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武陵春又遲,桐花初落發青枝。 林梢一抹煙如黛,可有鳳凰枝上期?
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到那個風景秀麗的武陵了。去年我去了一趟常德,因為常德是武陵的故址,但所見的無非是林立的摩天樓和人山人海的風景區,記憶中那個家家梧桐樹,處處桃花林的武陵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武陵本來就充滿了撲朔迷離的色彩,就像陶淵明在《桃花源記》裡描寫的那樣,“尋向所志,遂迷,不復得路。”看來一旦從那裡出來,再想回去就不可能了。
我之所以懷念武陵,並非因為它的美景和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我懷念它,是因為那裡曾有一個人,確切地說是曾有一個冰雪可愛的女子在等待著我,或許現在她還在那裡等著,但我無論怎樣尋找也是徒勞,因為我與那個武陵的距離不是空間上的距離,而是時間上的距離。
我所說的是八百九十年前的武陵,北宋宣和年間的武陵。是的,我去過那個武陵,在那桃花流水鱖魚肥的青山綠水間,有一個可愛的女子,不管我曾經怎麽辜負過她,她都承諾不離不棄,盡管我根本配不上她。
你可能說我是在吹牛。隨你怎麽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並不需要都說出來,所以我不想做什麽無意義的爭辯,我隻是想重新梳理一下這段難忘的經歷,以尋求一個重新回去的突破口。
事情起源於十六歲那年,我得的一場怪病。那病來的很突然,母親帶著我輾轉多家醫院都無法確診,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家裡已經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只剩下一件破爛的銅箱子。我不能理解為什麽單單留著那口銅箱子,在我的追問下,我母親流著淚說出了一個秘密。
她說,我是被她撿來的。
她年輕時做過環衛工人,在一個垃圾箱裡她發現了這口銅箱子,我就躺在裡面,裡面除了我之外還有一把寶劍,一本名為《北宋伏魔錄》的殘卷和一張仕女圖。
我當時還是個月娃,我母親看我病得厲害,就把我抱回家裡,含辛茹苦把我養到十六歲,為此她一直單身未嫁,還謊稱我父親英年早逝。
當我知道這秘密的時候,我的確是無法接受。但冷靜下來以後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後我開始追問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麽來到這裡,那口銅箱子到底有什麽玄機。
我當時隻有去詢問那個箱子裡面的東西。一把利劍,渾身泛著紅光,一張仕女圖,已經泛黃,面目模糊不清,隻有那本半半拉拉的《北宋伏魔錄》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瘦金體。
我當時隻有十六歲,文言文也不太懂,但大致可以理解個七八層。那殘卷的作者名叫郭雲州,和我同名同姓,出生於北宋元佑二年,應該是1095年。卷中介紹了郭雲州的身世,是五代後周皇帝郭威的後裔。
當時我查了一下百度,郭威的後人早在五代時期就被劉承佑斬盡殺絕了,看來現代人是不清楚。殘卷上寫的明白,郭威為了避免斷子絕孫的命運,把自己僅剩的一個兒子藏到了兗州府的寧陽縣,而把自己的帝位禪讓給了自己的妻侄柴榮。
因此郭威的後裔保留了下來,世世代代生活在兗州府寧陽縣,郭家代代單傳,到了北宋元佑二年,郭家第七代傳人郭北望生下了郭雲州,這兒子從小聰明伶俐,可命裡多劫,十六歲上得了一場怪病,高燒四十九天不退,後來奇跡般醒來了,竟然得變得瘋瘋癲癲,一天,一個瘋道人來到郭家,為郭雲州治好了瘋病,
卻同時發現這孩子生前被人下了魔咒,先天患有血液病,活不到28歲,若想解除魔咒,必須找到一位叫“明月”的仙女,隻有“明月”可以幫助郭雲州解除魔咒。 這就是這張殘卷的大致內容,以後的文字就沒有了,不知道是被人撕掉了還是怎麽的,反正這郭雲州的最終命運無從知曉。
但這張殘卷和我又有什麽關系?為什麽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在一口破銅箱子裡陪伴著我?還有那張仕女圖,到底意味著什麽?直到現在,我也無法解開這個謎,隻是覺得這箱子裡的一切都和我切身關聯,所有的這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似乎永遠無法了解世界的本源一般,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這箱子到底有什麽來歷。
接下來的事就更讓人費解了。當時,我打開那張仕女圖仔細觀看的時候發生了改變我一生命運的事情,我應該慶幸我當時的做法,正是這個做法,讓我有了一次不平凡的經歷。
我打開仕女圖,那上面的美女突然動起來,雖然畫面泛黃,面目模糊不清,但從那曼妙的舞姿和高挑的身材可以斷定,這一定是一位仙女。
我當時隻有十六歲,但我卻一點不害怕,相反我覺得那仙女很親切自然,我當時注視著她,兩行清淚溢出我的眼眶,劃過我的臉龐,滴落在泛黃的畫面上,那幅畫竟泛起陣陣漣漪,向無邊的遠處擴散開去,隨即一股如印度洋海嘯一般的狂潮襲來,衝擊著我的腦海一片狼藉,我竭盡全力讓自己足夠清醒,但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一道閘門瞬間被打開,我隨波逐流地翻滾著進入那扇門。
而現在回想起來,十六歲的那年發生的這件事,帶給了我一次不平凡的時空之旅,這是一次艱險的旅程,充滿了逃亡,殺戮,生死離別,愛恨情仇,這又是一次溫馨的旅程,因為有深深的父子情,兄弟情,和兒女情。這是一次荒誕離奇的旅程,讓我認識到中古時期的華夏文明中,竟然閃耀著如此絢麗的玄幻色彩,這又是一次黑暗的旅程,讓我重新認識了那個《清明上河圖》中描述的北宋,原來是如此黑暗的時代。
我十六歲那年,被這幅仕女圖帶到了玄幻迷離的宋代,在那裡,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徐徐展開,在那金戈鐵馬,玉人銅雀的悠悠古風裡,將一段埋藏了千年的舊事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