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瑞昂很享受和他如今的同伴們一起的生活,老實說這樣的日子讓他忘卻了很多關於自己身軀的不美好,忘卻了很多過去讓他輾轉難眠的不堪,也讓他忘卻了那些讓他必須要用**和酒精才能麻痹自己不再去回憶的黑色記憶。
如果說在剛剛加入這個團體的時候,他的心是功利的,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取悅那尊名為帝皇的神祇,去喚起祂的注視,去蒙受祂的賜福,以此來擺脫他那半人的殘軀。
那麽現在的他的心無疑是純淨的,這種純淨與單純並無關系,而是說他的內心的意願變得單一,不再被諸多欲望和名利所牽引——
在如今提瑞昂的心中,他隻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用盡全力的去向帝皇詮釋忠誠,在帝皇指定的道路上去完成他個人的使命。
提瑞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轉變並非是受到了洗腦或者蠱惑,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帝皇教義的偉大之處,意識到了帝皇所指引的道路的崇高之處,並且在這條道路上,他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同行者,他們親切的稱呼他為“我的戰鬥兄弟”,全心全性的去和他一起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而付出,而不是對著他陰奉陽違,拿著他金龍的時候叫他“大人”,一轉身就嗤笑他“拉金屎的侏儒”。
這種有無數的同行者日夜相處的感受讓提瑞昂有些沉醉,在守夜人軍團中,他終於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人格上的完整,在這裡,大家都是榮耀的帝皇戰士,力量、身份都不過只是個人的一個符號,用以區別各自在帝皇指定道路上的不同位置,大家各司其職,各盡所能,雖然所做貢獻不同,但意義卻無有差異,每個人都是所有人至親的戰鬥兄弟,所有人都是每個人信賴的同行夥伴。
現在的他終於意識到了帝皇教義的真正含義:不是因為信仰和忠誠而得到賜福,忠誠與信仰本身便是福音。
他感覺到自己的人生正在逐漸變得完整,他曾經時常感受到的缺失和遺憾感如今都在飛速的遠離它,唯一遺留的一點點也許只有他還未曾讓自己的家人認可自己,未曾完成那正在進行的大遠征,未曾消滅人類之大敵,未曾蒙受帝皇的賜福成為那真正的帝皇戰士。
但那又如何呢?
他內心的忠誠與信仰他自己最為清楚,那小小的缺失和他內心堅定的信念相比不過是螢火之光之與烈陽,他堅信只要他秉持著此刻的忠誠與信念,一切的不圓滿都終將圓滿。
提瑞昂已經得到了他的救贖。
對此他深信不疑。
...
“耶哥蕊特你確定就是在這一塊?”
“是的斯曼”
耶哥蕊特神色不屬的看著眼前反光強烈的雪坡,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愣愣的看了會後她才用一種有些恍惚的語氣道:
“我當時和萊曼、蘇倫還有...幾個別的部落的人一起在這裡埋伏烏鴉,你知道的,最近總是有烏鴉闖進來殺死一些自由民,雖然那些個‘自由民’我也不喜歡,他們總是殺人,但我們也不得不防備,畢竟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也會被這些摸過來的烏鴉給殺掉...
但是就在我們都埋伏的很好,準備的也很好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不知何時烏鴉居然已經摸到了我們後面,很快萊曼他們也發現了,他們立馬就跳出去拔刀和烏鴉打了起來...啊,也許不能說得上是‘打’,我記得那個白頭髮看上去很俊美的烏鴉兩刀就把萊曼他們三個都砍死了,
萊曼的下半個腦袋和蘇倫的上半個腦袋最後都疊在了一起,真是... 然後...然後我就被抓了起來,我試過反抗但沒辦法,那個白頭髮紅眼睛的烏鴉力氣大的嚇人,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嬰兒在反抗大人一樣,他只是一隻手就勒的我快要死了...
後來又來了一個小侏儒烏鴉,他和我說了很多話,額...就是我告訴你的那些,然後他們說他們會在這裡等我們”
斯曼靜靜的聽耶哥蕊特斷斷續續的說了很久,等她再也沒有話了並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後,他對著後面的托蒙德語氣低沉的交代道:
“去把後面埋伏的那些家夥都帶走,這次就我和耶哥蕊特還有你一起去”
“不行,萬一他們要抓你怎麽辦?!”
托蒙德頓時就有些急了,但他急促的話語卻被斯曼壓抑著嗓音的低吼給蓋過了:
“蠢貨,剛才耶哥蕊特說的話你沒聽清嗎?!守夜人裡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們中的好手都變得特別強,你再想想他們對異鬼的認識,沒準他們也獲得了什麽超凡的力量...在這種力量下我們多帶幾個人有意義嗎?不如就我們三個去還顯得我們更有誠意”
說到這裡斯曼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他拍了拍托蒙德的肩膀:
“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所以現在聽我的,去把那些莽撞的小夥子都帶回他們的家,好嗎?”
托蒙德深深的看了兩眼斯曼,然後也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快步朝著那些匍匐在雪原上的野人走去。
...
“埋伏著的野人都走了”
瓊恩再度回到那個火堆,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搓著手,頻繁出去打探消息讓他體內的熱量流失嚴重,激烈奔走後產生的汗珠在氣化時更是會在帶走了他那剩余的為數不多的熱量,讓他冷的直打哆嗦。
“他們這麽做是對的,之前我們那麽輕易的殺掉了他們埋伏的人,他們就應該意識到這種行為除了惡化我們之間的關系,降低他們談判的誠意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看來這次來跟我們談判的人並沒有蠢到家”
提瑞昂保持著先前的姿態一邊哄著手,一邊言語辛辣的透過瓊恩打探來的消息點評著他們之後的談判對象。
如此眾人又哄了會兒火後,他們便瞧見遠處的雪峰上出現了幾個人影,先是幾個模糊的黑點,等到他們都站立起身,整理好因久坐而有些褶皺的著裝後,這三個人影就已經清晰了起來——
一個須發皆紅、怒目須張的粗狂大漢,一個身量高大但稍顯老態的面容深沉的中年還有那個他們放走的年輕女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