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宮早在先祖們到來前就已經屹立在那裡,這麽多年,除了被選中的阿基麗爾,沒有人去過。
山陵小時候就喜歡和揚還有島弘坐在房頂上,遠遠的看著橋對面那漂亮的建築,一整塊岩石上面雕刻著的各種乳白色生物,優美的覆在上面形成複雜的場景,就像他們城中立滿的石柱一樣,充滿神秘感。由於阿爾幾乎不說話,而且自從到了樂園,阿爾就在很少出現在橋的這頭,初到樂園的風之子對那些石雕著了迷,進行了一遍又一邊的解讀,大家都說,那是阿爾拯救萬物的詩歌。
對大家的猜測,阿爾從來沒有給過回應。
沒有回應的猜測,仿佛成了眾人了解阿爾的一種習慣,沒有了生活上的心驚膽戰,大家開始嘗試對那些偉大的奇跡進行複刻,試圖從複刻的過程中表現對他們偉大神明的崇敬。山陵小時候就希望長大可以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複刻師,但缺乏天分的他,不得不接受這一代人中只有揚成功了,揚的作品同先祖們的一樣被立在斷崖邊上,成為歷史上的高光。揚甚至可以在那本代代流傳的《阿爾之詩》上創作當代的傳奇,雖然揚是山陵的朋友,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嫉妒揚。
山陵嫉妒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傳聞每一代中最優秀的複刻師在臨死前都會和阿爾有一次談話,阿爾會回答覆刻師一個問題,複刻師會帶著答案滿意的死去,而山陵一直都有這樣一個問題。
揚不僅是最年輕的複刻大師,他還對《阿爾之詩》中的生物和故事有深刻的研究,就仿佛阿爾早就和他有過談話似的。他曾為大家揭示了隕濁的飛行原理,說是它的每一個鱗片下面都有特別多細小的孔,可以將加熱成氣體的水噴射出來,從而推動它升入空中,大家雖然不是很懂這其中的運作方式,但還是被揚的想象力所折服。他甚至僅從那些石雕故事中獲得信息,斷言他從沒見過的尤盲加得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並不會主動攻擊,只有吵到它的時候它才會變得暴躁。這還不是讓大家最不可思議的,最讓大家覺得不敢相信的是他曾說阿爾也會死。山陵覺得他的這個朋友可能是太過自負了,竟然敢說這樣不尊敬神明的話。
雖然山陵只在橋的這邊遠遠的見過阿爾,但作為阿基麗爾.青的助手,他自信自己多少還是比別人對那藏在面具下的神明多一些了解,通過那些對石雕故事的研究來了解阿爾,明明就是眾人的意淫。
就在前幾日,山陵去看望生病的揚,揚竟興衝衝的跑到了山陵的身旁,神秘兮兮的說他就要知道了。山陵知道黑羽病折磨壞了這個年輕的天才,他甚至由於疏忽割傷了一隻眼睛,這對從前那個小心嚴謹的揚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所以他這般胡言亂語也情有可原。但山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沒幾天揚就會變成那般可怕的怪物,墜落在立著他傳世作品旁的山崖中。他更沒想道的是,在家園已被大火燒毀,他才剛剛努力的重拾一絲生活的希望時,他竟聽到自己唯一的哥哥山合死在那怪物手中,他顫抖著,憤怒多過悲傷。
大地震顫著,巨大的轟鳴聲如同他心中的怒吼,他小時候每天看著的神秘建築隨同那斷橋的石柱,如同他心中的悲痛緩緩升起,聳入雲中。橋墩並排立著,連接著從地底升上來的阿爾宮,仿佛形成了一個長廊,將他的視線拉向他兒時一直存在的謎團那阿爾宮下面到底是什麽。
有節奏的敲擊聲從高空中傳來,如同長鳴的警鍾,
吸引著所有風之子放下手中事,抬起頭望著天空。轟然的崩塌從升起的阿爾宮頂端開始,那些覆蓋在上面的傳奇雕塑完全不顧及風之子多年來的膜拜,落下來,隨之破碎的還有山陵信念的脊梁。脫落後的阿爾宮留下一個巨大的門框,有如哥特式教堂的尖頂,黑漆漆表面光潔如鏡。 山陵走向那如夢魘般突然樹立起來的門,他現在隻想弄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連阿基麗爾都不知道神的行徑,神不再眷顧,祂建立的美好世界開始崩壞,噩夢橫行,難道揚的發現是真的麽?
島弘扶起貝娜,在這巨變的震撼中看見直直的已經快要走到那未知的山陵,欲叫他,卻沒有發出聲音。
掉落在地上的巨像從一個坑中緩慢的爬起來,擋住了照在山陵身上的陽光,它走向那門框的中間,然後在那向地底延伸的黑漆漆入口前跪下,將手中的石柱砸向地面,石柱破裂開來,一把鏽紅色的的劍深深的插入地下,大地向那深洞裂開,石像停住了。
站在廢墟之上,山陵突然打了個冷顫,這才意識到那洞口處吹出來的空氣冷的是如此的徹骨。他前傾著身體看著那洞口,腳卻沒有沒有再向前邁一步。一個黑影在他的眼前劃過,砸在地上,他被驚得向後跳了一步,然後透過被濺起的灰塵看向那個黑影,那趴在地上的,有著漆黑的軀體和長滿黑羽的巨大雙翼,是那變形,雖然沒有變得完全,但卻要更加健碩。
阿基麗爾.白落在那變形身邊,收起薄翼,環著軟著身體露出如雪肌膚的阿基麗爾.青,抬頭看見了山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