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長，回家過年啊。”

　　“張縣長，過年有空來我家耍耍啊。”

　　“小暮雲這是又長帥了啊。”

　　“阿萱好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吧。”

　　張守正開著車走在回鄉的小道上，“五雲村這路修的不錯啊。”

　　“叔叔阿姨們也很熱情啊。”蘇暮雲打開窗戶雙手扒在上面，“等我大學畢業以後也一定要回來建設家鄉，像老爸你一樣。”

　　“那你今年高四可要好好加油嘍。我看好你額，不過你還是要注意鬧逸結合，讓你媽帶你多出門走走。”

　　“哼，我放假前可是每天都有鍛煉的。”

　　“到家嘍。”

　　“我來提箱子。”蘇暮雲一溜煙就竄下車，打開後備箱，“不是吧老媽，你這箱子裡裝的啥啊，怎麽這麽重。”

　　“我來提吧，你去玩你的。”蘇萱一隻手奪過箱子就往屋裡走，“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那我真去玩了額，就不幫你們了額。”蘇暮雲腳步不停，嘴上還是假意惺惺。“真不要我幫啊?”

　　“真不要。”

　　“聽說村西邊的江琴明天結婚。”看著蘇暮雲離開，蘇萱轉過頭來盯著張守正。

　　“嗯，有什麽問題嗎?”張守正雙眼直視蘇萱。

　　“你說，她是要嫁給什麽人啊?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還真有人敢娶她啊，人果然都是健忘的。”蘇萱輕輕說著，好像想到了什麽又莞爾一笑。

　　“所以呢?你想幹什麽?”

　　“聽你這話，我好像十惡不赦一樣，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幹什麽?”

　　“我勸你別瞎想，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有些事，做多了是要招報應的。”

　　“你一個副縣長加警察局長，還信報應啊?”

　　“我信不信無所謂，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阿雲想想。”

　　“我難道不是在為阿雲想嗎?”

　　“我已經犯過一次錯了，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我不會再去犯第二次錯誤，你明白嗎?這對你，對我，對阿雲，對所有人都好。”張守正走了過來，雙手放在蘇萱肩膀上語氣變得嚴肅。

　　“我不覺得你犯了錯，你只是做了一個父親該為孩子做的事。”蘇萱掙脫張守正雙手。“我也只是做一個母親該做的事。”

　　“隨你怎麽看，我跟你確實沒什麽好談的。”張守正也不再說什麽，接過蘇萱手中的行李箱往屋裡搬，“真是個瘋婆娘。”

　　“你站住，你罵誰瘋?誰是瘋子?張守正，你話說清楚。”蘇萱突然加大嗓門，“怎麽?找了個有權有勢的老丈人很了不起嗎?你當初無家可歸的時候是誰幫了你，是誰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大學畢業，怎麽?現在當大官了，了不起了，嫌棄瘋子了?”

　　“說夠了嗎?”張守正的聲音變得低沉，“說夠了就繼續搬東西。”

　　“我看你這副縣長也就這本事了，跟你做民警的時候沒啥區別，也就能在平頭老百姓面前耍耍威風了。”蘇萱笑盈盈地望著張守正。

　　“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從最底層一步一步拚搏而來的，我很珍惜，我的這身皮是黨和人民給我的，我穿上了就要為它負責，而不是用來耍威風。”張守正雙拳緊握，一字一句地對蘇萱說道，“我現在是蘇暮雲的父親，但我不是你的丈夫，你明白嗎?”

　　“你現在的模樣讓我很陌生。但你自信的樣子讓我很放心，這就夠了，不是嗎?”

　　“你這幾年我也越來越認不出來了。

”張守正深深望著蘇萱，“事情早就結束了，做少錯少，做多錯多，我難道還會害阿雲不成。你自己多想想吧。”　　“陳虎，在家嗎?上大學了就不跟兄弟聯系了是吧?”蘇暮雲走近村東頭的一間紅色樓房。

　　“暮雲，是你啊，好久不見了。”一個健壯男子走了出來，看見蘇暮雲有點驚訝。

　　“不是吧虎兒子，你這半年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啊！我記得你畢業的時候不還是個竹竿嗎?怎麽現在又高又壯了。”蘇暮雲伸手比了比身高，又捏了兩把陳虎上臂的肌肉。“最近怎麽都不聯系我啊，上了大學全是妹妹，忘了兄弟是吧。”

　　“別亂說啊，給你發了QQ、微信都沒人回。”

　　“你看我這記性，我現在讀高四，用的老人機，只能打電話，等我再奮鬥半年，到時候又是一條好漢。”

　　“是嗎。那你今年加油額。”陳虎摸了摸鼻子。

　　“虎虎， 虎虎，抱抱，抱抱。”一個小女孩從裡屋跑出來抱住陳虎大腿。

　　“臥槽，這小姑娘誰啊?”

　　“別在小孩子面前講髒話，我女兒。”陳虎抱著小姑娘，“老婆，過來把妙妙抱進去，我跟蘇暮雲敘敘舊。”

　　“你就帶不得孩紙是吧。”屋裡傳來女人的聲音，“來，妙妙，到媽媽這裡來。”

　　“你這什麽情況?女兒都有了，高三我也沒發現你有啥情況啊?你盯著我乾嗎?”蘇暮雲見陳虎目不轉盯地盯著他，很是不自然，“要不是你娃都有了，我都懷疑你是gay。”

　　“沒啥，這解釋很麻煩，下次再告訴你。”陳虎收回目光。“對了，你這次回來不會是專門參加江琴婚禮的吧?”

　　“江琴?是誰啊?我們村有這個人嗎?”蘇暮雲撓撓頭。

　　“那沒事了，你當我在放屁。”陳虎松了一口氣。

　　“這種事可還輪不到我管，爸媽會安排，要不明天看情況去湊湊熱鬧，到時候一起啊。”

　　“行吧，你沒問題就好，到時候要去的話記得就來叫我。”

　　“那我先回家了，雖然一天啥都沒乾，但趕車是真的累，明天見嘍。”蘇暮雲伸了個懶腰就往家裡走。

　　“蘇，暮雲，張縣長家的?村裡傳的那個?”女人抱著孩子在陳虎耳邊悄悄說道，“感覺挺正常的啊。”

　　“別出去亂嚼舌根子，有些事跟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啥關系。”陳虎接過女兒親了一口，然後歎了一口氣，“希望他好好的吧。”

　　“我又不傻。”女人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