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是人類的天敵之一,對鬼魂與仙靈亦此。當一個人擁有在這個世界上的任意處插眼的權力,他就會發現,一個幽靈,一個來自酆都的幽靈此刻還癱在床上,如史萊姆般的癱在床上。而在床邊的,早早起來的雄枝薇已經準備好塑料袋。準備把驍叟兜走。這可是驍叟苦思冥想的解決全勤的方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嗎!每次提到這事,就不得不提到驍叟往昔的總裁生活了。
……
驍叟是累死的來著……
那沒事了,大家一定不要賴床喲!
驍叟抓住雄枝薇的手。
“再睡會兒,再睡會兒嗎。”
雄枝薇稍一發力,把驍叟提溜起來,現在的驍叟就如同一個注水的透明氣球維持著人形晃蕩,雄枝薇把他塞進垃圾袋,隻留下一個頭在外面。出門推電動車,把驍叟掛在車把上。
畫風異常詭異,一個美女穿著運動服,騎著掛著流口水的人頭的小電驢,以遠超測速器的時速突破遊神的檢測向地平線奔馳而去!
我的遊神朋友都驚哩!這是電動車能開出來的速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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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酆特外不是個嚴肅的部門,可一個部門該有的儀式感宋帝一個沒落。
“什麽玩意?”
宋帝端坐部門門口,孟婆今天請假,隻好由富老頭宋帝看大門了。
“你有病啊!”
看,多不文明的人啊,還罵人呢。
“罵的就你,一大早發什麽神經!”
這只是正常的藝術表達。
“你有事兒?”
我想念我親愛的老朋友了。
“你要沒事兒我就掛了啊。”
有!有!
“說。”
……你知道是什麽事。
“你也知道我會怎麽做。”
鬼王推門而來,宋帝見有人來,合上書頁。他手上的是本很古樸的書籍。封面用上個時代的文字提了三個字符,不知何意。他把書放到桌上。看著鬼王。
“別,你別這麽看我,看的我發怵。”
“至於嗎?”
“你上次這麽看我把我腦袋都扒出來了。”
“……那一次?”
鬼王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是那一次了。自己每天掉腦袋的理由五花八門,那次是被宋帝坑掉的這事還真沒記起來。
“禹域搞什麽?”
鬼王把話題轉回正事。
“把間諜放酆都,是弄死還是不弄死啊?”
對於禹域早就定型的戰略來說,酆都是意外之獲。因此,酆都到底用來幹什麽,那怕已經過了幾年,仍然沒有定論。現在酆都唯一的用處是世界垃圾桶。收容一些各國的頭疼貨色。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五濁世界實在是太好用了!
到了現在,禹域與酆都間已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正所謂你出錢我露臉乾缺德事沒風險。酆都已然成為世界攪屎棍!是可以進入上個時代某個可汗的國土論的優質小國!渾國都是節目效果!
“好像補得差不多了?”
鬼王把書遞回給宋帝。
“差的還多~”
宋帝接過古籍。
“禹域一直想肅清一下內部問題,這你也知道。可一個系統,少不了有幾個內鬼。說不定禹域自己都在外面養著幾個。雖說這跟打電話問型號一樣,是擺不上台面的招數。可誰都知道。”
宋帝看著手中古籍,
語氣頗有幾絲嘲諷。 “都不是體面人,非得乾點體面事,最後誰也落不著好。”
鬼王聳聳肩。
“那聽禹域的弄死?”
“你覺得呢?”
“昨天小驍說的挺有道理,禹域讓臣死,臣必先多活兩年。”
鬼王笑道。
“抓住審兩天再說唄。”
“把握好分寸,禹域還有人過來看著呢。”
“這你得告訴小驍了,我今兒去禹域。”
宋帝翻開書頁,聞聽鬼王此言,抬頭。
“那你過來幹嘛?”
鬼王揚了揚手中的門卡。
“上班兒打卡。”
看,我就說宋帝起碼在儀式感這方面做的很足。
“費這勁幹嘛……”
宋帝把手中古籍合上。
“怎麽?”
“沒事兒,誰去的?”
“十六,這幾天一直是他班兒。”
宋帝打開前台的電腦,登陸其上預裝的某傳奇遊戲。
“看著點兒雄枝薇他們,別讓他們鬧太大發收不了場,惹一鼻子灰還得我收拾。”
鬼王看著宋帝,嘴唇向上擺了擺。
“小熊和措文手都不乾淨,惹灰了自己也搞得定,我就看著驍叟就行唄。”
“雖說這倆都是老資歷,可好馬還有失蹄,至於驍叟,反正他死不了,看看就看看吧。不過要是……”
鬼王又是擺擺嘴唇。
“成,我都看著不就行了。”
“你要是自己不想去找二十九接班也行,反正今天本來就該是他接十六班吧。”
“你怎麽知道的?”
宋帝頭也沒抬。
“好吧,好吧,我去辦。”
甲子四十四鬼王又聳聳肩,起身摁電梯,進入。
“走了。”
陳禮提著教案,嘴裡叼住父親遞來的油條,另一隻手推開門。嘴裡含混道,他的父親陳誠則慢悠悠的在客廳打著老架。
要不說陳誠老了。遙想當年,陳誠自覺心氣還在,斷是不練一路的,頂天不過溫習溫習,不至忘了基本功。那時年輕氣盛,一手炮錘打的硬氣!說出去自己練的是太極,別人都不信,仗著活兒好,很是威風了幾年。
可惜,也是因為年輕氣盛,沒想著傳業,後來遭人黑手,被敲斷條腿,又沒開館授徒的機會了。所幸兒子陳禮天賦不在自己之下,練了二十幾年,好歹不算辱沒了師門。可兒子一生志向在教書,終究沉不下心修武。硬把他拉回來開館也不可能,老頭子隻好把目光放到孩子身上。也是老天爺保佑,還真讓老爺子找到幾個。
老爺子從牆上取下劍,握著下了樓,到小區廣場上。本來是要去公園的,可自從那個姓宋的不翼而飛,公園的老人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讓老爺子不想進去,便只在小區廣場教教小孩。
老爺子慢遛到了廣場,只見家長握著自己送給孩子的木劍,另一隻手上手機鍵盤的聲音沒斷過。她看著臉色便不太好。孩子在一邊低著頭,抓著木劍。來者不善,顯然是要找老爺子興師問罪的。老爺子腳步更慢,眼神隨意亂瞟。
“媽媽,是那個爺爺。”
清脆的童聲打破了陳誠的偽裝。陳誠無處可躲,他嘴裡暗暗道:
“今兒個麻煩大了~”
宋圓排站在教學樓走廊,辦公室門旁。
“學生家長?”
陳禮留意到宋圓,出聲詢問。
“啊,對。”
“那個班兒的?”
“十六。”
陳禮細看宋圓。
“哦,不會是宋洪的姐姐吧?”
“您是?”
“我是他數學老師,你叫我陳禮就好。”
兩人握手致意,宋圓眼神下移,盡管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陳禮的腳步卻是隱有拳架之勢。
“那你在這兒是等他班主任是嗎?”
“對,這幾天要競賽了嗎。我把他接到禹域去考試。”
宋圓一家是燕都人,在考試上頗有優惠,可姐弟兩人偏不沾這點便宜。姐姐在高中時時單槍匹馬揪出了五十萬團體,直接入職禹域情報部。弟弟到是沒有那麽顯露,只是從小到大都是第一,頓覺在禹域已無敵手,便跑到黑繩,接著做題。據他所說倒是頗有挑戰性,原來十分鍾寫完的卷子現在竟要十五分鍾,可惜近日考題時間有所下降,宋洪已準備隨便考個理科競賽,先進大學再說。
“那你得等等了,馮老師現在在開會,馬上要考陰兵了嗎。不然進去坐著等吧,有個家長在外面站著也挺……”
“影響孩子學習,對吧。”
陳禮露出禮貌的笑容,開門讓身,把宋圓請進去。自己進門,把外衣掛在門後衣架上。他給宋圓找了個被閑置的位置,自己坐回原位開始寫教案。
少頃。陳禮看了眼桌上的水瓶擺件。起身,來到宋圓面前。
“抱歉,讓一下。”
宋圓起身,陳禮蹲下,在那個空座位的抽屜間亂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我記得放這裡了啊。啊,在這。”
陳禮起身,手裡多出一瓶礦泉水瓶子,裡面裝的卻是澄澈的紅色液體。他回身擰開瓶蓋,往擺件中倒入一些。
“我放回去吧。”
宋圓接過瓶子。
“這是?”
“吊魂湯,你不在這長住應該不知道。除了這個。”
陳禮點點自己與宋圓胸口都帶著的徽章。
“人類多少都會買點兒類似的,免得鬼氣傷身子。”
“哦!就跟宋洪那盒很貴的喉糖一樣是吧?”
陳禮沒有回答,他突然想起來家裡的吊魂湯也不多了,預備下了班去街道辦再領一點。他之前倒在吊魂水旁看過喉糖,可具體價格自己沒問過。陳禮思忖著,手邊的手機響動,他拿起看了一眼來電人。眉頭緊皺。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說著,拿起手機出了辦公室。一旁的宋圓則在陳禮離開後起身,站在一張辦公桌前,隻與陳禮的書桌隔了一個亞克力板。書桌上擺的是清一色的外文書籍,宋禮從衣兜中拿出一張公交卡。
在來到酆都前,洪素計鬼鬼祟祟的吧宋圓拉到辦公室,便隻給了宋圓一張卡片,一個手表,和可以報銷的承諾。報銷不必說,手表宋圓也見過同事使用,唯有公交卡,宋圓搞不懂有什麽用,直到拿到了任務簡報,她才明了。
在白帝還是共白的時候,曾有一項針對哥倫比亞的竊聽行動,代號金唇。竊聽器被放進一個巨大的木雕中,而哥倫比亞在幾年之後才反應過來。其中竊聽器正是當今公交卡的雛形。當然,這張公交卡自然不是普通的公交卡。其上附著洪素計的靈,在宋圓的改寫下,可以發揮些有趣的效果。
宋圓隨手翻開一張卷子,模仿其上字跡,在公交卡上寫下名字“張羽”塞進身前辦公桌的抽屜裡。
馮火撓撓額頭,作為一名語文老師,他的頭型與一名猛男很像,也因此,同學們都親切的稱他為郭斯。
郭達·斯坦森
嚴謹一下用語,畢竟馮火上頭皮已經全禿,所以是馮火撓撓頭皮。
我靠宋帝這老登又要合上了。
剛剛開完的考研會,實際上隻說了一件事。
放棄一些學生。抓住一些學生。提升一些學生。這實際上一直是學校定下的教學方向,馮火卻很難接受這事。
馮火已經上了年紀,這是他帶的最後一屆學生。這屆後,他就要下教學一線,所以馮火甚至比往屆更加盡心。只希望多教一點,多教一點。
可學校催著名單調班,馮火正糾結不已。卻看見陳禮拿著手機,神色焦躁。少頃,陳禮掛斷電話,看見馮火。
“你們班有個同學家長,我讓她進辦公室等著了。”
陳禮敲著手機,頭都沒抬,語氣中有些煩躁。
“我知道,宋洪姐姐,過來接他的。”
馮火推門,準備進去。
“老馮。”
“怎麽了?”
“我導師剛剛給我來了個電話。”
馮火感覺不妙。
“我可能得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