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總共五十四塊,請問您是掃碼還是現金?”收銀員王珂帶著標志性的微笑,詢問道。
“現金。”對面是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怪人,接近四十度的天氣,這人卻穿著長袖長褲,戴著墨鏡口罩還有壓的極低的鴨舌帽。他迅速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發綠的鈔票,便拿起裝有自己物品的黑色塑料袋,低著頭離開了超市。
“真奇怪。”王珂見怪人遠離,不由得跟自己身邊的同事吐槽起來,“這麽熱的天,那人穿這麽嚴實,也不怕熱死。”
“說不定是有皮膚病呢。”身後的同事說道。
“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買了一大包創可貼。”
“好啦好啦,有客人來了。”
......
九點鍾,超市打烊,王珂像往常一樣,搭公交車回了自己的家中。她家住在鄉下,是那種鄉下隨處可見的紅磚房。
“嘶,脖子怎麽這麽癢。”她撓了撓脖子,還是癢。
“媽,我回來了!”王珂邊敲門邊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打開了破舊的鐵門。
“啊,是小珂回來了。”老太太滿是褶子的臉笑的很慈祥。
“阿旭呢?”王珂便往裡走,邊詢問道。
“小旭剛寫完作業,估計在屋裡玩手機呢。”老太太笑著回答道。
“這小子,這麽晚了還玩手機不睡覺,欠收拾!”王珂笑罵了一句。
“唉,自從小江走了之後,小旭一直都很聽話,就別說他了。”老太太歎了口氣,有些責怪道。
“好啦好啦,我去睡啦媽,誒,這脖子怎麽這麽癢。”王珂嘀咕著走進了洗漱間。她打開水龍頭,清涼的自來水流淌出來,她捧了幾捧,略微清洗了一下面部,便關上了水龍頭。
“好癢!”王珂撓起了脖子,她將脖子一邊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起來。白皙的脖子上面是自己撓出的紅印,有的地方已經破了皮。
“這個黑點是什麽?”王珂發現在那破皮的地方,是一個很淺的黑點,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好像就是這個!
王珂感覺自己找到了瘙癢的根源,她用長長的指甲使勁撓了起來。
好癢!好癢!她越發起勁了,越來越癢,越來越癢!不知不覺,她已經滿手鮮血。但王珂似乎沒有發現,只是一臉沉醉的撓著脖子。
那個黑點膨脹了起來,它將脖子周圍的獻血一點點吸收了進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是一顆足有台球大的黑痣,懸掛在她的脖子上。
“不癢了,不癢了!”她癲狂的大叫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老太太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推門而入,就看到王珂狀若瘋魔的模樣。
只見王珂歪斜著脖子,滿手鮮血,一顆碩大的好像果實一樣的黑痣掛在他的脖子上面。“啊!”老太太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小珂,小珂,你怎麽了小珂!”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媽?”王珂有些疑惑,老太太為什麽坐在地面上。“沒事呀,就是脖子有點癢。”
“你......你的脖子.......”
“脖子?我的脖子怎麽了?”
她抬頭看向了鏡子。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脖子被一顆巨大的黑痣擠壓的歪斜了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珂尖叫了起來,她瘋狂的撓起了脖子上的黑痣。
“好癢...好癢...好癢!”她聲音扭曲,
脖子的黑痣變的透明起來。就好像,就好像果實熟透了。 “嘭!”那個黑痣爆裂開來,發黃腥臭的膿水流了一地,流到了老太太的身上。
“癢...好癢......”
“我也好癢......”
......
澤城早報。
“觀眾朋友門大家好,現在插播一條短訊。”
“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北路郊區爆發一場原因不明的傳染病。前方記者獲悉,截止今天上午七點,具體人數還在統計中,還請市民做好自我防護,為了家人朋友的安全......”
隨後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張面部打了碼的圖片,那圖片是個女人,脖子已經潰爛,還掛著一顆黑色的肉瘤。林凜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個肉瘤,明明就是一顆異化的黑痣!北路,傳染病,帖子,黑痣。一切都串了起來,是班主任嗎?是他散播出去的嗎?他究竟意欲何為?這個時候,電話的嘟嘟聲響了起來。
“喂。”
“林凜回來上課吧,好無聊呀我自己。”是周銘沒心沒肺的聲音。
林凜算了算日子,今天二十五號了已經,自從那些事情發生後,自己已經好多天沒有去上課了,下個月就高考了,得去幾天學校了。
“好,我一會兒就到。”
“真的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快點來,學校沒有班主任那個老禿頭,日子過的挺快樂的。”林凜嘴角抽了抽,剛才還無聊的周銘,現在又變成快樂男孩了。
林凜掛掉了電話,推門而出。其實他決定去上課並不全是因為高考,白光似乎在維持表面的正常,自己如果長時間停止正常的學業活動,會不會被他抹除?
甩了甩頭,將這些雜亂的思緒拋到腦後,叫了輛出租車,不到半小時,便到了學校。看著學校裡面紅綠相間的操場,林凜不由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抬腳上樓,熟悉的吵鬧聲傳入他的耳朵,就好像白光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終於,他到了教室門口。
“林凜!”有人在叫他,是周銘。他高高壯壯的身體從教室裡吵鬧的人群裡擠了出來,鏡片反著藍紫色的陽光,臉上帶著大大咧咧的笑容,向林凜衝了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林凜被他抱的有些喘不過來氣,用力推開了他。
“林凜你說來就來了,哈哈哈哈。”周銘笑了起來。林凜也笑了,他感覺一陣放松,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放松過了。班裡的同學都很驚訝,沒想到林凜居然來上課了今天。他掃了一眼班級,看到丁寧靠窗的桌子空蕩蕩的,不由得有些難過。
周銘注意到了林凜的樣子,估計找話說了起來。
“林凜你知道嗎,北路那個傳染病。”周銘神神秘秘的說道,周圍其他同學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今天早晨我爸還說沒事不要去北路那邊玩。”
“我今天早晨看了那個新聞,照片可嚇人了,脖子上掛著黑色的瘤子。”
“我聽我奶奶說這是撒旦的懲罰!”
“切,劉成你奶奶是基督教吧,這麽迷信,這估計就是寄生蟲。”
眾人吵嚷著,林凜和大家一起笑了起來,心中卻提起了警惕。
“咱們班裡有北路的嗎?”林凜忽然拋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咱們班?陳予好像是北路的。”人群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便有人說道。
“班主任不也是嗎?”周銘笑嘻嘻的聲音響了起來。
“對對對,班主任也是。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他得了沒有,他得了我們就不用再上英語課。”
“好啦好啦,嘴上積點德,上課了上課了。”
在學校時間過的總是很快,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高三生也到了放學的時間。林凜出了學校,叫了出租車,剛坐上去,就有人拍他的肩膀。
林凜一個激靈,一拳捶了上去。
“誒誒誒,疼死我了林凜!”是周銘。
“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幹什麽?”
“那你大半夜不回家去北路幹什麽?”看來剛才跟司機說的話被他聽到了。
“司機,回南城,不去北路了。”
“你幹什麽林凜?怎麽,不樂意帶上我?”周銘假裝生氣的說道。
“那邊太危險了。”
“那你就不危險?司機別管他,就去北路。”林凜歎了口氣,呦不過他,隻得帶著他去北路。司機到了北路外邊就不敢開了,“小夥子,這有傳染病的,我就不進去了,二十塊錢就行了,我怕得病,我勸你們也趕緊回家,別瞎轉悠了。”林凜付了錢,便和周銘一前一後的站在馬路邊上,看著司機遠去。
“這司機太慫了也,這都不敢。”周銘嘴上罵罵咧咧的。
“走過去吧。”林凜平淡的說著,便抬腳就走。
“哎哎哎,等等我。”
一路上,周銘嘰嘰喳喳的不停,林凜幾次都有想要一拳打死他的衝動,這家夥,嘴怎麽這麽碎?終於,二人到了玉景花園。
“你去看班主任?”周銘終於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林凜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帶著周銘從圍牆上翻了過去。
三棟二零四到了,很常規的防盜門,上面貼著大大的福字。周銘正要敲門,林凜嚴厲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來。”林凜抬起手指,敲了幾下鐵門。沒人回應。又敲了兩下。仍然沒有人回應。
“班主任不在家吧,這麽晚上,咱們也回去吧。”周銘看著漆黑的樓道,聲音有些膽怯的說道。
林凜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過身子去敲鄰居的門。
“咚咚咚,咚咚咚。”
終於,門開了。是一個男人,四十歲上下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很長,胡子也是好久都沒有打理的樣子,眼珠昏暗。
“你們是誰?”他嗓音嘶啞的問道。
“我們是對面劉老師的學生,不知道劉老師在不在家,剛才敲門沒人應。”林凜面帶微笑,指了指對面房門說到。
這個男人上下掃視著林凜和周銘,“不知道!”隨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誒,什麽人呀這是?”周銘擼起袖子,要去拍門。這個時候,對面的門開了。
“周銘,林凜,進來吧。”是班主任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還透著一些疲憊和虛弱。二人對視一眼,便一起走了進去,裡面沒人,是周銘關的門。
“老師,你在嗎?”林凜試探的詢問。
“咳咳。”咳嗽聲從臥室裡面傳了出來,“我現在很虛弱,就不出來接待你們了。”
“老師您怎麽樣,要我幫忙嗎?”周銘有些關切的道,他抬腳正要進入臥室,裡面卻傳出嚴厲的聲音。
“別進來!”班主任的聲音忽然變的很嚴肅,似乎很擔心周銘進去看到他的模樣。
“好好好,我不進去,我就在客廳。”周銘被嚇了一跳,縮在了林凜身邊大氣不敢喘。二人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只有男人艱難的喘氣聲在屋子裡回蕩,這聲音低沉,壓抑,痛苦,就像野獸生病是的嗚咽聲。
“班主任到底怎麽了這是?”周銘壓低聲音詢問林凜。
男人的喘氣聲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一樣。
“跑!”林凜大吼一聲直接拉著周銘向著門外衝去。
“來拜訪......老師...這麽著急走,嗎?”班主任虛弱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回蕩,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臥室裡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