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見悟照忽然出現,並不驚訝。
法明長老乃是唐僧的授業恩師,能有這般預料天機的本事不足為奇,等到悟照走到跟前,將信件遞來了過來,江寧取信一看,果真是法明長老親筆寫下的佐證文書。
悟照說道:
“江施主,悟元的事師祖已經知曉,師祖讓我轉告於你,此行一去,恐有劫難,讓你小心行事,若是見天色驟變,隻管往東逃去,切莫回頭,方可避過一劫。”
“天色驟變,往東逃離?”江寧雖不明所以,但既然是法明長老之言,定然有深意在其中,不敢輕視,牢牢記在了心中。
眼見有了文書,省去了許多麻煩,江寧心系與江流兒的三日之約,心想此去升州上元縣小壩村路途遙遠,必然是赴不了約了,轉托悟元去拜訪江流兒,托詞告罪一番,等到悟元離開,他便隨著單勇全步入了緝妖司,前去申領假衛令牌。
江寧趁機觀望緝妖司內部的建築布局。
這也是他欣然同意做假衛的原因。
一來是他本就有心幫助燕高牛和燕高龍兩兄弟,二來是想摸清南東道緝妖司的底細,也方便為如何救出山魈做打算。
這般思緒下,他與單勇全過了兩層院門,步入了辦事廳,只見那寬敞室內,有兩名官員正伏案書寫,頭頂掛著一張匾額,龍飛鳳舞地寫著赦令太平四個大字。
單勇全上前稟明了緣由,又將今日路遇抓妖一事記錄在案,一名年長些的主簿接過江寧遞去的文書,見是法明長老親筆,不敢怠慢,也不勞江寧動筆,讓他坐於一旁,又吩咐下屬端來茶水招待,自己親筆替江寧填寫了籍帳。
只因法明長老已在文書中說明,江寧在山中修道多年,至今未入大唐籍帳,這次既然要申領假衛,也就順道一並辦理了。
大唐開國至今已有五百年之久,籍帳也從最初的登記戶口、田地、賦稅變更為了合法行走大唐的憑證,雖然江寧作為煉氣之人,少有用到的地方,但一旦遇見與官府相關的事宜,沒有籍帳始終是件麻煩事。
且按理來說,辦理籍帳本該是由他自己親自往衙門去走一趟,那主簿是明事理之人,若是尋常門派的煉氣者,隻管按正常流程走就是了,但眼下乃是天子禦弟親師法明長老所推舉之人,怎能循規蹈矩的辦事。
所以這申領假衛很快便辦理妥當,那主簿吩咐手下人取來令牌,很快就交到了江寧手上。
江寧接過一看,只見一枚不知是材質的黑漆方形令牌,正面寫有緝妖司三字,背面為假衛,右上角還刻有一個上字。
單勇全見那令牌,吃驚道:
“竟然是上卿令!”
江寧不解,便問道:
“有什麽區別嗎?”
那主簿笑道:
“江寧仙長有所不知,假衛雖是虛職,卻也有下中上之分,持下卿令,行走無憂,緝妖無礙,如今這大唐境內,大多數的煉氣者均有一枚,倒也沒什麽稀奇,但中卿令往上,則有了區別,若遇緊急事宜,可灌入法力到中卿令內,向最近的緝妖司請求救援。”
江寧聽來神奇,心想這不就是手機嗎,便把玩了一番上卿令,等摸清了用法,這才放入懷中,禮問道:
“還不知先生姓名?”
主簿回道:
“在下龔忠國。”
江寧笑道:
“見過龔先生。”
江寧有意留個面熟,想著日後若再有相關的事要辦,也算是有半個熟人,
兩人客套寒暄了一番,因還有事要辦,便告辭離去了。 凌卓穎先前分開,便已經將山魈關入了地牢,此時早已等候在了門前,江寧又托單勇全問了燕高牛和燕高龍兩兄弟如今的住所,便與對方告辭分別,前去找那兩兄弟了。
而單勇全與凌卓穎耽誤了半天,再次出了城門,往湖州烏程縣趕去。
江寧根據那兩兄弟留在緝妖司等候音訊的住址,很快找到了他二人下榻的酒店,出示了上卿令後,店家也配合,帶著他去了房間,敲了敲門後,很快就有人開了門。
是那黑瘦的燕高牛,見到江寧,他面上一喜,說道:
“道爺,您收到我在金山寺的留言了?”
原來是這二人昨日在緝妖司求援無果,今日一早就找上了金山寺,正巧與江寧錯開,江寧便將假衛一事說了一遍,那兄弟二人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一番後急忙收拾行李,帶著江寧往升州上元縣趕去。
出了城門,兄弟二人本想租三匹馬趕路,卻被江寧阻止, 只因這路途遙遠,尋常馬匹的腳力,還趕不上他禦風的速度,便招手喚來風起,拖拽住那兄弟二人飄浮而去。
這一走,便是五日。
縱使江寧有著八萬年修為,也架不住這般消耗,中途休息了一日,再走兩日,總算是到了小壩村。
只見那小壩村位處偏僻,距離縣城極遠,坐落在兩山夾縫之間,有一灣河流從山間流過,河道險處修建了堤防,故而叫做小壩村。
江寧帶著那兩人落在了村前,有五六個面貌醜陋的小妖正坐在村前的大樹下乘涼,滿地都是破碎的酒壺和吃剩的菜肴,一名村裡的莊稼漢此時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替那些小妖倒酒。
燕高牛認得那莊稼漢,小聲說道: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三叔家的鐵生。”
燕高龍順著看去,頓時怒火中燒,眼看這莽夫就要持刀衝上前,江寧將他攔下,皺眉道:
“你兄弟二人這些時日都忍下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這村裡此時有異常,容我先打探一下虛實。”
燕高龍聽見道爺發話,這才不得已按捺下滿腔的怒火。
江寧喚起白貓法身的本領,順著風口嗅去,登時就聞到了一股濃稠發臭的血腥味,以及數十個來源不一的妖氣,還有一股男子房事後遺留的腥味,心中便有些明悟了,只是這種事,他也不便告知這兄弟二人,心裡歎息一聲,轉而運起法眼觀望。
這一看不要緊,一股驚人的煞氣從大地深處蔓延,直衝雲霄。
“這村莊地下怕是埋著旱魃!”江寧心中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