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承怎麽在這?
原來在薛禮出城迎敵之前,派快馬去水寨送信,讓管承繞道汶水,拆毀渡橋,截殺巴祗。
巴祗現在是驚慌失措,還不等他作出反應,管承已經開始動作了。
“放箭!”
管承一聲令下,數百水卒張弓搭箭,瞬息間,箭矢如雨,席卷徐州敗軍。
中箭者慘叫連連。
巴祗大驚失色,丟下百余具屍體,轉道欲向南奔逃。
可是哪有這麽容易逃脫?
此時薛禮追兵已然殺到,徐州敗軍徹底崩潰,一時間,被殺死者、跌落水中者不計其數。
“完了,完了!天欲亡吾!”
巴祗仰天長嘯,內心後悔不已。
眼看著無法逃出生天,巴祗把眼一閉,牙一咬,抽出腰間長劍,橫劍自刎而死,余眾見狀,皆跪地求饒。
薛禮見巴祗自刎,不由得怒火中燒,命人割下巴祗首級,用以祭奠嫂嫂胡氏。
又讓人將巴祗屍身剁碎,扔進汶水河喂魚,並且把俘虜的廣陵太守趙昱斬首。
薛禮在降卒中擇出青壯八千,余者皆遣散。
值得一提的是,唯有海陵人呂岱不知去向。
此役,薛禮大獲全勝,凱旋而回。
薛禮並沒有趁機攻擊徐州,只因為目前立足未穩,兵力不敢太分散,生怕重蹈豫州覆轍。
青州還沒有完全佔據,向徐州伸手無疑是火中取栗。
經過幾日休整,薛禮起兵五萬,攻打營陵,營陵縣官吏當即獻城投降。
薛禮接收了營陵,又開始進擊即墨,即墨縣也開城投降。
薛禮大軍暢通無阻,沿途郡縣皆望風而降,高密、臨濟、千乘、長廣皆兵不血刃的收入囊中。
到目前為止,還有三郡沒有收服,平原郡、濟南郡、東萊郡。
因為平原郡在黃河以北,濟南郡在泰山之西,所以薛禮打算攻取東萊郡,徹底奠定根基,以後再取西北二郡。
因為東萊是太史慈的老家,他又和郡府關系不錯,可以先禮後兵,若是能兵不血刃是最好不過。
結果很順利,東萊郡願意歸順,薛禮大軍進入掖縣,舉行了非常隆重的酒宴。
可是沒過幾天,傳來了一則不好的消息。
東萊郡牟平縣不願意歸順,並且把前去接收的使者羞辱一頓,用亂箭射退,人家根本不讓使者進城。
薛禮得知消息後,勃然大怒,當即親自引軍一萬殺向牟平。
這個牟平縣,靠近大海,農耕田地比較少,大多數都是靠著捕魚為生。
牟平不是固壘堅城,可當地民風有些彪悍,很不喜歡外地人,頗為排外。有很多流民都不敢去牟平,因為去了也白扯,還不如不去。
牟平縣官軍只有五百多人,皆是步卒,騎兵一個沒有,並且連縣令也沒有,城中只有幾名縣吏維持。
他們敢拒不歸順,並不是因為縣吏,而是因為一個豪傑。
此人姓越名兮,字雨孝,他是當地有名的豪傑之士,乃是春秋越國的後裔,大禹的嫡系子孫。
這個人可不簡單呐,手中一杆九十五斤方天畫戟,威震牟平。
他手下還有三百多名莊客,皆是膀大腰圓之輩,在牟平縣享有盛譽,深受百姓擁護。
薛禮在青州聲勢日隆,兵鋒強盛,越兮在牟平縣自然知曉,但是他不滿,很是不滿!
這次就是他極力反對投降,並且揚言,說薛禮能佔青州,唯獨進不了牟平。
縣吏們根本不敢得罪越兮,只能硬著頭皮和薛禮唱反調。
時一萬大軍兵臨牟平城下,甲胄分明,旌旗招展,刀槍如林,戰馬嘶鳴。
中軍大纛旗下,薛禮頂盔摜甲,橫戟立馬,眼角眉梢透著千層殺氣,身前身後帶著百步威風。
薛禮左側太史慈,右側臧霸,大軍聲勢震天。
中軍鼓響三通,太史慈開始叫陣。
不多時,城門大開,湧出三百壯漢,皆黑巾裹頭,手持大刀。
馬掛鑾鈴響處,只見為首一人,身高八尺八寸,兩道朝天大卷眉,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通貫鼻梁,闊口圓腮,連鬢卷須,面似紫金爐。
頭戴黑幘巾,身穿黑皂袍,足蹬薄底快靴,手持一杆方天畫戟,跨騎千裡一盞燈。
此人正是越兮,越雨孝!
薛禮看罷,暗自的吃驚,沒想到這小小的牟平縣還有此等人物,即便沒有交手,也能感覺到對方絕非常人。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太史慈厲聲喝問。
“吾乃越兮,越雨孝是也!爾何許人也?”
“吾乃太史慈是也!”
越兮不由得驚愕,他知道太史慈,同在本郡,自然曉得。
越兮曰:“太史小兒,汝本郡府官吏,豈不聞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故跟隨薛賊背叛朝廷?”
太史慈怒曰:“大膽!休要廢話連篇,今吾大軍至此,爾焉敢反抗?速速獻城投降,否則斬爾狗頭!”
越兮罵曰:“哼,大言不慚,汝枉為人子,爾等造反朝廷,實屬罪大惡極!”
“匹夫!吃吾一戟!”
太史慈暴怒,舞動雙戟直取越兮。
越兮拍馬掄戟相迎。
兩馬交錯,越兮方天畫戟直刺太史慈面門,太史慈左戟招架,右戟刺向越兮前胸。
越兮側身躲過,回手一戟掃向太史慈後背。
太史慈俯身躲過。
一個回合結束。
倆人撥轉馬頭,再次殺到一處。
越兮力大無比,一杆方天畫戟上下翻飛,每一招都勢大力沉,迅疾如風,並且招數非常精妙。
反觀太史慈有些費勁,力氣上不如越兮,只能靠著精湛的戟法勉強相抗。
倆人打至六十余合,太史慈明顯落入了下風,已經是防多攻少。
只見太史慈鼻窪鬢角熱汗直流,張著大嘴呼呼直喘,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
後面觀戰的薛禮大吃一驚,沒有想到這個越兮如此厲害,居然連太史慈都打不過他,真是奇哉怪哉!
就看這個越兮的武藝,薛禮心裡都沒有底,於是趕緊下令鳴金收兵。
太史慈聽到鳴金,趕緊虛晃兩戟,撥馬跳出圈外,直接回歸了本陣。
薛禮命令大軍後撤五裡扎營。
越兮自然退回了城內。
不是薛禮不想攻城,實在是陣前鬥將落了士氣,雖然太史慈沒有輸,可是再打下去肯定輸!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再者,這個越兮如此勇猛,如果收為麾下豈不是如虎添翼嘛。
可是這種悍勇之人,往往需要絕對的武藝把他降服,否則難以收其心。
別忘了,薛禮現在可是反賊,已經不是官吏了,只能以武服人!
這年頭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造反,就衝越兮剛開始那幾句話,就證明他是忠漢之士。
想要收服這種人很難,先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他,然後再和他講道理,可是薛禮心裡沒有底呀,不知道自己能否拿下越兮。
薛禮仔細布置了營寨,各種防禦措施全部做好,雖然牟平縣兵少,但是不可不防啊,萬一這個越兮夜間偷營呢。
安排好了營寨,火頭軍埋鍋造飯,薛禮三人在帥帳交談。
太史慈歎曰:“唉…,主公,這越兮實在厲害,末將實乃拿他不下。”
“子義莫要喪氣,待明日吾親自與此人對陣。”薛禮安慰著太史慈,表示要親自出戰。
臧霸在一旁沒發言,因為他自知也不是人家對手,太史慈這麽有能耐,都打不過越兮,他上去也白扯。
平時太史慈和臧霸沒少切磋,太史慈的武藝、箭術都在臧霸之上,尤其是箭術,跟薛禮都有一拚。
太史慈都不行,臧霸就更不行了。
突然間,臧霸眼睛一亮,諫曰:“主公,子義,不如用箭射之,如何?”
薛禮搖頭曰:“不可,這越兮乃難得一見之高手,倘若收服此人,對吾等大大地有利,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好用箭偷襲。”
臧霸恍然大悟。
敢情主公這是看上那越兮了。
這也難怪,那越兮確實是一員猛將。
太史慈倒是沒說什麽,他內心也不讚成用弓箭,用箭偷襲,就算是贏了也不光彩。
但是要想正面拿下越兮,非薛禮親自出馬不可。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隨後有士卒端來吃食,三人開始用飯,只等明日再去叫陣。
待到翌日清晨,大軍用過了早飯,又來至縣城外面列陣。
鼓響三通之後,薛禮拍馬前出,自有士卒開始叫陣。
不多時,城門大開,越兮領著三百壯漢湧出。
越兮看見薛禮親自出陣,不由得熱血沸騰。
昨天他早就注意到了薛禮,那麽大的纛旗在那杵著,薛禮的裝束還那麽扎眼,根本都不用問。
越兮笑曰:“哈哈哈,薛仁貴,汝打算親自與吾對戰嘛?”
薛禮曰:“然也,越雨孝,今日薛某要向汝討教幾招。”
“哈哈哈,好膽量!薛仁貴,對戰之前,吾有幾句話想說。”越兮笑著看向薛禮,面上看不出喜怒。
“願聞高論。”薛禮也不著急,倒是想聽聽他要說什麽。
越兮曰:“為官者,當忠君輔國,保境安民。汝本朝廷汝南太守,為何興無名之師,做此不忠之事耶?豈不聞忠臣良將人人敬,亂黨奸賊留罵名啊。越某雖一介布衣,也知道忠君愛國,生為漢人,死為漢鬼。汝聽吾一言,趕緊遣散賊眾,向朝廷負荊請罪,否則朝廷震怒之時,悔之晚矣。”
“哈哈哈哈哈哈……”
薛禮聞言一陣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