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休息一晚的我感覺身體好多了，穿好衣服後，我踱步來到客廳，看著依舊熟睡的陳默，不禁有些羨慕。當初自己就是為了不上學才早早進入社會打工，誰承想，如今又回到這令人討厭的學生時代。

　　我背起書包，拿上茶幾上的百元大鈔，走到門口換鞋。隱約間，我似乎有一束目光在盯著我，可是回過頭去，陳默還是像剛才一樣打著呼嚕或許是我有些神經敏感。

　　今天我竟是第一個來到教室，此時前後兩個門還鎖得很結實。我憑著原先的記憶來到教室的後門，沿著門框頂端，不停地摸索，可惜毫無收獲。接著，我走到靠近走廊的窗戶旁，試探地輕輕一拉，還真被我打開了。心想，肯定是昨天哪個粗心大意的值日生忘記給窗戶落鎖。不過，還真要感謝那個值日生，不然我這一早上肯定要在外面凍個好歹。

　　我翻過窗戶來到座位上簡單地整理一下桌面，接著從書包裡掏出在路邊攤上買來的包子和豆漿吃了起來。正當我享受著此刻胃部被食物填滿的滿足時，一位不速之客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

　　“喂，你哪個班的。”一位穿著校服的女生站在窗口。

　　“我就這個班的，有事嗎?”我一臉茫然地望著她。

　　“你叫什麽名字?”說著，那個女生將書包放在窗台上，隨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準備記錄著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找回記憶的我現在是誰也不怕，直接是嗆了回去。

　　“哎，是我在問你，你怎麽還問我呢。”女生的口氣有些不悅。

　　“算了，不跟你小孩一般見識，我叫章偉，有事嗎?”我邊說邊享用著買來的肉包。

　　“章偉……初三六班……”女生埋下腦袋，只聽到嘴裡嘟囔著我的名字和班級，然後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

　　“你幹嘛的?”她的這一番操作，讓人有些懵圈，我不自覺地起身湊近窗台，站在一旁想看看她在寫什麽。

　　“哎，你幹嘛！”她被我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沒事，我就看看你寫的什麽。”我對她的話毫不在意，仍然我行我素。

　　“你，章偉，初三六班學生，私自翻窗進入教室，扣3分班級紀律分。”女生後退兩步，然後拿起本子對著我說道。

　　“哦，瞧我這腦子，我都忘了還有學生會這一茬。”我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對面那位學生會人員又嚇了一跳。

　　“好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女生拎起書包就想離開。

　　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女生背包上的肩帶，滿眼諂媚看著她。

　　“你到底想幹嘛。”女生連忙雙手拉住自己的書包。

　　“沒事，名字，總不能我被扣了分，連個最基本的申訴對象都沒有吧。”

　　“我叫寧夏，如果你想打擊報復，我隨時奉陪。”女生很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有緣再會。”我順勢松開了手。

　　“哼，二流子。”寧夏的臉上有些泛紅，明顯是被我的言語給戲弄到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班裡的學生陸陸續續的來到教室。我看著眼前這些從初中畢業後就再未謀面的同學，不免有些唏噓。有些人出現可能就是我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他們有著各自的生活，時時刻刻在我們的身邊扮演著各自角色。同理，我又何嘗不是他們學生階段裡的一個小醜呢。

　　隨著上課鈴打響，王寧和趙凱兩人突然急匆匆地跑進教室。

我驚詫之余目送著他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似乎注意到我，刻意地避開了我的目光。　　第一節課是王麗麗的數學課，按照慣例，她開始每日點名。奇怪的是，當她要點到孫小蓮名字的時候，竟有意跳過，接著喊下一個學生的名字。

　　而更奇怪的是，我居然也沒聽到陳默的名字。按理說，我交給王老師的假條已經到期了，她沒道理會忘記的。即便陳默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類，那之前的花名冊又是從哪來的。

　　隨著疑惑越來越多，我回想起陳默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心裡又增添了幾分恐懼。

　　2

　　下課鈴響起，王麗麗手拿教案快步離開教室。整堂課裡，我都在發呆，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仿佛都在此時煙消雲散，心中異常的平靜似乎在為即將來臨的風暴做鋪墊。

　　回過頭去，王寧和趙凱正坐在位置上朝著我這邊張望。我迎著他們的眼神走過去，他們兩人就像是約定好一樣，同時把頭扭向另一側。我也不跟他們客氣，一屁股坐到原來李昂的位置上，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王寧。

　　“你有事嗎?”終於，王寧沉不住氣了，向我發問道。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

　　“你還有臉來見我?”

　　“我這人行的端做得正，沒做過虧心事，有什麽沒臉的?”我一副流氓的語氣反問道。

　　“是不是你把我們的藏匿地點告訴警察的?”王寧惱羞成怒，立刻質問道。

　　“我可沒那麽無聊，我只是把你告訴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警察。至於人家怎麽找到你們的，肯定是人家自己的能耐。”我叫囂道。

　　“要不是因為你跟我同班，我早就揍你了。”王寧舉起自己的拳頭想要嚇唬我。

　　我也不跟他廢話，右手直接拿住他的手腕，硬生生給他按了下去。坐在後面的趙凱見此情形，立馬出來打圓場，生怕我和王寧真的起衝突。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倒是有點力氣。”王寧搓揉著自己的手腕，嘴裡還有些不服氣。

　　“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嗎?”我一臉蔑視地環視著他們倆。

　　“說吧，想問什麽?”王寧一改囂張的口氣，但臉上仍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們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怕吳狄來找你們麻煩了?”

　　“這個跟你沒關系，再說了，我們有上學的權利，人家校長都不管，你在我們這充什麽好人啊。”

　　王寧的說辭讓我有些惱火，要不是現在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指定要在他那個大臉盤子上留下幾處印記。我不再搭理他，轉過頭瞅著趙凱，老話說得好，柿子要揀軟的捏。

　　“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虛弱啊。”

　　我說著邊伸手掐住趙凱的肩膀，誰知道一聲慘叫從他的嘴裡發出，嚇得我趕快把手從他的身上挪開。周圍的同學循著聲音齊刷刷地朝我這邊看來，我尷尬地雙手一攤，表示剛才發生的一切與我無關。

　　“什麽事啊?”一貫熱心腸的班長楊陽陽以為我欺負同學，幾個箭步就跑了過來。

　　“沒事，班長，我幫趙凱同學鍛煉身體呢。”我用著笑容掩飾著心虛。

　　“章偉同學，最近咱們班裡不太平。李昂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所以我不想你和他們同流合汙，引來沒必要的麻煩。”楊陽陽正義凜然地說道。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王寧聽了他這話立刻怒上心頭。

　　“我說的不對嗎?你們這種下場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楊班長毫不示弱地懟了回去。

　　“李昂是被別人害死的，他有什麽錯！”王寧說著擼起了兩邊的袖子。

　　“所以呢，你們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了起來?哦，對了，應該是怕李昂的案子連累到你們吧。平日裡看你們三人在一起表現得兄弟情深，一出了事情就各奔東西。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回來！”楊陽陽越說越起興。

　　王寧這暴脾氣哪裡經得起楊陽陽如此教訓，直接把夾在當中的我推到一邊，朝著楊陽陽的面門方向揮出一拳。楊班長這身材一看就是練過的，雙手抱起拳架，一個下潛，輕松躲過王寧打來的這拳。緊接著，他右手攥拳，略微轉動腰胯，一記上勾拳直擊王寧的腹部。

　　身前的王寧抱著自己的肚子，一點點蹲下身子，嘴裡邊還不停的嗚咽。這個動作我在電視上看過，應該就是所謂的爆肝拳。心中不禁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當初上學的時候沒有招惹到楊陽陽。

　　目前這個情況很難辦，如果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但畢竟起因在我，現在也只有我能當這個和事佬。我趕快走上前攙扶王寧坐回板凳上，本以為王寧還會不依不饒地起身找楊班長算帳，但是看著他此時痛苦的表情和腦門上豆大的汗珠，感覺自己有些多慮了。

　　王寧和班裡同學的關系一直都不好，所以現在連一個願意幫王寧出頭的人都沒有，即使是以往稱兄道弟的趙凱也躲在角落不敢吱聲。

　　我獨自把王寧安置好以後，起身來到楊陽陽的身邊，拽著他錯開看熱鬧的同學，然後離開了教室。

　　3

　　“沒看出來你可以啊，怪不得王寧之前都不敢惹你。”我故意奉承著他。

　　“我也是迫不得已，但不得不說，我剛才確實有些衝動了。”楊陽陽看著遠處搖曳的松樹。

　　“沒事，王寧平常囂張慣了，偶爾搓一搓他的威風也是對他好，讓他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對了，你是練什麽的，感覺那兩下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出來的。”我圍著他上下打量著。

　　“你別取笑我了，我頂多就是個業余水平。”他被我的說辭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散打?拳擊?還是空手道?”我故意不停找話題，試圖拉近和他的關系。

　　“應該算拳擊吧，但要說是野拳也不過分，畢竟是跟著家裡大人學的，沒有正規系統地訓練過。”楊陽陽謙遜地回答道。

　　“真的我覺得有句話形容你特別合適。叫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怎麽樣，是不是很貼切。”

　　“你謬讚了，但我真沒想到，像你這樣的學渣，還能說出如此有文化的說辭。”楊陽陽喜笑顏開，很明顯我剛才那兩句話肯定說到他的心坎裡了。

　　“您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我得經常和班長您在一起交流，這樣我才能進步。”

　　“好了，你別誇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嗎?”

　　楊陽陽似乎察覺到我的小心思，從他的話裡可以聽出他是個聰明人，同時也是個爽快人。一般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一定會傾盡全力去幫忙，但是今天這個事情並非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

　　“其實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咱們也不是很熟，我直接張這個嘴確實有些過分了。”我故作為難。

　　“沒關系，只要不違背道德、法律，而且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你。”楊陽陽用手往胸口一拍，示意我大膽地說出自己的訴求。

　　“你能幫我查下吳狄嗎?他應該和李昂的案子有關。”我鄭重其事地說道。

　　當我說完這話，楊陽陽先是一個愣神，然後開始在全身上下翻找。他找了一會，然後圍著四周轉悠。我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他在那裡裝傻，他似乎很沉浸給自己的刻畫的角色中，雖一言不發但嘴裡卻還在嘟囔著什麽。

　　“可以嗎?”我見他沒有明確答覆，再次問道。

　　“唉，你看見我的團徽了嗎?剛才上來的時候還掛在我的胸前呢，怎麽這一會兒就不見了，快，你也幫我找一下。”楊陽陽裝模作樣地繼續演戲。

　　我蹲下身子，配合著他的表演，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我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就一個小混混竟能讓一位身材健碩、精通拳腳的一米七壯漢害怕成這副德行。

　　第二節課的鈴聲按時響起，楊陽陽像是如釋重負的樣子，緩緩把腰直起。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褲腿，滿臉冷漠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動不了他。”楊陽陽終於說話了。

　　“為什麽?他究竟有什麽能讓你們害怕的?”我生氣地質問道。

　　“放棄吧，你惹不起的。”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管這小子是牛鬼還是蛇神，只要李昂的案子不破，我章偉就跟他杠上了。”

　　“我支持你，但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