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烏鴉站在乾枯的樹枝上用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若隱若現的道觀,道觀內異常清冷,枯黃的樹葉隨意飄落。
斑駁的牆壁上一幅字畫隨意掛在上面,畫中一顆枯黃的小樹在猩紅的月光下孤獨的佇立。
一顆顆猩紅的眼珠掛在枝乾上,冷風吹過這幅字畫,上面懸掛的眼珠仿佛轉動了一下,仔細觀察又好像只是錯覺一般。
老舊殘缺的蒲團上坐著一位穿著一件有點褪色的黑白道袍的老者。
老者的臉龐被黑暗籠罩,低著的頭顱始終不肯抬起,周圍的盆栽全都枯萎也沒有絲毫打理的意思。
供奉桌上,三根仿佛剛剛點燃的粗香,冉冉升起一股飄渺的煙。
上面還有幾盤已經霉變的水果孤零零的放置在案桌上。
被供奉的對象卻並不是道家固有的三清塑像。
供奉桌上,左邊供奉的是一位盤坐端正臉上帶著笑意的青年道人,右邊供奉的卻是一位看似極為陰沉的少年道人。
而老者的目光斜斜的看了一眼這兩尊雕像,很快便收回目光。
但這兩尊雕像的目光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本就笑得開心的青年道人笑得更加開心了,陰沉的少年道人嘴角也輕微的勾出了一抹看不見的笑容。
而老者再次掃視他們時,他們卻恢復了之前的樣子,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他們眼底的猩紅卻一點點的滲了出來。
一聲輕微的敲門聲瞬間打斷了老者的思索,有點掉漆的紅木大門上面的銅首口中的銅環已不見蹤影。
“咳咳咳,進來吧…”
聽到門內傳來老者帶著幾分莫名疏離的聲音,夏銘帶著幾分恭敬推開大門。
大門被推開時那吱嘎的聲音在異常安靜的房間內顯得異常清晰。
殿門外的院內漆黑一片,但在大門打開之後一陣喃喃細語也在不聲不響之間任何征兆的出現了。
“把門關上…”
隨著大門被關上,平靜的殿內好像多出了幾個喃喃細語的人,幾根蠟燭毫無征兆的點燃,青色的燭火映照著師徒二人面無血色的臉龐。
夏銘臉上明顯是因為貧血所導致的慘白之色,而年老道長卻更像是剛死之人臉上的鐵青。
夏銘剛坐在自己師父身前的蒲團上打算問詢起師傅叫自己來所謂何事時,老道卻揮了揮手,指向供奉台上的兩位泥塑,語氣莫名的問道:
“夏銘啊…那兩個你認得是誰嗎?”
夏銘剛聽到這話下意識回答道:
“他們啊,他們不是…”
夏銘愣住了。
是啊!
他們是誰來著?
老道絲毫不感到意外,渾濁的眼珠帶著些許閃光,嘴上卻有些平淡的說道:
“夏銘,他們是你的師兄啊…”
“師兄,怎麽可能,師兄他們不是…”
夏銘滿臉笑意的回應,但不知為何,眼睛卻越說越向著塑像的方向看去,嘴裡的話語怎麽也說不出來了,因為那兩尊雕像的樣子與自己的兩位師兄一模一樣。
老道平靜的看著這個自己最後一個小弟子。
左手緊緊簒著一把纏著符紙的小錘子和一根血跡斑斑的棺材釘。
夏銘紅著眼圈近乎是哀求的說道:
“師傅,你告訴我,師兄他們只是下山去玩了,好不好。”
老道低下頭,嘴裡念叨著道藏裡的往生咒,沒有回答。
但手裡緊握的東西卻讓骨節泛白。
夏銘哽咽了片刻,失神的瞳孔中滿是失魂落魄,過了好半響才慢吞吞的問道:
“師傅,師兄他們是怎麽死的,是誰害了他們,而且他們為什麽會被釘到供奉台,為何不讓他們入土為安。”
老道咧嘴笑道:
“他們是我親手釘上去的。”
夏銘低著頭,有些茫然的問道:
“為什麽?”
老道掃了夏銘一眼,淡淡的說道:
“是他們親自要求的。”
夏銘聞言看著那兩尊師兄的屍體,這才發現他們沒有絲毫的腐爛。
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底的猩紅此時也沒有半分掩飾。
“道染?”
“不,這是詭變…”
夏銘忽然扯過老道的右手,卻發現空空如也。
老道哈哈一笑,臉上的潮紅像極了回光返照,眼角的淚水悄然滑落。
“我對不起你師兄們,我砍掉右手扔進鍛煉爐煉出的棺材釘, 就這麽一根又一根的錘進去,他們那時在笑啊,他們讓我好好的照顧好你,然後我就這麽從手掌、大腿、小腿,把他們釘死,還有一根長釘從頭頂一點一點的釘進去,我該死啊!哈哈哈!”
夏銘就這麽看著這個老人瘋癲的嚎叫,淚水肆流,自己從小培養的弟子被自己親手釘死,他的悲哀他人如何了解。
就算自己這個師弟也無法理解,因為自己不過入門四五年,而兩個師兄卻被師傅從小收養,說是親子也不為過。
過了一會,老道平複了心情,看著眼睛紅腫的夏銘,心中也多了一份認可。
突然,周圍的青燭猛然熄滅,眼前一片黑暗,夏銘才反應過來自己從未點過蠟燭,剛才的事情太過突然,甚至自己和師傅就將青色的火燭當成了理所應當,按理來說這並不可能,但他們好像失去了警覺一樣。
猩紅色的月光灑下,一青年道人坐在樹下,手舉酒杯,木然的看著夏銘,露出僵硬的笑容。
“夏銘,過來師兄這裡,喝一杯吧,師兄想你了。”
“師兄…”
夏銘眼中的警惕在對方開口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踉踉蹌蹌向他走去,迷茫恐懼一時間湧上心頭,看著師兄那熟悉的身影頓時破防了。
青年道人身上的道袍被染成了血色,露出的皮膚呈屍體的慘白色,一條條肥碩的蛆蟲不留痕跡的在衣服耳洞裡鑽進鑽出。
死白色的放射性瞳孔死死的盯著夏銘,直勾勾的眼神將迷迷糊糊的夏銘嚇得全身冷汗,整個人都恢復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