成員這件事……您需要這個身份嗎?”

　　“隨意。”

　　塞倫斯雖說對這個身份有些可恥地心動，但這並不是必須，所以他本身也不把和廷根值夜者構建更深的聯系作為一個任務。只不過被懷疑了，寧靜教堂方面也進行了這樣的指示，那麽遵從也沒關系。

　　“最近，還是注意一點巧合吧。”塞倫斯放下手，低著頭轉動著戒指，“別都死了，會降等級的。”

　　“巧合……?我們暫時還沒有發現這種事。”

　　“一切留心。”塞倫斯琢磨著要不要和他們說明白因斯·讚格威爾的事情，心念一轉覺得沒什麽必要又收回了想法。

　　鄧恩心下有了底，面色嚴肅:“那麽，有需要的話，隨時尋找我們聯系。請問您現在在哪裡暫住?”

　　“香檳街9號。”

　　克萊恩沒來由地想起來昨天他經過香檳街時看到的景象。那時正是傍晚，他打算走一段路再乘坐公共馬車回家。

　　黃昏橘色的陽光拉長了匆忙歸家的路人們的影子，臨街的店鋪也正在打掃衛生準備關門。克萊恩盡管有著原主的記憶，可他面對這和家鄉完全不同風格的城市依然感到茫然。

　　他又想到了喝下魔藥後，看到了屬於羅塞爾大帝的筆記——與其說是筆記，更不如說是日記。日記裡面的內容也充滿了震撼。由此，克萊恩確認了羅塞爾·古斯塔夫這位具有傳奇色彩的皇帝正是穿越者前輩。

　　“香檳街9號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克萊恩的意識閃過了這麽一句話，而這促使他現在站在香檳街9號的門口，看著門口那塊隨風輕輕晃動的木板沉默著，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碰木板的刻痕。

　　“爛柯。Hello World.”

　　克萊恩自言自語定定地望著木板久久說不出話，他逐漸感覺到周圍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回過神來，整了整衣服快步離開乘坐公共馬車回到水仙花街2號。

　　收回心緒，克萊恩將自己的猜測狠狠壓在心底，再度看向塞倫斯，可是塞倫斯仿佛早就感覺到了什麽一樣，露出了一個毫無感情的笑容，將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的黑夜聖徽往上一拋又接住。

　　“我為我的冒犯而感到抱歉，布恩迪亞閣下。”

　　“沒什麽，”塞倫斯不著痕跡收回了望向克萊恩的目光站起來，“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請。”

　　倫納德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目睹了克萊恩臉色的變化和放空心神，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這不太對勁……怎麽他甚至還玩起了聖徽，隊長這不可能沒看見啊。”

　　“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小子。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盯著這裡嗎?”

　　倫納德最後只聽見了他腦海中的聲音這麽說道。

　　這邊倫納德在嘀咕，那頭塞倫斯和鄧恩也交涉完畢出了牢房門往外走。倫納德連忙邁開腿小跑跟在三個人後面。查尼斯門被裡面看守的非凡者緩緩關上，發出了難聽的吱呀聲響，過了片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

　　塞倫斯走出黑荊棘安保公司，意外地看見卡帝爾站在樓下等候著。

　　“你怎麽在這。”

　　“啊，就是來等你。”卡帝爾聳肩回答，“一條街的距離而已。”

　　“我以為你只是出來買錫蘭紅茶?”

　　“沒有冰烏龍，湊合著吧。”卡帝爾走在前面，“對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克萊恩來過門口轉一圈了。剛好那天出門回去的時候看見了。”

　　塞倫斯搖搖頭，回想了一下剛剛看見克萊恩的一系列反應，恍然道:“難怪我看他在我報地點的時候有些茫然呢。”

　　“那，怎麽樣，你現在還打算殺了他嗎?”

　　“啊，再說吧。”塞倫斯想到在黑夜教會迷霧小鎮的某兩個家夥默然，“不太想見到某些人。”

　　“所以我們去買茶葉吧！”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塞倫斯莫名愉悅的推了推快要滑下來的金邊眼鏡輕快地對卡帝爾說著。

　　卡帝爾糊裡糊塗地應下，余光中瞥見了一抹黑影閃過去混進了人群中。他悄然向那人施加了“狂亂”，也沒管那人的反應徑直離開。

　　後面那人捂著腦袋面部扭曲地靠著路燈杆歇息，不住地抱怨:“為什麽我總在犯傻，不對勁。”

　　“小子，你還是少說話多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