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銘看著他遞過來還在不停轉動眼珠的紅色眼球,而眼球也注意到了夏銘,滿是惡意的盯著這個活人。
夏銘沒有接過這玩意,而是心情忐忑的問道:
“師兄,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唔…你是小師弟嘛,我當然記得,但…為什麽師傅把釘死的時候,你沒有出現呢,憑什麽我們都死了,你還活著呢!”
夏銘沉默了,張張嘴卻無話可說。
青年道人一邊吞吃眼球一邊自顧自顧的說道:
“唔,當時真的好痛,我好恨師傅,也恨你,為什麽你能逃過一劫,你知道嗎,小師弟,那個我們之間的位置就是師傅留給你的地方,等你被釘死,我們一樣找師傅玩,怎麽樣!”
“……”
夏銘看著眼前陌生的大師兄,眼睛濕潤了起來。
要知道大師兄可是師傅最喜歡的徒弟,而且大師兄為人正直善良。
並且從小就十分尊敬師傅。
這只是一隻披著師兄的皮的惡詭而己。
突然一隻烏鴉飛來用喙啄食樹上的一串串的眼球,猩紅眼睛瞅了一眼青年道人發出刺耳難聽的鴉鳴。
青年道人身體僵硬了起來,上半身紋絲不動,帶著木然神色的腦袋轉到身後。
抬頭看向烏鴉,身上的血猩味卻越來越重,一條條由血管組成的無頭蛇影昂起腦袋從青年道人身上鑽出。
向著烏鴉投影出的影子爬去,夏銘一邊趁機跑路一邊看著無頭蛇影鑽進影子之中。
沒過幾秒,一條條無頭蛇影從烏鴉內部一點點擠出來,原本囂張的烏鴉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一條粗大的無頭蛇影直接撐爆小小的烏鴉腦袋,興奮的開始嘶鳴。
看著一片血肉模糊的烏鴉殘骸,夏銘的腳步更迅速了。
而坐在原地的老道看著眼前坐的好好的夏銘一轉眼變成一位陰沉的少年道士,心裡猛然一沉,暗道,果然出事了。
陰沉的少年道士品了品眼前桌上的冰冷茶水,死魚眼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師傅,乾澀的笑道:
“咳,師傅過得不錯嘛,我們中間的位置是留出小師弟的,那我就把您的腦袋擰下來當成供品呈上去,反正水果也壞了,不是嗎,親愛的師傅,嘻嘻嘻嘻!”
“麻煩了。“
老道咂咂嘴,從桌上取出一塊方巾,上書幾道異常詭異的符文,嘴角微顫,硬著頭皮將上面的詭文掃了一眼,將其系在額間。
品茶的少年道人戲謔的看著自己師傅的垂死掙扎,亳不在乎他的動作。
過了一會,陰風陣陣,少年道人不複之前的輕松,陰沉的臉上滿是陰翳。
看著眼前系上詭異方巾,身上布滿厄濁之氣,一口細碎鯊齒,嘴角留出讒液,青色的眼球滿滿都是貪婪的師傅,有點發自肺腑的寒意。
“徒弟,哧溜,你好香啊,讓師傅嘗一嘗好不好?”
“師傅,我先走了,我還有點事,隔日再來拜訪。”
面色有點不自在的少年道人身形虛幻了起來,如同水中倒影,這才拱拱手,強忍恐慌,鎮定自諾的說道。
“別走嘛,老道餓了,讓師傅嘗嘗徒兒你的味道。”
如同乾瘦雞爪模樣的手臂活生生的將處於虛無狀態下的道人撈了出來,再也忍不了饑餓,趴在道人身上開始了進餐。
“哢擦,骨頭好脆,香,太香了,好吃…”
掩住大門的殿內,骨頭嚼碎血肉吞咽之聲混著一道絕望無助的求饒聲遠遠傳開。
遠處的枯萎大樹上站在枝頭的烏鴉人性化的轉動惺紅的眼球。
輕車熟路的飛到那副描繪著眼球果樹的字畫面前,歪著腦袋查看起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樹底多出兩個人物,一個嘴角含笑,笑眯眯的青年道人,一個表情無奈被強行攬住不敢掙扎的夏銘。
“幸好老道留了一手,將一部分神魂附在魂鴉身上,也多虧這兩個詭物只能以投影在此現身,否則這裡遲早化為詭域,人畜不留,但,時間不多了。”
烏鴉梳理身上的羽毛,但嘴裡卻突然傳出老道的聲音。
但顯然老道也不能完全控制烏鴉的全部動作,不過還是艱難的將魂鴉的目光看向青年道人。
魂鴉有點懵,不過看著字畫上畫著的兩道魂體,自然而然的開始吸食那個穿著青色衣服的魂體,那異常凝實的魂體不用提煉,入口便是香甜的魂液,讓魂鴉更加不可自拔。
青年道人在字畫上勾勒的墨跡開始模糊起來,原本在畫中的青年道人將瞳孔惡狠狠的看向畫外的扁毛畜牲。
剛兩步踏出化為虛幻,徒手握向這個扁毛畜生,打算將他的髓液吸食乾淨,但魂鴉看到這個魂體向自己襲來,就像人類看到果凍向自己的嘴巴發起進攻。
下意識的猛然一吸,道人被蒙蔽的感知瞬間恢復過來,但最終還是被吸入了鴉喙化為了養料。
而其中滿臉迷茫的夏銘也被字畫排斥出來,魂鴉的意識再次被壓倒,不過它並沒反抗而是高高興興的去煉化魂液去了。
“徒弟,你可知道你是誰?”
夏銘這天上正在亂飛的烏鴉張口便是自己師傅的聲音,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到這話下意識回道:
“我是夏銘啊!師傅。”
下一刻,一股詭異的力量襲來,老道的聲音頓時飄忽不定。
“不,你不是夏銘,你是一個瘋子,一個叫做夏染的瘋子,你住在神經病院,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師傅,知道了嗎?”
夏銘眼神有點迷茫,但還是反駁道:
“我就是叫做夏銘,不叫夏染,我不是瘋子,我有師傅。”
老道的聲音有點疲倦,遠處咀嚼和慘叫的聲音越發微小,這讓老道知道自己時間不多,隨後,聲音飄忽不定的老道惡狠狠的說道:
“不,你就叫夏染,一個沒人親,沒人疼的瘋子,你也沒有師父,你住在神經病院。”
“不是這樣的。”
夏銘捂著額頭瘋狂的否認,直到一道聲音直入他的耳朵。
“你叫什麽?”
“我叫夏銘,我就是叫做夏銘,不叫夏染,我不是瘋子,我有師傅。”
老道的聲音有點疲倦,遠處咀嚼和慘叫的聲音越發微小,這讓老道知道自己時間不多,隨後,聲音飄忽不定的老道惡狠狠的說道:
“不,你就叫夏染,一個沒人親,沒人疼的瘋子,你也沒有師父,你住在神經病院。”
“不是這樣的。”
夏銘捂著額頭瘋狂的否認,直到一道聲音直入他的耳朵。
“你叫什麽?”
“我叫夏銘,不,我好像叫夏染,我是個瘋子?
“對,對,你就叫夏染,你該睡覺了”
夏銘,不,夏染的身上道袍化為一件藍白條紋的病服,披散的頭髮從末端變為灰白之色,黑色的瞳色化為一紫一藍兩種顏色,嘴角勾起異常崩壞的笑容,瘋癲的表情讓老道極為滿意。
抱歉,徒兒,師傅不能陪你過生日。
一所資金雄厚的精神病院被莫名的力量凝成一塊靜止的琥珀,一份叫做夏染的神經病檔案被安插進去,足以支撐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款項每月都將打入病院。
夏染搖頭從走廊裡走了出來,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是剛上完廁所出來,正打算去睡覺,旁邊的旁邊的醫生熟絡的打了招呼,在他記憶裡這個病人已經住了十年了。
“夏染回去睡覺嗎?”
“對呀,哈,呵呵呵呵..“
醫生見怪不怪,聳聳肩走開了。
夏染卻淚流滿面,他奇怪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放入嘴裡。
“好鹹..”
但為何心好痛.
老道則哼著歌,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師兄師姐,嘴角帶笑。
“師傅,師兄,師姐,等等我,我來找你們了,大家這次一定要等我…”
孤僻荒涼的道觀傳出刺耳的咀嚼聲,但卻無人前往察看。
房門緊間,斑駁的牆壁上字畫不翼而飛,而夏染房間裡一副字畫則隨意丟在床邊。
字畫上孤寂的眼球樹的枝條上,一隻漆黑色的魂鴉滿是幽怨的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