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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海尋蹤》第3章 1個故事(3)
  司機的頭轉了轉,漆黑的夜幾乎要將他的眼窩洞穿,他有了和他們一樣純黑色的眼睛。那抹純黑往我這邊看了看,而後結結實實地倒了下去。

  我掏出手槍慢慢地向他靠進,他就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呼吸,心臟不跳,體溫冰涼。但他的手指還在抽動,這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我不想把我的朋友親手埋進去,也不希望他曝屍山野,我扛起他往商店的方向跑。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味道,在濕漉漉的空氣中也能聞到,十分粘稠,我想可能是泥土的味道。

  我背著他在房子間的窄巷穿梭,如果現在還有什麽可以讓我相信,那一定就是我對客觀世界的感覺,我發誓這些窄巷比我來時要更窄,原先一人有余,現在堪堪可以通行,我不想把它歸結於是這些環繞在我身邊的中世紀暗黑建築和狂風暴雨影響了我。

  暴風雨撩撥著幾扇沒有關嚴的窗戶瑟瑟飄擺,嘩啦啦地拍打在玻璃上,我像森林裡受驚的小兔,開始聽到一些神志不清的聲音,我留心的聽著,那伴隨暴風雨而來的莫可名狀的聲音,尖銳刺耳,在如此瓢潑大雨中都十分清晰,像是要直接鑲進我的腦袋。抑製不住的顫抖逐漸傳遍周身,那聲音越來越集中,以至於風聲雨聲都逐漸變小。我甩不掉它,本能使然讓我忽略不掉這種聲音。飛速運轉的大腦讓瘋狂的自我想象傳遍了我思想的每一處角落。我想象的越具體,這種壓迫感越強,烏黑的雲逐漸聚集過來,厚實的雲層不斷積累著,像掛不住重量似的壓向這片低矮的建築。雲層傾斜著雨水,在狂風的攪拌下似要擰乾最後一滴水。

  我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我幾乎快透不過氣來。我被迫停下了,前面的巷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窄。我的脖子突然感受到一陣寒意,好像一把利刃割開了我的喉管。

  背上的司機蠕動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的戒指。”

  喉結上的寒意消失了,我摸了摸我的脖子,手指上有一抹血絲。

  “你想殺了我嗎,混蛋,別摟得那麽緊!”剛才那種壓的我喘不過氣來的奇怪感覺,好像稍微減退了一些。

  “停下,往回走。”司機的聲音,“回去,教堂。”

  我扭頭看他,依舊是空洞洞的漆黑的雙眼:“你是死人還是活人。”

  “活人,倒不如死了。”司機只有嘴動了動,“回祭壇,只有在那我們才能活。”

  我心中不免起疑,可是望著前面已經不能通行的巷子,直覺告訴我,他是對的。

  我即刻背著他往回趕:“李伯星呢?”

  “他被抓走了,暫時不會死,它留著他有用。”

  我的疑心達到了頂點。作為一個普通司機,他知道的也太多了。

  他仿佛看穿了我:“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訴你,絕不隱瞞。”

  他頓了頓:“你有沒有發現風雨變小了。”確實,剛才注意力都被他的話吸引,暴風雨幾乎停了,好像,連巷子兩邊的房子都停止靠攏了,這不是我的幻覺。

  “你的感覺是對的,巷子剛才是在變窄,因為你腳下的土地在動。”他的語氣逐漸變得緩和,“現在它走了。”

  “誰走了?”我的語氣假裝鎮定。

  “它,阿克蒙德人的首領,教皇,至高無上的王,也可以說是阿克蒙德這片大地本身。”

  “放我下來吧,給我一支煙,休息一會,我就可以走。

”司機慢慢的坐在地上“現在幾點?”  我從防水袋裡摸出一支煙點上遞給他,又掏出懷表看了一眼:“10點”。

  “距離午夜還有些時間,我可以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如果這能解釋你所有的疑惑。”他接過煙,猛吸了一口,煙瞬間燃了半根。

  “起初我跟你一樣,只是路過這裡,那天正巧趕上阿克蒙德人的祭祀,我注意到教皇那頂皇冠,不得不說,我被它完全的吸引了。可是那祭祀……不正常,他們把人活埋進墳墓。”

  “我決定在這呆一陣子,這一呆就是三年,為了徹底摸清阿克蒙德到底發生什麽事,我開了一家商店,他們也沒有找我的麻煩,後來我才知道,它隻對藍眼睛的人感興趣。”司機又猛吸了一口,“在這三年裡我逐漸發現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每隔一段時間,他會在教堂舉行祭祀,把帶有藍寶石眼睛的人埋進墳墓,那些人全都不到20歲。但是如你所見,阿克蒙德的人口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在一次祭祀後,我蹲守在教堂後面的墓地一整夜,黎明破曉時,昨晚剛被埋進墳墓裡的人,全都從墳墓裡爬了出來,他們的眼睛,無一例外全都變成了深黑色。”

  “你是說,黑色眼睛的人全都是經過活埋而又重生的人?”籠罩我腦海的迷霧逐漸被揭開。

  “是的,每個阿克蒙德人從出生就帶有這種藍寶石眼,當他們長到一定年紀,它需要活埋他們,來延長自己的壽命,簡單來說,就像是土地需要肥料滋養一樣,藍眼睛就是他的養料,這種能量被吸取之後,藍眼睛就會轉變成黑色眼睛,這些人重生之後就無條件的受他的控制,變成活死人。”

  “活死人,那你呢,你身上有屍體的味道。”我想起剛背起司機時他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你也被控制了嗎?”

  “沒有,可能我跟阿克蒙德人的體質不一樣,這片土地奪取了我的眼睛,但沒能控制我。”司機緩緩的站起身子,“李伯星,從我看到他,看到他藍色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一個關鍵,你走之後,我單獨跟他談了一會,我開誠布公地敘述了三年間我所看到的事,李伯星是個好人,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我。”

  “數百年前阿克蒙德人的族長帶領族人來到這,這片土地十分肥沃,他們甚至都不需要灌溉,只要播下種子,就能長出糧食。有一天,人們在開墾土地的時候挖出一個裝滿黑水的純黑色方型石棺和一頂皇冠,族長認為這是神跡,這片土地是神賜予他們的禮物,於是就在那建起了教堂,當然,那頂十分華麗的皇冠戴到了族長的頭上。”

  司機慢慢的從腰後摸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做工精細,造型古樸,手柄處還有銘文,他拔出匕首,在旁邊房子的牆上劃出一個十字,暗紅色的血滲了出來,不一會就匯聚成一道血流:“說來也好笑,本來他就是永生不死的,找到了軀殼寄生卻要受限制。”

  “你的意思是說……”我想起剛才的暴風雨,那尖銳的恐怖聲音,越來越窄的巷子,“我們腳下的土地,連同地面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它,阿克蒙德是一個活物。”

  司機把刀收起來:“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它就存在了,它就像一個古老的神,安靜的在大地上注視著人間的一切,它動不了,即便在這片土地上全知全能又如何,億萬年的時間它可能早已厭倦了,那祭壇就是它的心臟。

  皇冠,戴上那頂皇冠的人將成為它在人間行走的代言人,成為他的軀殼,他的工具。”

  “對於一個永生不死,全知全能的神來說,也許不再全能,在他看來也是完全抵抗不了的誘惑。但是普通的軀殼,根本承受不住他那邪惡的靈魂,僅僅靠吸收藍眼人的能量不可能實現自由的永生,他需要一具完美的軀體,一具永遠不會被他的邪惡腐蝕的身體。那個人就是李伯星,被活埋之後重生,卻依舊擁有藍寶石般的眼睛和自我意識,他是完美的靈魂容器。”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敵人不是一個具體的人或是一群人,當你和一塊土地作對,你能指望怎麽戰勝它呢?尤其是土地本身,就有輕松“捏死”一個人類的能力。

  司機拍了拍我:“午夜12點,它就會把李伯星佔據,如果我們不去阻止這件事,死的就不只是我們兩個,老兄,一個全知全能且擁有自由的神,會把這個世界怎麽樣呢?”

  我只是想賺一筆錢,為什麽會把我扯進拯救世界這種事裡。但是這種事,總要有人乾,為什麽不能是我艾倫呢:“走吧,如果我們做不到,還有誰能做到呢。”

  我們慢慢的靠近教堂,教堂裡閃爍著零星的火光,司機示意我直接爬上去,透過屋頂的玻璃窗,我看到首領和李伯星一同站在黑色祭壇的前方,還有一眾鎮民跪伏在地上。

  “我們得制定幾個計劃。”我輕聲細語,“比如,這種,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司機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只有一條路,直接乾掉李伯星。”

  “等等,我沒有聽錯吧兄弟,我們不應該乾掉那個首領嗎,或者我們可以打碎那頂皇冠?”

  “你殺掉它沒有任何意義,那只是一具臨時的軀殼,還有皇冠,那只是一個形式。純黑色祭壇上那方石棺才算是阿克蒙德的“心臟”,如果他們把李伯星扔進石棺裡,阿克蒙德一樣會寄生然後復活。”司機扭頭嚴肅的看著我,“之前李伯星就希望我殺了他,但是我沒有答應,如今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回想起達洛特的那個雨夜,在我的懇求下,李伯星答應帶我來阿克蒙德,是我真摯的眼神打動了他嗎?恐怕不是,也許他也正想了結這一切。

  時間不允許思考,儀式已經開始了,我們直接打碎玻璃跳了下去,沒有計劃,直接行動!我的史密斯威森傾泄著怒火,但是子彈都避開了李伯星。

  “我幫你拖住他們。”司機掏出他的匕首攔住了那些活死人。首領安靜的注視著,我能看到他眼神裡的憤怒,教堂兩側的椅子交叉著向我們襲來,連地面都開始塌陷,我急速的躲避,卻沒辦法接近他們。

  “轟隆隆。”教堂的青銅大門劇烈的抖動,兩塊巨大的青銅板迅速地飛了過來,我借力直接躍上了其中一塊,“砰”的一聲,青銅板直直的插在黑色祭壇的前面。

  “跟我走。”我扶起李伯星,“我們一起逃出去。”

  “不,我們走不了。”李伯星伸手摸向我的左腰。

  “等等。”我措手不及,他怎麽知道那裡還有一把槍?

  “總要有個了斷。”李伯星扣響了扳機。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漩渦, 逐漸收縮,教堂,玻璃,穹頂,面前的鎮民,首領,一切都在加速旋轉,高溫的黏濕蒸汽從腳下噴湧而出,無數道光芒從四面八方直射過來。

  我要死了。

  司機驚愕的眼神,短暫的一瞥,下一刻突然而來的眩暈染黑了我見到的一切。

  當蒙蒙細雨將我從昏迷中喚醒過來時,我正躺在一棵碩大的榆樹下,一個小小的火堆在燃燒,周遭荒涼的平地上看不見任何活物。

  我的懷表依舊在走,顯示時間已經過了中午。??

  “你醒了?”司機抱著一摞樹枝走過來。

  “我們怎麽……”我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我不記得了。”

  司機添了幾根柴,坐到我身邊:“李伯星自殺了,用你的槍。教堂,地面,一切都在塌陷。我拖著你跳到黑色石棺裡,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兩個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我們躲過一劫啊,老兄。”

  “阿克蒙德徹底毀滅了。”

  對於之前經歷過的事情,我心中滿是疑惑,我總感覺在那次事件背後還隱藏著某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但現在,我必須遠離這塊以前被稱作阿克蒙德的土地,我不想再去細究那些讓人恐懼的部分了。

  艾倫慢慢地喝光面前的啤酒,酒館依然沉浸在沉寂的氛圍中。

  “敬李伯星。”一個大胡子說:“希望他在天國永生。”

  大家舉起了酒杯,“敬我們的朋友。”

  艾倫拿起空酒杯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新的啤酒。

  “給你,我的朋友。”酒保微笑著,“今天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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