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聽巫巳說這張從僰王頭盔中拓印出的圖不是藏寶圖,都像癟了氣的球。
我問他說:“你師父怎麽也會有這個圖。”
巫巳聽罷,和我聊起了他的一些事情。
原來他見到算命能賺錢,便天天去街上蹲在算命先生攤位旁偷聽。一日他見街上有個老道士算命的攤位每天來找他算命的人都是絡繹不絕。他心想此道士必有些本事,一連好幾天都蹲在老道士附近,想偷學些本事。
那老道士見他也不來找他算命,只是這般蹲坐在自己攤位前,心中起了好奇,便問巫巳什麽緣由。
巫巳如實相告,老道士起了惻隱之心,知他又是僰人之後,便對他道,這有何難!只要巫巳每天跟他講個僰人的故事,便每天傳他一卦。
文王有六十四卦,漸漸的巫巳實在找不到故事說了,便開始胡編亂造些故事給老道士聽。
那道人從西北而來,在蜀南遊蕩,靠算命維持生計,他倒也分辨不出後來巫巳編的故事是真是假,一連兩月有余,便把文王六十四卦一一對巫巳講了。
日久生情,二人的感情猶如爺孫一般,那老道士便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事嘮叨一般對巫巳講說。
原來老道士是靈棺傳人姓駱名衝,他師父白雲天本來是青城山的道士,機緣巧合得了副張獻忠藏寶摘錄圖,便開始棄道尋寶,還給自己取了個道號靈棺真人。
白雲天按藏寶摘錄圖,尋到兩江口,認定張獻忠的寶藏就在此處,怎奈找遍山上水下都不得。聽說龜茲國出寶玉,又北上遊跡大西北,此去就是數十年,垂暮之年,在天水城收了駱衝當徒弟。
師徒二人聽說西夏王有本遺落民間的金書,二人又去西夏古城尋跡,結果白雲天死在了沙漠中。駱衝從師父處學的了些道術和劍法,尊照師父遺囑,把白雲天骨灰送回蜀中落葉歸根。
幾番尋寶不得,駱衝只能靠算命測字混跡蜀南,無意間接觸到黑煞天師門人杜天南,二人可謂一拍即合,一個擅長收集藏寶圖,一個又道術高深,無論誰得誰,尋寶拾金起來如虎添翼。
我聽巫巳講到杜天南,突然想到蒙哩他爺爺蒙天南,於是再三問巫巳究竟是杜天南還是蒙天南。
巫巳說,師傅給他講他的事跡時提道過杜天南,並無有什麽叫蒙天南的。我心裡暗暗琢磨著,讓巫巳繼續說。
巫巳接著說道,師父駱衝和杜天南聯手後,二人按著寶圖上的線索到處尋找寶藏,卻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後來駱衝聽杜天南說有一個人,突然發家致富,暗查明訪中才知道這個人得了追龍道人訣要和黑煞天師的幾卷藏寶圖發了財。
我聽他講到這裡,似乎是說的是我爺爺,我急問他,你師父有沒有提及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巫巳道,師傅說過這個人好像叫什麽龍十一。
我聽罷心裡一驚,突然想到諸多蹊蹺,我偷偷看向身旁的小哩,此刻她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知她在想什麽。我鎮定了心神,讓巫巳繼續說。
巫巳接著說,杜天南發現這個龍十一怎麽突然之間暴富,原來是得了藏寶圖發了財,於是便設計讓龍十一把手裡的藏寶圖交出來。
計出事成,有一天杜天南找到駱衝,給了他一副地圖,也就是如今我們手上這幅圖,只是杜天南告訴駱衝,這幅圖好像只是僰王寶藏中的半副藏寶圖。
駱衝問杜天南怎麽不把藏寶圖全部要回來,杜天南搖搖頭說,
龍十一已經快要落魄到乞討為生了,我逼迫的已經是毫無人性了,龍十一始終說真的沒有其他藏寶圖了!我也不能把他逼死吧!況且留著龍十一還有更大的價值! 駱衝見杜天南說的真切,估計僰王寶藏圖確實只有一半,此後杜天南為表合作誠意,把僰王密藏藏寶圖複印了一份送給駱衝。
駱衝收了藏寶圖,從此二人聯手起來,尋覓這道藏寶圖中價值連城的寶藏。
巫巳說到這裡,臉上有些沮喪,道:“唉!可惜那張圖好像不是藏寶圖!我師傅窮極一生,終究一無所獲!這幾年隨著年齡的增大!常常對著這張圖癡癡說著,那不是藏寶圖!不是藏寶圖!”
我聽他說完這許多往事,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這其中許多蹊蹺已經融會貫通起來,目前我身邊的這三人都不是和我同路的,只是錢無用這孫子又是什麽來頭?
我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八點左右,如今天色已黑,況且我心裡還有許多事需要靜下心來慢慢琢磨。
於是對大家說道:“坑中已暗,我們還是休息好,明天再去天坑底部四處看看吧!”
小哩給我們準備的旅行包中有三頂帳篷,我叫大家拿出來,先在這裡過夜一晚,我道:“我和錢無用,巫巳輪流值班,每人四小時,小哩是女同志,不用守夜!我先守上半夜!十二點老錢再來換我!你們去睡吧!”
三人各去睡了,我往火堆裡添了把柴,柴禾“劈劈啪啪”燃起火焰。
我撿了根生木,隨意般撥弄著火堆,思緒已在雲端之外。
如果當初在大觀樓水潭中莫名其妙消失的背包和裝僰王頭顱的那個鐵框,必是人為所動,難道這是有人跟在我其後,故意提醒我這一切都是個圈套嗎?
哪又為何要把頭盔套在尖嘴鱘魚頭上,估計是做戲做全套吧。
想到黑煞天師擅長訓獸為己用,那麽那尖嘴鱘魚帶著我們遊出水潭,那也是情理之中了。
這一切都證明小哩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想必杜天南就是小哩口中的爺爺蒙天南,蒙哩也不是她的姓名,真是蒙你蒙的苦啊。
我想到小哩對我做的這一切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心裡莫名有些隱痛。
看來杜天南對駱衝口中所說的“留著龍十一還有大價值”的目的就是如今演一出戲,故意給我半副僰王密藏藏寶圖,進而引領我去尋找寶藏,如果只是半張圖,我必然會找不到寶藏的下落,以此來逼迫我不得不拿出龍家保留的另一半藏寶圖。
可是我龍家哪裡還有圖,至少我的手裡沒有。
想到小哩和錢無用估計都是為我龍家什麽藏寶圖而來,心裡不禁一陣失落。
我看著火堆呆呆發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哩已經來到我身旁,她把頭輕輕擱在我肩膀上,小聲問我說:“發什麽呆呢?”
我刻意撿起幾根乾柴扔進火中,道:“沒什麽呀,這不是守夜無聊,發呆打發時間。”
小哩用雙手抱在我腰間,道:“雲哥兒,我們要是能如此與世無爭般在這僻靜之野慢慢老去該多好呀!山是與世無爭的山,草是自由自在的草!人是無憂無慮的人……”
我道:“這般多愁善感幹什麽呢,快去休息吧!”
小哩繼續說道:“雲哥兒!如果哪天我不再是我,你還會對我這般好嗎?”
我聽罷,不知所言,我對你哪般好,我自己心裡都不清楚。至少我記得小哩一直都對我很好,即使是演戲裝出來,我心裡也是當真一樣。
我聽出了她的無奈和遺憾,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不管世間哪般變化,只要你對我的好。我都不會忘卻,如果被世俗允許,我也會十倍奉還你的好!快去睡吧!”
小哩聽了,嘴角微微一笑,起身把自己的肩上批的一件外套脫下,披在了我的肩膀上,說道:“這裡夜間會下涼的厲害!不要著涼了!我去睡了!晚安!”
我回了句晚安,見她鑽進帳篷,拉了鎖鏈,關了燈。
我又沉入深思之中,都說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八門各業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自然少不了勾心鬥角的明爭暗鬥,我們這些生在八門之下,也許都是犧牲品。
想著想著竟然打起了瞌睡,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踏水聲。
我心頭一怔。“難道那水中的噬人鯊想越出岸來吃人?”我提起地上放著得手電, 向河邊走去。
在手電筒射向河中的光亮下,我見一個人影踏著河中石墩,如蜻蜓點水般踏石而來。
“這他媽遇到武林高手了?這般輕功只有武俠小說裡見過。”
我心想,來之人不知是敵是友,忙向後退,想去喚醒大家。
說時遲,那時快。那道人影已經悄然而至站在我身前,對我比了個噓聲,示意我不要說話。
我聽她小聲說道:“不要驚醒他們,跟我走!”
我正要問她:“你是誰?”
那人影已經率先向帳篷遠處的一片亂石怪嶺走去。我見她並無敵意,跟在她身後走了過去。
來到亂石怪嶺下,她背對著我,雖然她一身黑衣蒙面,但從她散發出的一陣暗香,我已猜到我面前的人影是個女子。
我在她身後問道:“你是誰?”
黑衣女子道:“我是保護你的人!”
“保護我?”我驚訝的問道。
“水潭之中,我已經告誡你這是個圈套,怎奈你如此呆傻!非要淌這渾水!”她淡淡的對我說道。
“淌什麽渾水?”我說。
“杜天南那老狐狸利用孫女杜婉來誘導你尋找寶藏!你不知道嗎?”那黑衣女子道。
我見她說到了我的心坎上,忙問她:“如何是好?”
黑衣女子道:“將計就計!你要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繼續找下去!我會一路保護你的!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存在!因為他們三個中有兩個都不是與你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