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請了三天假,昨天的鬧劇,差點讓他得了心肌梗塞,腦溢血等一系列疑難雜症。
孫子的腦袋保住了。不僅保住了,他還沾了孫子的光,第一次與皇帝一家人共進晚餐。
一頓飯吃的是提心吊膽,生怕他那寶貝孫子花樣作死,給一家人帶來無妄之災。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他換上常服,帶著兩個隨從,準備去護國寺轉轉,放松心情。
護國寺的經營理念與其他的寺廟不同,人家是靠香客供奉的香火錢維持生計。護國寺靠的是攤位出租。
門口兩旁的街道,是各式的小吃,外帶著蔬菜水果。
進了大門,則是一個小廣場。
沒有什麽哼哈二將,到處倒是擺地攤的。
一邊是鍋碗瓢盆掃帚簸箕,一邊是針頭線腦布匹衣料。還有一個跨院,經營花鳥魚蟲,古玩字畫。
老頭家在東城,早就聽說西城的護國寺裡能撿漏,得不出工夫。今天皇帝準假了,過來看看。
剛剛邁進跨院,就見到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麽。
聲音雖然不大,你要是細聽,也是一清二楚。
“二哥,昨天出大事了,知道嗎?”
一個刀條臉對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發問。
“那麽大的動靜,誰不知道,聽說西直門一帶毀了上百間房,死了不知多少人,慘極了。”
“你說的這事兒,盡人皆知。我說的是另外一件。”
刀條臉故作神秘,引起了壯漢的興趣。“還有什麽大事?”
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湊到壯漢近前。
“聽說千金王昨天把孫子給打了,吊在樹上抽,慘叫到半夜,街坊四鄰勸都勸不住。”
話音剛落,湊過來一位麻子臉。
“你說的不對,我聽說是打板子。屁股上的肉都打飛了,見了骨頭,樣子可慘了。”
壯漢看著二人,“這爺爺也夠狠的,竟然下得去手。可為什麽呀?”
麻子臉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炫耀著。
“這事兒我還真知道一點,聽說他孫子偷了他不少的字畫,給買了。”
“不能吧,他孫子才多大,不缺吃,不少穿,怎能乾出這事兒?”
壯漢有些不太相信,刀條臉急了,“他一個孩子當然不懂,架不住有人指使。”
“誰這麽缺德,指使孩子乾這事?”壯漢替那孫子憤憤不平。
“噓。”麻子臉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再次壓低聲音。
“還能有誰,當然是人稱‘糞中淘寶’的當朝國丈周奎。據他家的花匠說,那孩子給太子做伴讀,不知怎麽和國丈勾搭上了,現在正找下家呢。”
壯漢聽罷,立刻收拾攤子,被刀條臉叫住。
“你這是幹嘛,天還早呢。”
“我得去趟趙大人家,讓他早點下手。千金王的字輕易弄不到,這賞錢至少5兩銀子,白撿的。”
壯漢的話提醒了大夥,不少人開始收拾。不多時,很多攤位都空了。
王鐸再次把孫子罵了個狗血噴頭,這就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
不但給他爺爺臉上抹黑,連皇帝的老丈人都不放過。簡直就是變著法兒作死的小混蛋,回家再跟你算帳。
只是,大老遠地跑到護國寺,白來了……
此時的周府,嘉定伯周奎正在拱手哈腰,遞給王無咎一遝銀票。
“少爺,香皂和花露水的銷路不錯,但是產量有限,
不知能否加大一些?” 少年接過數了數,大約有三萬多兩,很是滿意。開口道:
“香皂需要油脂,花露水需要酒精,釀酒需要糧食。現在很多人都吃不上飯,大量購入,價格會高很多,未必會賺更多的銀子。”
周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些不舍地看著少年手中的銀票。不過他也知道,若是敢克扣他一兩銀子,以後的生意就沒了。
不能擴大生產,他有提出新的思路。
“少爺,我家鄉那邊的銷路已經打開,京城這裡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想都別想。”王無咎一口回絕。“皇帝比你還摳門,要是讓他知道這生意能掙錢,還有你我什麽事。”
說話間,還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指南。
製作香皂、花露水,乃穿越者必備技能,十歲那年就開始布局,盯上了周奎。
一有背景,二來摳門,合作夥伴的兩大優勢都讓他佔全了。
當然,避免被卷王盯上,只是讓周奎在江浙一帶試試水。
為了盡快幫助皇帝賣畫斂財,昨天晚飯後,王無咎抱著一大摞書畫來到了他老丈人家,連夜召開緊急會議。
京城可沒有拍賣行之類的營生,要以最快的屬地搜刮銀子,就是讓那些古董販子傳播小道消息。
越是以訛傳訛,相信的人就越多。
天還沒亮,周府的家丁護院,花匠廚師,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
上到雅致的門店酒樓,下至地攤市場,凡是和古玩字畫沾邊的,一個不落。中心思想就兩個字:造謠。
王無咎收起銀票,開始進入正題。
“伯爺,我這次可是為母后辦差,出不得半點紕漏。這些字畫的價值,我連夜算好了,大約能賣30萬兩。待會兒,你給皇后送去20萬兩。剩下的你我平分,銀子先放你這兒,我有大用。”
周奎聽了直搖頭,讓他墊錢比宰了他都難受。
“少爺,這不妥吧。20萬兩太多了,萬一賣不出去,我可就賠大發了。”
“少廢話,這是皇帝的意思。我沒時間聽你囉嗦,有意見找你女婿說去,和我說不著。至於是一次賣光,還是細水長流,送到江南出手,隨你。超出的部分也歸你。”
王無咎的話語不容置疑,讓周奎心疼不已,還想辯解兩句,對方繼續道:
“有個生意能正大錢,一些消息你先打聽著,落實後再談。”
聽說能掙大錢,周奎的眼珠子都綠了。
“什麽消息。”
無咎剝了個橘子,這個季節還能有這玩意,難得。他細致地將橘絡一點點去除,掰下一瓣扔到嘴裡,直到下肚,才不慌不忙道:
“我在二十四衙門發現了一小桶猛火油,打聽到是前些年地震,在京南100多裡處的河間府一帶發現的。你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盡快告訴我,越快越好。”
接著,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遞給周奎,“找個鋪子,把這個加工出來,要是能找到猛火油,發財就靠它了。”
周奎聽完,試探地問道:“這生意能賺多少銀子?”
“少則百萬。”
“咣當。”周奎立刻撂下茶碗,衝著門外喊道:“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