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的言行,完全附和一個想要在大人物面前展現能力的小官形象。”
“傅元龍要抓反賊,注意力肯定要放在排查組那邊,應該不會盯著我。”
“更何況現在過去了這麽久。”
許崇分析完畢,當即起身。
房門無聲開合,只有一道殘影掠過。
以開竅四重的身體素質,許崇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一路來到書房門前。
在‘孫蓧蓉是反賊’和‘藏身許府’這兩個前提下,他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門鎖打開,房門打開。
“……”
許崇全身一僵。
從他的角度,一眼就可以看到門後露出來的素面鞋尖。
看來,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許崇走了進去,輕輕關上房門。
一個身穿夜行衣、裹著黑色面巾的人坐靠在窗下,頭顱無力的偏倒一側,似乎尚在昏迷之中。
毫無疑問,這就是孫蓧蓉。
一般人別說靠在牆上了,挺著也沒這個弧度。
只不過這身夜行衣穿在孫蓧蓉身上,明顯像是小了一號,手腕腳腕都露了一截出來。
結合傅元龍所說,應該是這女人有著類似縮骨易形的能力,逃到此處後無力維持,才顯露出了原本的體態。
許崇蹲下來,眼神閃爍不定。
他的那些布置和言行,主要是為了給傅元龍留下‘清白’的印象,但同時他心裡,未必就沒有‘大義滅親’的打算。
畢竟這女人只是三爺的姘頭,無名無分的,賣了就賣了。
現在確認了,反賊就是孫蓧蓉,要怎麽做?
交出去,還是殺人拋屍?
許崇的眼神時而冷酷,時而不忍,心中不停的念叨著寧負人莫負己。
然而足足盞茶過去,他依舊沒能做出最有利自己的選擇。
“乾!原身你個死聖母!”
許崇低聲咒罵了一句,轉身出了書房。
自己可是穿越者,應該擁有絕對的理智,怎麽會不忍心下手呢?
不用問,一定是原身的殘念在作祟,影響到了自己。
不多時,許崇取了食水再次回到書房。
武道他是門外漢,看不出孫蓧蓉受了什麽傷,治傷自然無從談起。
但最基本的能量攝入他還是知道的。
許崇蹲下來,直接摘掉了孫蓧蓉的面巾,打算強行灌水。
下一刻,他的右手僵在了半空,神色呆滯。
這!!!
這是三爺的姘頭?!
怎麽能…怎麽能這麽美?!
這是許崇第一次見到孫蓧蓉的完整相貌,除了‘美’這個最基礎也最直觀的表達方式,他想不到任何其他形容詞。
唯一能拿來做對比的,大概只有前世那種沒有任何瑕疵的AI繪畫。
似乎是傷勢的緣故,孫蓧蓉微蹙著柳眉,一縷濕潤的發絲,被貝齒輕輕咬在鮮紅的唇瓣兒上。
這副景象狠狠戳中許崇,讓他的定力幾近崩潰,呼吸迅速粗重起來。
就在他即將化身野獸的時候,‘開竅九重’這四個字閃過腦海,如同冰水淋下。
許崇一個激靈,趕緊閉上眼睛。
‘許崇啊許崇。’
‘這可是三爺的人,按輩分你還得叫一聲姨娘呢!’
‘怎麽能生出這種邪念呢?’
‘關鍵是,你還打不過人家……’
等到邪火完全消散,
許崇才再次睜眼。 可她真的好美……
定力再次瀕臨崩潰,並且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唔。’
‘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
‘我其實是三爺撿來的孩子,跟三爺沒有血緣關系的?’
‘或者有沒有可能,我的穿越是比較特殊的……連血脈也換了?’
‘呃,好像不換也沒事啊,她跟我又沒有血脈關系。”
就在許崇胡思亂想的時候,嚶嚀一聲,孫蓧蓉幽幽轉醒。
“我…在哪兒……”
孫蓧蓉的目光微微聚焦,然後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被邪惡欲望所充斥的眼睛。
幾乎是想都沒想,孫蓧蓉抬手一掌,狠狠拍向許崇的心口。
她相信,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是傅元龍在此,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她忘了自己是重傷之身。
這一掌牽動了傷勢,還不等落實,孫蓧蓉猛地渾身一顫,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許崇:“!!!”
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剛剛那一掌,他躲不開。
而躲不開的結果,只有一個。
那就是死!
瞬間,許崇冷汗滿身。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麽近。
差一點點兒啊,差一點點,他就真的死了。
那一掌落下來,什麽長生不老,什麽苟著升官,統統要化作泡影。
想著想著,許崇就出離了憤怒。
“殺我?!”
“你居然想殺我!”
“你一個太平道的反賊,逃進我的家裡,我不僅沒把你送出去立功,還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救你,你卻要殺我?!”
“你憑什麽殺我?”
“我做了什麽?”
“不就是摘了你的面巾要給你喂水嗎?”
“怎麽,你是天上的仙子, 凡人看不得?”
“退一萬步講,好歹你跟三爺也有過一場把?”
“輪輩分我喊你一聲姨娘,輪地位我這個嫡子還要高過你一個妾室!”
“連這點兒情分都不顧,你還逃到許府來幹嘛?”
“合著就因為你是三爺的妾,我就該被你拉下水是吧?”
“哈,我明白了,太平道嘛。”
“原本我還覺著反賊又如何,同樣也是人,現在看來……”
“果然,朝廷寧殺錯不放過是沒有道理的。”
“來啊,你殺我吧,我讓你殺!”
“反正勾結反賊也是死罪,遲早都是個死。”
許崇把水壺往孫蓧蓉懷裡一塞,自己則背過身去:“到了地下,我就跟三爺說,你外面的女人跑你家去,殺了你的兒子……”
這連珠炮似的發泄,直接把孫蓧蓉說懵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
剛剛那一掌純屬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怎麽可能想殺許崇?
而且就算打實了又怎麽樣……好吧,打實了好像真的會死。
這一點的確理虧。
孫蓧蓉腦袋嗡嗡的,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愧,下意識的轉移話題,“休要亂說,我不是任何人的妾。”
“呃…什麽?”
許崇突然坐直。
“你父親是我的長輩,我與你……”
話說到一半兒,孫蓧蓉眼神一黯,“與你是表姐弟。”
“表姐弟?!”
許崇一骨碌轉過身來,滿臉都是愧疚,“我承認,我剛剛說話聲音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