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布魯瓦城堡到處都是弗朗索瓦的聖物蠑螈，就如同他的眼線遍布這座城堡一樣，更不要說王后克洛德身邊的侍女大多是弗朗索瓦的情婦。她們羨慕沙托布裡楊伯爵夫人弗朗索瓦絲·德·富瓦的同時，也畏懼於薩伏伊的露易絲的權勢。

　　弗朗索瓦對弗朗索瓦絲是如何的寵愛、又是如何讓她成為法蘭西歷史第一位擁有城堡、盾徽和年金的首席官方情婦，薩伏伊的露易絲又是如何壓製弗朗索瓦絲、讓她對政治全無影響力，這些女貴族們一清二楚。

　　為了討好這位國王之母、法蘭西的攝政夫人，王后克洛德和妹妹勒妮的對話很快就傳到了薩伏伊的露易絲的耳朵裡。

　　薩伏伊的露易絲直接衝進兒子的房間，慌得弗朗索瓦絲連忙扯過被子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露易絲根本沒把弗朗索瓦絲放在眼裡，而是對兒子道:“我有話對你說。”

　　弗朗索瓦道:“哦，媽媽，你真的是太掃興了。”

　　露易絲道:“我不說第二遍。”說完，轉身離去。

　　弗朗索瓦無奈。

　　母親一出門，弗朗索瓦立刻向情婦求歡，卻被弗朗索瓦絲拒絕:“親愛的，露易絲殿下很少這麽嚴肅，你最好去看一看。”

　　“那你要等我。”

　　弗朗索瓦絲柔順地點點頭。

　　弗朗索瓦給了弗朗索瓦絲一記深吻，這才慢悠悠地起床。

　　知子莫若母。

　　薩伏伊的露易絲很清楚兒子的風流秉性，她也無暇計較，直接開門見山。

　　“最新情報，勒妮決定結婚。”

　　“誰?勒妮?哪個勒妮?”

　　剛聽到的時候，弗朗索瓦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露易絲道:“還有哪個勒妮值得我這麽費心?”

　　“可是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那個沙托布裡楊伯爵第二是誰！我要跟他決鬥！”

　　露易絲道:“是勒妮求的婚。”

　　“什，什麽?！”

　　歐洲傳統，求婚是男方的特權，女人是沒有資格張口的。

　　勒妮作為女方當事人，而且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向男人求婚，對於弗朗索瓦來說，這是一件極其顛覆三觀的事。

　　“誰?！到底是哪個美男子，迷得我可憐的小妹妹神魂顛倒，連公主的矜持都忘記了?”

　　“當然是我們的新朋友。”

　　“他?！活見鬼！他們才認識一天！撐死了就見過兩次面！”

　　男人這麽做，不稀奇，但是女人……

　　那一瞬，弗朗索瓦的腦子裡就一個想法:天主可真愛開玩笑！

　　薩伏伊的露易絲道:“不要小看這位羅素殿下。他是遠東的王族。”

　　弗朗索瓦道:“哦，天主啊！媽媽，你竟然也信?”

　　露易絲道:“他許諾，遠東皇帝會給勒妮頭銜、禮服和身份文件。他們結婚後，布列塔尼公國還能得到跟遠東的通商貿易權。”

　　這些可不是撒謊就能得到的。

　　“那是什麽?”

　　弗朗索瓦表示，他第一次聽說通商貿易權這個詞。

　　薩伏伊的露易絲道:“據他所說，遠東的明國是周圍國家的宗主國，對各藩屬國的軍事、外交、內政都有相當的影響力。各藩屬國的君主需要得到明國的冊封才算合法，更不要說商業往來。”

　　“君主的合法性由另一個君主決定?”

　　不是教皇，或者是任何一遠東的宗教領袖?

　　弗朗索瓦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道光。

　　“沒錯。宗主國和藩屬國制度在遠東已經執行了千年之久。沒有明國皇帝的承認，就沒有通商貿易權。我們歐洲探險隊就是上了岸，也會被當成海盜。有了明國的通商貿易權，那麽遠東各國的口岸就會對我們打開。黃金、白銀、銅礦、絲綢、茶葉、瓷器、漆器、象牙、肉蓯蓉等各種珠寶香料情報和遠洋航海圖都能共享。”

　　“見鬼！”

　　弗朗索瓦知道，這個通商貿易權對布列塔尼公國有多大吸引力。

　　這個消息如果傳開，對他掌握布列塔尼的計劃絕對是個大災難！

　　薩伏伊的露易絲道:“幸運的是，遠東距離歐洲太過遙遠。消息往來不方便，就是遠東皇帝得到消息，正式文件抵達最短也要三年。所以，我們要盡快做決定。”

　　“媽媽，我們原來的計劃是跟哈布斯堡家族開戰，以保衛法蘭西。我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這個羅素親王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

　　露易絲道:“那麽，你想要這個通商貿易權嗎?”

　　“這……”弗朗索瓦猶豫了一下，道:“媽媽，你信嗎?”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但是我願意相信。因為這個世界太過遼闊，而我，太過渺小。”

　　弗朗索瓦道:“既然媽媽選擇相信，那我也願意相信。”

　　“那就立刻召見羅素親王。告訴他，我們不反對他和勒妮的婚事。但是才見面就訂婚，實在是太出格了，有違傳統和禮儀。”

　　弗朗索瓦道:“媽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是長輩，出面比較合適。”

　　說完，立刻轉身離去。

　　薩伏伊的露易絲很不爽。

　　她知道，兒子這會兒還惦記著情婦弗朗索瓦絲呢。

　　可是有什麽辦法。誰讓她就這麽一個兒子，誰讓她的兒子是法蘭西國王而她是法蘭西的攝政夫人。

　　薩伏伊的露易絲只能派遣侍女把兒媳婦克洛德和勒妮、朱欽燁都請到她的會客廳。

　　她極力表現出溫和慈祥的那一面，可她強勢慣了，刻意之下，反而讓自己的面部肌肉僵硬，也讓勒妮心中警鍾長鳴。

　　“殿下，有事還請直說。”勒妮道。

　　別這麽皮笑肉不笑的，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露易絲道:“我聽說，你打算和羅素親王結婚，這是真的嗎?”

　　“你反對?”

　　勒妮高度警惕，就宛如一隻炸了毛的貓。

　　露易絲道:“哦，當然不。親愛的勒妮，你忘記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當然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然後呢?”

　　“我只是想提點羅素親王，殿下剛到歐洲，可能還不了解這邊的風俗。在這裡，王室婚姻要先進行婚約談判， 最短需要兩年。不然，就是不體面，會嚴重損害女方的名譽。”

　　薩伏伊的露易絲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朱欽燁也只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原來如此，是我有失考量。”

　　“還有一件事，也許親王也不知道。按照教廷的教諭，最低結婚年齡為十二歲。而勒妮才十歲。”

　　“竟有此事?”

　　“是的。所以，親王願意聽聽我的建議嗎?”

　　“您請說。”

　　薩伏伊的露易絲道:“我們就走流程，先進行婚約談判，按照慣例談上兩年，兩年後勒妮十二歲，正好舉行婚禮。這樣就不會有人說閑話了。”

　　“還是您考慮得當。”

　　“此外，我聽說親王和勒妮約定十六歲圓房，請問有這回事嗎?”

　　“是的。我的確和勒妮定下這個約定。”

　　“那麽親王介意我們到那個時候支付勒妮的陪嫁金嗎?”

　　這回輪到勒妮驚訝了:“你打算給我陪嫁金?”

　　“當然。畢竟我們可愛的勒妮是尊貴的法蘭西公主，陪嫁金怎麽能少?只是我們這些年一直在打仗，財政緊張。所以我需要一點時間籌備。”

　　勒妮道:“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談布列塔尼公國。”

　　薩伏伊的露易絲道:“法蘭西不會放棄布列塔尼公國。不過國際形勢風雲突變，眼下法蘭西最重要的事就是即將到來的戰爭。所以，關於布列塔尼公國，我打算放到最後談。也許到那個時候，事情有了新的變化也不一定。你說，是嗎?尊貴的法蘭西公主勒妮·德·瓦盧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