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詔準備快步前往的公主寢宮內,一座黝黑的裝甲如同枯萎的稻草立在邊上,它的上面不再有著類似其他裝甲那些閃著光芒的如同絲帶一樣的東西,像是空洞的碎石,不再有著那般特別的神奇,就像是失去某種特殊的能量。
就在它的不遠處躺著一具已經焦黑的屍體,衣裳破爛,連面容都已經被燒毀了,慘不忍睹。
任誰也想不到這具屍體會是陳詔在酒樓裡遇到的那三個護衛之中最厲害的那個。
周邊原本應該奢華清雅的家具和環境也成為了破破爛爛的髒東西,像是被火燒過被硝煙熏染過的一股難聞的味道彌漫在這裡。
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鬥。
在這之後,這裡還剩下什麽?
陳詔聞著如同焦炭的味道,揣著不安一步不停地跑到了這裡,眼前初初都是漆黑的坑洞,如同馬蜂窩一般的景色一時之間竟讓陳詔以為自己是來到了廢墟內部而不是原本應該金碧堂皇的公主殿下的寢宮。
這裡發生了什麽?陳詔有點害怕,他不敢想。
陳詔想用另一隻手壓住握緊長劍濤海的手。
那隻手一直在顫抖,陳詔也一直感到不安。
可這隻手難道就不是如此了嗎?
陳詔欣欣然地笑了,確實是草率了呀。
他當然不能在這裡,無論是為了那個奇奇怪怪的臨時工任務還是親愛的公主殿下。
她,還好嗎?
……
公主殿下這邊實在是說不上太好,甚至可以說是狼狽不堪,一身黑色勁裝,束起高馬尾,清麗秀雅的面容顯得幹練的她卻滿身血汙,灰塵滿面,尤其是膝蓋的位置,看得出來她在地上都滾了好幾個來回,甚至是跪伏了很久。
她的狀態只能用淒涼來形容。
她手握一杆銀槍,槍頭利銳發寒光,點點血斑更添一點鋒芒,面色堅毅未有一抹懼色,當得就是一副巾幗不讓須眉的模樣。
若是陳詔在這裡怕不是又要癡癡地盯著人家,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心動不已。
他喜歡這樣的女子,美到他心巴上了。
而公主殿下的眼前是一個精壯的中年大漢,特殊的長相黝黑的皮膚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自日洛國的遠方異客。
正如陳詔所擔心的,有人進來了。
計劃大體是陳詔制定的,但陳詔所能確定的只有跟著他們來的那一群日洛人,白家那邊的日洛人想要幹嘛他是無法確定的。
這位日洛人左手一個大鐵盾,右手一個大砍刀,像極了一個上戰場的屠夫,面容凶煞,雙目圓瞪,金色的頭髮上面帶著點血汙,他大喘著氣,就像一頭金毛獅子剛剛經歷完一場血腥的搏鬥爭搶一樣。
這樣的對峙必須得說是好一個美女與野獸。
那個日洛人深呼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己那紊亂的呼吸,隨後他操著一口奇怪口音的中原話說道:“誰能想到呢,堂堂東離大公主竟然還是是個出海境的高手。”
公主殿下緩慢站起來冷笑道:“咱要是腦子不夠用學不來可以不學哦。”
日洛人一時氣短,大喊了一句古怪凶狠的話便舉著大砍刀劈向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雙手舉槍狼狽地應對著日洛人如同暴雨般狂放的攻擊,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即便如此公主殿下還是打心底瞧不起這個日洛人,雖然這位在武道境界上還比她高一點,單論境界勉強算是半步巍峨五嶽境,可若是輪到意氣神這些玄妙的東西,
這個日洛人可謂是分毫沒有,一身修為如同空中樓閣一般沒有根基和依仗。 倒是這個日洛人的裝甲確實是厲害至極,一個勉強算是半步巍峨五嶽境的家夥穿上之後竟然就有了能夠匹敵巍峨不周境的恐怖力量。
盡管如此,那個留下來保護她的護衛在應對他的時候還算是遊刃有余的,製服他只是時間問題。
可這個日洛人是真的心思狠厲,眼見不妙就立馬引爆了裝甲,一個巍峨不周境的自爆,他能躲掉,但她躲不掉。
作為公主殿下的護衛,他沒得選擇。
一身內力和一具屍體,將她和爆炸完完全全地分隔開來,縱然虎背熊腰的親衛被炸的面目全非,金碧輝煌的宮殿被燒的碎瓦頹垣。
她也只是沾上一點灰塵罷了。
拍拍手的事。
她很感謝他,如果沒有他,她早死了,如果這個日洛人不自爆的話,她也無法勉強應對半步巍峨五嶽境的家夥,即便只是空中樓閣。
但樓還是樓,哪怕只是掉下一個碎塊,站在下面的人也會被砸死。
公主殿下心中的確憋了口氣,她想報仇雪恨,但之中的無能為力她切身體會。
她知道不是拍拍手的事。
大砍刀瘋狂劈砍之下緊握長槍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日洛人瘋狂的獰笑在耳邊激蕩,害怕和浮躁同樣在她的心底翻湧躁動。
日洛人大喊道:“可憐的公主殿下,長槍要掉了哦,是現在還是下一秒?”
奇怪的口音,自大的語氣。
不安還是不安。
此時公主殿下現在只有一個疑問,為什麽到現在她親愛可敬的父皇還沒有行動?
她下一秒槍就要掉了嗎?
還是下下一秒?
她堅持不住了。
下一秒,哐當一聲。
不是長槍落地。
是一把利劍飛至,確實得說,應該算是連帶著劍鞘被砸了過來。
扔的非常準,直接砸到了日洛人的下體致命部位。
日洛人嗷的一聲大叫,看得讓人覺得不明覺厲。
陳詔嘿嘿一笑,一個滑鏟撿起濤海,抬頭朗聲說道:“狗日的小日洛鬼子,膽子你是大大的很咧,就是該軟的地方還是軟的啊。”
話音剛落,陳詔轉身抬手抱起後面的公主殿下,頭也不回地死命向外跑去。
公主殿下啊的一聲大叫,不由自主地掙扎了一下,她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但她很快也就想明白了,二人在這種情況只能這麽跑。
公主殿下早已脫力,陳詔尚未入道,陳詔現在只有身上的一身膀子肉,可那日洛人身上的膀子肉都比陳詔要大上兩三圈。
迅速冷靜下來的公主殿下立馬指揮起來,比如告訴陳詔該往哪裡跑,那麽大的一個皇宮,這個路更是可以說是九曲十八彎。
這麽說來,那個日洛人能到公主殿下的寢宮也是有點內鬼在這裡頭的呀。
趁著日洛人還沒追上來,陳詔和公主殿下迅速來到了皇宮一處隱秘的角落裡。
公主殿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陳詔站在邊上略微有點手足無措,畢竟上輩子的他確實沒遇見過這樣的女孩。
上輩子的他有些許玩得不錯的異性朋友,但陳詔孑然一身了一輩子,雖然也就二十多年。
哈哈,是個青澀小男孩呢。
不過陳詔整理了一下心情,輕聲說道:“不知公主殿下的姓名?”
公主殿下扭頭斜眼看著陳詔說道:“你小子剛剛是這麽禮貌的人嗎?”
陳詔啞然失笑。
這不是看人下菜碟嘛。
隨後公主殿下沒好氣地說道:“裴心宇。”
“好名字,我叫陳詔。”
裴心宇啊的一聲抬起頭來,皺著眉頭好奇的問道:“你就是那個應詔入京的鎮北王長子?”
陳詔點點頭,看來鎮北王這個名頭還是很管用的。
裴心宇更好奇了, 疑惑地問道:“身為鎮北王的長子竟然沒有一點修為在身?”
陳詔非常無語。
索性舉起濤海盤膝坐了下來,盯著看了濤海一會說道:“我要是拔出它我估摸著我應該就能入道了。”
裴心宇點點頭道:“嗯,我也知道。”
“那我應該為什麽拔劍呢?”
“我哪裡知道?”
陳詔直直地盯著裴心宇說道:“那如果我為了你而拔劍呢?”
啊?
裴心宇沒想到這個時候陳詔還有心思開玩笑,她沒好氣的說道:“那我得感動死呢。”
陳詔嘿嘿一笑,摸上劍柄,深呼一口氣。
鎮北王曾說過,你得想好要為了什麽而拔劍,陳詔現在覺得自己很清楚為了什麽而拔劍,兩輩子才遇到一個這麽喜歡的,沾點戀愛腦怎麽了嘛。
他也很清楚這不是為了守護而拔劍,是為了私欲,為了自己,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大概算是很自私的一種情感吧。
不過已經救過一次了,再救一次也不算啥。
陳詔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猶如蝦米開始長大,一點一點地變成可躍龍門的池中魚。
不算大的變化,但卻是很重要的變化。
陳詔感覺著自己身上的變化,強大了不少,但他還是沒拔動劍。
裴心宇愣愣地看著陳詔,她沒想到陳詔說入道就入道了。
還說是為了她。
雖然沒拔出劍,有點小丟臉。
陳詔輕聲打斷裴心宇的愣神,說道:“人來了哦,不過我有辦法應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