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燈火通明。
空蕩蕩的房間一片死寂。
但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沒有出現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
憑直覺,他知道這裡一定還隱藏著另一個人。
一個不知是友是敵,但絕對充滿威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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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今天是帶我出來打獵麽?”
阿九腰胯長弓,喜孜孜地走在前面。
經過近半年來的刻苦訓練,她整個人幾乎都已脫胎換骨,身材挺拔矯健,全身上下散發出勃勃英氣,一雙眸子更是神光湛然、靈動非凡。
他不無欣賞的望著她婀娜出塵的背影,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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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一道險峻的山脊,地勢陡然變得平坦,一大片寬廣的草地出現在二人面前。
此際正值草長鶯飛、萬物複蘇,經過漫長冬眠的動物們紛紛外出覓食,正是狩獵的大好季節。
兩人的腳步聲驚擾到了這片高寒草原的寧靜。
不少埋頭大嚼嫩草的野雞、山羊、豪豬、鹿子聞聲而逃,發出“嗶啦嗶啦”的聲響。
阿九泰然自若地站定腳步,晶瑩的目光追逐著四散遠去的黑點,然後不慌不忙摘弓、引箭、瞄準、放弦。
他站在阿九身後,觀察著她這套一氣呵成的動作,暗暗叫好。
箭矢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正中目標中心。
其實根本不用看,箭一離弦,他就已經知道結果。
“師妹,射得好!”
他由衷地誇讚道。
“謝謝師兄。”
阿九放下弓,歡快地跑向被射中倒地的獵物。
他依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緊緊盯著阿九快速躍動的身姿,眼神中充滿戒備和警惕。
過了一會兒,他面上露出冷酷之色,緩緩取下背負的彎弓,從腰間抽出一支羽箭。
搭箭、開弓。
真正的狩獵,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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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射中的是一隻野兔。
阿九捧起兔子,拔出了箭頭。
她興高采烈地正要轉身,忽然感受到一股濃烈至極的血腥殺氣撲襲而來,不由得全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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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佇立在阿九身後。
弓滿如月,眼銳勝箭。
然而他的視線,卻早已由阿九移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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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正有一個黑點如風馳電掣般迫近。
僅僅一眨眼,這個黑點已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隻體格無比健壯,利眼如針、長喙賽刃,雙爪急探破風嘶,兩翼展翅卷雲空的桀驁雄鷹。
而且······
還是一隻亟欲和人奪食的窮凶極餓之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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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擊長空,一擊必中。”
他不無擔心地看了眼依然背對著老鷹的嬌弱師妹,弓弦繃得更緊。
下一瞬間,老鷹陡然加速,化作一道黑色閃電,鋼鉤般的鋒銳利爪,距離阿九後肩已不過咫尺。
發,還是不發?
他緊握弓箭,猶豫不決。
發,意味著試訓失敗;不發,師妹則會······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霎那,
阿九忽然迎著殺氣轉過身來。 經過長期站樁,她的下盤馬步在快速移動中依然穩如磐石。
她雙目神光炫溢,牢牢鎖住撲獵的飛鷹。
“想將快的看清,就要將之看慢。”
老鷹的每一個動作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一個變化趨勢都盡在掌控,然後是對結果的預判和對策的選擇······
整個觀察過程似慢實快。
整套應對措施似松實緊。
她左手高舉野兔,計劃以之誘擋鷹爪的雷霆一抓,嫀首微傾,顯然是在防范鷹喙的致命一啄。
而她的右手,仍緊緊握住那支剛拔下的羽箭,箭頭閃爍著帶血的寒光。
在老鷹抓到獵兔的那一霎,她準備將這支暗藏的利箭精準無誤地送入它那顆高高在上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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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阿九的反應,他暗暗松了口氣,輕輕放下弓箭。
自己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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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擺好迎敵姿勢的阿九,終於將頭緩緩抬了起來,正面望向鷹隼。
迎風飛揚的秀發,美麗平靜的玉顏, 以及決絕無前的眼神。
一人一鷹四目相對。
本已快到極致的動作畫面仿佛就此凝滯、定格。
在下一刹那,老鷹發出如遭雷噬的淒厲慘叫,似被阿九眼中凌厲殺氣灼傷重創,竟在白刃相見的最緊要關頭一個回旋,倒飛而起,撲翅落荒而逃。
一人一鷹還沒來得及做最後的親密接觸,便已擦肩而過,從此漸行漸遠,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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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一瞥!
僅僅是一瞥!
就將天空中的霸主,力可撕虎裂豹的猛禽之王活生生逼走?!
他呆立原地。
手中的弓箭齊刷刷掉在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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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從背後如期而至。
好冷好硬······
他不敢回頭,更不敢轉身,正打算悄運“蝠聽術”探知一二。
“舉起手來!”
一個病懨懨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放棄了施術,乖乖舉起了雙手。
“好的······現在轉過身來。”
對方顯然對他的積極“配合”頗為滿意。
他慢慢轉過身,一眼就看見了散發出凌厲殺氣,對自己造成嚴重威脅的······它。
一柄通體黑黝黝,又冷又硬的手槍。
而它正用黑洞洞的槍口,極不友好地對著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