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休息時,阿飛向數學老師章酈請教一道三角函數的難題。
“這種類型的題目,需要應用換元法。”
酈老師快速瀏覽完題目,執筆俯身,在草稿紙上向阿飛演算講解。
正聽得入神,旁邊忽然傳來嘀嘀咕咕的奇怪聲音。
“怎麽看不見?”
“好像很小哦。”
······
這是神馬情況?
阿飛也斜著眼,偷偷向右側一瞄。
隔壁桌上,小胖假裝嬉戲地爬上桌子,正居高臨下、探頭探腦地向自己這邊窺探。
聯想到剛才聽到的話語,以及對這位損友知根知底、徹頭徹尾的了解,阿飛悚然一驚,瞬間便洞悉了其不可告人、膽大妄為至極的不良企圖。
天啊!這個被十八禁漫畫荼毒深重的死胖子,簡直是色膽包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透過酈老師上衣張開的領口,偷窺她的······
賊胚!禽獸!
阿飛義憤填膺,恨不能立即將之聲討拿下。
但······
他靈機一動,不動聲色地將身體向左側前傾,無巧不巧地擋住了小胖的視線。
“完了,啥都看不見了。”
聽到死胖子的哀嚎,他忍不住暗暗得意。
有你飛哥在,想打咱美女老師的歪主意,沒門兒!
正在認真解答題目的酈老師,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寫字的右臂微微後縮,輕輕擋在了胸前。
和老師緊緊相挨的阿飛,立刻感受到了這個極其細微的變化。
難道······還真能從老師上衣隙縫看到點什麽?
這個綺念讓他口乾舌燥起來。
雖仍目不斜視地埋著頭,但他的神識,已恍恍惚惚地順著酈老師瀟灑帥氣的字跡向上飄移。
先是白皙修長的手指,然後是薄薄的貼身T恤,以及起伏的曲線······
然而,即便是緊貼著酈老師胸口往下窺看,也幾乎一無所得。
他大失所望。
唔,從顯露於外的輪廓判斷,老師······應該是B罩杯吧。
不甚滿意的他,最後得出了這個不甚了了的結論。
“好了,這道題算是解完了。”
酈老師放下筆。
“你懂了麽?”
“懂了······謝謝老師。”
他回過神來,滿臉誠摯和感激,其實完全沒聽懂。
當看到酈老師關心和欣慰的眼神,他心中突然充滿了羞愧。
我······究竟幹了些什麽?
唉,我和那個好色的死胖子相比,其實根本沒什麽兩樣啊!
唯一的區別是,他是正大光明、毫不掩飾地看,而自己卻是偷偷摸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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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教室門,阿飛迎頭撞見小胖。
冤家路窄!
兩人沒有像平時那般勾肩搭背,而是保持著必要的安全距離,目光閃爍,充滿敵視和排斥,同時還無聲地交流著某種隱晦的信息。
你看見了麽?距離那麽近。
小胖既豔慕又嫉妒。
你呢?站位那麽高。
他警惕地反問。
太小了,根本看不清。
小胖沮喪地搖頭。
他也跟著搖頭,心裡卻很高興。
同為難兄難弟的兩個損友又緊緊摟在了一起,隔閡全消。
“我猜,”小胖低聲道,“只有A杯大小。
” 他說得語焉不詳,阿飛卻心領神會。
“不,應該是B杯左右。”
阿飛糾正道。
“要不······賭一把?”
“賭就賭!”
“可是,”小胖轉著眼珠,無奈地道,“該怎麽去求證呢?”
“是啊,該怎麽求證呢?”
他點頭表示讚同,眼中卻閃動著異樣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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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剛上完第一堂物理課,阿飛就被英語蘭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蘭老師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裙,將完美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今天上午偷窺的是蘭老師······
他又開始浮想聯翩。
蘭老師翻出兩份試卷,交給阿飛。
阿飛一頭霧水地接了過來。
這是兩張英語月考卷,一份是學霸蘇琴的,一份是自己的。
兩人考的成績都還不錯,一個92分,一個91分。
而後者之所以能拿到這樣的高分,當然是充分“借鑒”了前者答案的結果。
有問題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蘭老師,見她亦是一臉困惑。
“這是上周考的測試卷,”蘭老師道,“你和小琴考得都蠻不錯的,成績排在全班前兩名。”
是因為我名次提升太快,引起老師懷疑了麽?
阿飛惴惴不安地揣測著。
“我仔細分析對比過你倆的試卷,”蘭老師字斟句酌地道,“最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倆除了作文,其余的答案全部相同,甚至就連犯的錯誤都一模一樣。”
阿飛的心往下一沉。
他已經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大意了!不應該全盤照搬,應當故意錯開幾道題的答案才對。
蘭老師凝神著阿飛。
“你知道其中原因麽?”
他當然知道原因,但卻不能說,唯有誠惶誠恐地搖搖頭。
“當然,這裡面不排除有巧合的可能性。”
蘭老師面色微霽,眉峰卻皺得更緊。
有些細節她並沒有完全說出來。
她翻看過這倆人前面幾次的試卷,發現也有同樣的問題。
一次雷同也就罷了,但連續三次以上······
她搖搖頭,無法接受巧合這一解釋。
她當然也曾懷疑過倆人考試時串通作弊,特別對近來成績突飛猛進的阿飛起了疑心,並在考場上嚴加“關照”,但······這二人座位相距甚遠,中間隔了七八張桌子,而且在整個考試過程中,倆人姿勢規規矩矩,一直都全神貫注地盯著考卷,遠距離隔空作弊的可能性基本不可能存在。
那麽,問題是出在哪兒呢?
她蹙眉苦思,沒有留意到阿飛在自己審視下如坐針氈的表情。
“Why?”
她喃喃自問。
“Sorry,”阿飛卻條件反射般回答道,“I···I don’t know.”
他撒謊了。
他羞恥地垂下頭。
“阿飛,你那種方法,算是學習的正道麽?”
師父斥責的問話,仿佛猶在耳邊響起。
也許,和某些東西相比,成績並不是最要緊的······
“OK,”蘭老師反而笑了笑,柔聲道,“你先回教室吧,下一堂課就要開始了。”
望著阿飛躑躅離去的背影,她用修長的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難道是······我上課沒將一些知識點講透,同時誤導了這兩名最優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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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沉重地回到座位。
過關了麽?
這也能算過關?
我該怎樣才能真正過關呢?
他很快發現蘇琴也被叫到辦公室去了。
蘇琴是班上學霸,成績長期壟斷第一名,被同學們私下稱為“泰山”,意思是她的學習成績像泰山一樣穩固牢靠,遙不可及。
過了一陣,蘇琴蹙著秀眉,沉思著走回教室。
他偷偷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泰山”也被蘭老師拉起問話了麽?她說了什麽?她又能說什麽呢?唉,她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他歎息著,看見蘇琴落座前向自己投來了驚鴻一瞥。
雖隔了好幾米,但從她靈秀閃動的目光中,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滿滿的懷疑和毫不掩飾的不屑。
那道鄙夷的眼神,重重灼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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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趟回家的地鐵。
整節車廂隻坐著阿飛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顯得孤寂而平靜。
但內心深處卻是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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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老師疑惑的神情、蘇琴不屑的目光、兩份近乎一模一樣的試卷,不停地在腦海中閃回。
也許,自己學習上的剽竊行為,離被人捉住僅差一線。
也許······已經被人發現?
他滿懷忐忑地想著。
記得從前曾經有位哲人,說過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偽裝成強者的弱者,一旦被揭露出真面具,將會變得連本來的弱者都不如。”
以前不太理解這句話隱含的深刻經驗和慘痛教訓,但現在······
我就是那個偽裝成強者的弱者啊!
他感同身受,痛苦地埋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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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當弱者。
也不想變成偽裝成強者的弱者。
更不想有朝一日,被人當眾赤裸裸地扒下虛假的強者光環,露出怯懦弱小的可憐蟲本來面貌。
我······
他從痛苦和羞愧中地抬起頭,目光決絕、神情堅毅、雙拳緊握,發出了來自內心深處的無聲呐喊。
一定要成為強者!
真正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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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他沉靜地坐在書桌前,全身上下都篆寫著“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八個大字。
“只有坐得住,才能看得進;只有看得進,才能學得好。”
“萬變不離其宗。”
“所有的問題和困難,只要做到了‘製心一處’,就將‘無事不成’。”
······
師父的這些話,以前聽了隻當作是笑話,但現在······
他還是想笑。
不過那是明悟後的會心一笑。
要好好學,就從自己最差的一門功課開始吧。
他翻開了語文書。
學霸雖然尚未誕生,但學渣已悄然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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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後山。
他一如既往地走到師父面前。
師父也一如既往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愕,從頭到腳認認真真打量了他至少三遍。
對於師父的反常舉動,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
他就一直安安靜靜地站著那兒。
“咦?”師父放下右手高舉的籃球,“飛仔,你今天似乎變得和以前不同了哦。”
師父就是師父,連這點細微的內在變化都瞞不過他的法眼。
“師父,”他不動聲色地道,“今兒晚還是先練投籃麽?”
“不!”
師父一口否決,雖然開不見其面具下的表情,但他的聲音明顯帶著點罕見的興奮。
“今兒晚隻練麻花坐。”
話一說完,師父手中的籃球竟然憑空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哇!師父這手魔術耍得可真帥!
他不無豔慕地想。
既能無中生有,又能由有變無。
若是學會了這套把戲,我一定能在賭場上大殺四方,將死胖子、莊家等一乾賭徒贏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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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練習的麻花坐異常順利。
他早早進入了狀態。
忘記了腿疼膝麻,忘記了腰酸頸漲,也忘記了學習和生活上所有的煩心瑣事······
恍恍惚惚、若有若無之際,他陡然察覺下腹一熱。
一股暖流仿佛被引燃般順著後腰直往上竄。
其量雖小,其速雖緩,但其勢卻猛不可擋。
他清晰地感受到體內不住發出仿若竹節裂開的“哢嚓”聲,像是什麽東西被打通了似的。
當這股氣流直衝頭頂,他張開嘴巴,興奮得隻想大叫。
他沒來得及叫出聲。
因為旁邊已有人提前代他叫了出來。
“喲西!一氣通三關,遠超預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