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一聽,心中一喜,趕緊從芥子須彌內取出了白淨琉璃瓶。
唐僧接過那白尾遞來的琉璃瓶,卻是說道:
“此物內原本裝的乃是靈山琉璃盞內的清油,那黃毛貂鼠偷得此油,修得太乙後所剩無幾,如今只剩些許,容你化形,卻是夠了。”
唐僧揭開瓶口,一股寧神之香撲鼻而來,江寧心想不愧是靈山,連清油都有這般神奇,若是有機會真想去見識一下,天材地寶不奢望,就想撬塊門板帶走,當個好使的耍物。
他心裡這樣胡思亂想著,只聽唐僧誦了句真言,琉璃瓶內殘余的清油順著瓶口爬了出來,凝結為雨點大小的兩粒,他趕緊張嘴,送服而下。
口感好不好,江寧沒顧上品,倒是體內如燒起了一團火焰般炙熱難受,好比是服下了毒藥一般,叫他痛苦不已,發出淒厲貓叫。
唐僧不急不緩地在一旁唱念起了佛經,伴隨著經文入耳,江寧忽地又安穩了下來,玉佛吊墜散發出一股清涼之意,迅速驅散了火燒,他恢復清明,趕緊運轉《靈妙三決心經》靜心煉氣。
有和尚的經文相助,入口的清油煉化極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他的自我意識之中,逐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初時的靜坐煉氣,只是仿佛身處一片虛無之地,忘我忘形。
而此時,伴隨著清油消融,江寧的修為突破了七千年大關進到煉氣化神,一點點仿佛胚胎的靈光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之中。
江寧脫離了忘我的修行狀態,再次睜開雙眼時,有一種仿佛脫胎換骨般的輕松自在。
唐僧見他已功成,笑道:
“那清油乃是靈山聖物,既是仙丹妙藥,也是致命毒藥,黃毛貂鼠之所以能煉得,乃是因為他自幼聽聞佛法,受佛祖教化,你能煉化,卻是仰仗佛老之寶,有我誦念開悟。”
江寧本來正沉浸在自身的變化中,忽聞佛老之寶幾個字,心想等了這麽久,你終於說漏嘴了吧,趕緊問道:
“大師,那佛老之寶可是指這玉佛?”
唐僧笑而不語。
江寧急了,又說道:
“大師,你就不要再和我打謎語了,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因何而來?”
唐僧搖了搖頭,卻是說道:
“時候未到,你乃應劫之人,大劫未至,不可道破天機。”
大劫?
什麽大劫?
江寧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意,他再回頭看周遭之人,猴子懸梁,玉真逗豬,村民來來往往,熱鬧非凡,卻好像與他和唐僧之間隔了一個世界一般遙遠。
這方天地此時仿佛化為了一雙眼球,正在高處默默關注著他。
他急忙翻身跳下,跪地磕頭道:
“大師莫要作弄於我了,此惑不解,我心難安啊。”
說著,他淚如雨下,繼續道:
“今日我方知大師乃真正大慈大悲之人,我本無欲,不求大道不求富貴,只求逍遙自在度過此生,但自從來到這方世界,無時無刻不恐身處算計,害怕他日做了別人嫁衣,一切成空也就罷了,唯恐不得善終,萬望大師垂憐,告訴我緣由,方才讓我心安。”
唐僧聽完,只是歎息道:
“癡兒,這天地棋局,又有誰能超脫不做棋子,也罷,今日便教你寬心,你之到來,確是佛老手筆,卻不在此間紀元,你需耐心修行,靜待時機,他日自有你建功立業之時。”
江寧聞言,心中稍安,
不做他人嫁衣就好,又想繼續多問,卻被唐僧一聲呵斥打斷道: “夠了,日後若敢再提及此事,我便即刻將你逐走!”
江寧嚇了一跳,不敢再多問了。
他此時要是離開了和尚,真不知道該去哪兒。
誰知道四處瞎轉會不會轉頭就被打殺了。
現在是破了七千年大關,進入了煉氣化神,但估摸著也就是個小妖校級別,別的不說,那虎先鋒一刀他就沒命了,趕緊識趣地趴在了和尚腳邊。
今日已經晚,師徒幾人是走不成了,又留宿了一夜,晚間莊裡舉杯歡慶,感謝師徒幾人降妖解救,紛紛拿出自家米糧招待。
那呆頭的豬八戒終於吃了個半飽,本想再多吃些,被唐僧一聲呵斥,又不敢動碗筷了,委屈的一個人蹲在門邊生悶氣。
到了第二天清早,天還未亮,唐僧不敢叨擾,叫醒了徒弟,悄摸著上了路。
而這一夜修行,似乎是突破到煉氣化神的緣故,江寧的修行速度大減,縱使有和尚念經,玉佛加持,也隻得了兩年修為。
“越往後,應該是越難了。”江寧心想,越發珍惜跟在唐僧身邊的日子。
師徒幾人就這樣行至午時,在一處溪邊休息用齋。
昨日那王家老者就叫兒媳備好了飯團,用竹葉包裹,方便帶走,省去了今日化緣的麻煩。
師徒幾人分食,一人一個,那呆子得了三個還不滿足,眼巴巴地看著別人的飯團,玉真不滿道:
“別得寸進尺啊。”
八戒雖是她的化身,卻各有心思,八戒挨了她的訓,又悶悶不樂地一個人溜到了溪邊蹲著。
玉真轉眼看著懷裡的白貓, 興致勃勃道:
“你如今已然煉氣化神,有了化形的能耐,趁著周遭沒人,還不快試試。”
聽玉真這麽一說,江寧心想自己怎麽還忘了這茬,看來這些日子倒是習慣了貓身,趕緊跳出她的懷抱,擇了一處空地,就要變化。
猴子一聽,也來了興致,湊上了跟前來,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玉真看了他一眼,卻是沒話聊。
自從昨日以後,她與猴子之間倒少了許多衝突。
而唐僧只是遠遠地看著,保持著微笑,什麽也沒說。
江寧一看,既然觀眾已就位,那他還等什麽,當即運轉法力,緩慢的如人一般站起,感受著身體正在變大,如人一般的兩腿雙手五指正在形成。
待到變化完畢,他還沒來得及打量自身,先是看見了玉真張大嘴,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後是猴子笑得滿地打滾,眼淚直流。
至於和尚,早就閉上了雙眼,不忍直視。
江寧心裡咯噔一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以為是自己光著身子,結果目光往下一挪,竟是滿身的白毛!
“我焯!”江寧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趕緊往溪邊跑去,想看看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
那蹲在溪邊的八戒原本正在生悶氣,結果一抬頭,猛然看見一個奇怪的物體正向他跑來,嚇得他連耙子都不要了,連滾帶爬地趕緊跑開。
“連豬都被我嚇一跳?”
江寧心裡不安,一彎腰,趴在溪邊,往水中倒影一看,頓時欲哭無淚。
“這他媽的化形,還不如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