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在世界之巔。”打開那個封面上寫著“致羅生”的乳白色信封,一張硬卡片上除了這行字,就只剩下阿爾的簽名。
信是在圓形大廳中間的桌子上的一個空隙裡彈出來的,而這桌子旁邊半跪著個和桌子以及整個空間一樣白色的巨大雕塑,拱狀的屋頂中間有一個圓形的開口,陽光從開口處照射進來,仿佛聚光燈照射了那雕像的頭頂,然後充滿沒有一個窗戶的房間。除此之外巨大的空間別無他物,這裡就是阿爾的宮殿。
羅生拿著那封信,房間顫動了起來,站在房間裡的眩暈感要比站在隕濁的背上穿過橋梁時劇烈的多,白色的灰塵與碎片從那巨大的雕像身上脫落而下,漏出了黑色的軀體,就如同羅生剛墜入這世界看到的黑色山脊,突兀的置身於白茫茫的世界。半跪在地上的黑色巨像將穿透了他腹部的圓柱一點點拔出,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洞。圓柱如同石墩被巨像高高舉起,如同巨錘懸在空中,然後衝擊開空氣中飄蕩的白色灰塵,直奔地面而來,而這地面的中心正是羅生所站立的位置。
月白和鴉青閃躲開,而後看到立在原地不動的羅生,鴉青抽出一對短刀,試圖擋住那巨大力量。而羅生的眼裡一切都慢了下來,白光在眼中擴散開,月白和鴉青連同那佔滿整個視線的巨像都逐漸消失,直到世界白茫茫一片,在白茫茫的世界盡頭,巨大的太陽懸在空中發著暗紅色的光,而暗紅色的光從太陽的底部流了下來,形成一根筆直的紅流,垂到遙遠的地平線上。羅生在那空曠曠的世界一步步向那唯一的參照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有一隻手從身後拍在了他的肩上,他回過頭,旋即那白茫茫的世界,以那巨大的太陽為中心旋轉著,如同被一個漩渦吸走,迅速消失了,而那巨像和處在危險邊緣的鴉青又重新回到了眼前。羅生甩出一隻手,那手迅速的生長,連同他的那半個身子,展成強大而有力的黑色軀體,一掌打在了那柱體上,柱體被震飛,扯著巨像向後踉蹌而去,在宮殿頂撞開一個巨大的裂痕,而後裂縫向拱頂的圓形開口蔓延,穹頂轟然崩塌,碎石頭如雪崩般掉落下來,羅生將被震的癱倒在地上的鴉青抱在身下,任由碎石砸在自己的身上,就如同不知多少年前,將星落抱在身下一樣。
巨像張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平視著前方,試圖重新起身。用矯健的身姿躲過了落石的月白在那碎石堆前一邊看著那巨像緩慢的起身,一邊焦急的喊著羅生和鴉青的名字。在碎石縫中,一隻強壯的漆黑的手臂動了一下,然後就看見變化了幾近半個身軀的羅生頂開那些碎石站了起來,另一隻手環抱著鴉青。那變化了的樣子,竟和變化後的風之子那般相像,只是更顯孔武有力。而他臂彎中昏睡中的鴉青第一次生出了黑色薄翼,那薄翼幾乎用光了她身上的緊身衣,硬挺挺的如同兩塊板向身後呈九十度角展開,而她的身體卻呈現出極度放松般的柔軟,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蝴蝶。月白甚是驚恐,但還是伸手拉住那手臂,將羅生從那碎石堆中拉開。
巨像舉著他的巨柱,並沒有再次向羅生而來,而是衝著剛才那位置,將柱體用力的砸下,一下、兩下,震的整個宮殿的牆壁全都脫落下去,沒了牆壁,四周是空曠的天空,羅生腳下踩著的平面此時竟已經離開地面幾百米。終於那巨像停止了敲擊,將柱子立在中間,平台從外圍開始一點點向中間坍塌。 羅生抱著還沒有醒過來的鴉青,
與月白一同向平台的中間跑去,緊緊貼住剛才險些要了自己命的柱子。而平台脫落的所剩無幾,那巨像就隨著最後脫落的平台,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隨風墜落。站在不再寬敞的頂端,高處強筋的風提示著當前的危險。 “你變回來了。”月白盯著羅生,看到他撐破了新衣的手臂變回了從前的樣子。
“我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羅生焦慮起來。
“我應該問你才對。”
“現在怎麽辦?這是什麽情況,我們怎麽跑到天上來了,還有她。”羅生淡定不下來,在這大風下鴉青張開的薄翼就像是一個即將放飛的風箏,他要費很大力氣才能讓她不被吹走。
“把她交給我吧。”雖然鴉青暈倒了,但月白此時更關心羅生為何會有那般變化。
“怎麽給,我站都站不穩!”羅生站在把這那石柱不敢放手。
月白泰然自若的向羅生走來,仿佛就站在平地上。
“把她交給我,我會帶她下去。”月白伸出雙手。
“那我呢?這麽高。”羅生看看月白,又向下票了一眼。
“你放松。”月白靠近羅生,然後慢慢把鴉青接過來。
“你仔細看,並不高。”月白示意羅生向下看。
“你逗我麽......”
羅生話音未落,就被月白一下推了下去。回想起他從遺地的天空中墜落,他被那些巨石砸中毫發無上,月白不只是堅信他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沒事,她還想驗證一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