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王浩!”
“王浩!清醒點!”
戰術耳機裡傳來隊友們的呼喊,那些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漸漸地,衛薪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這是……”
科技感十足的機艙裡彌漫著一股焦味,扭曲碎裂的屏幕更是時不時冒出火花。
突然一震,他想到了白天的夢。
什麽情況?同一個夢境?
“嘶……”
身體的不適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無論多少次他都不習慣這“身體”的傷痛。
不過,他不敢矯情,更不敢耽誤時間。
他還記得暴君的殘暴,更記得現在他還沒完全脫離險境。
“……動不了。”
確認完現狀之後,衛薪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頭。
不知他昏迷了多久,被壓住的右腿已經完全沒了知覺,口中的血腥味警告著他尚未徹底脫離危險。
死馬當活馬醫,他翻了一遍全身。腰間發現了手槍跟軍用匕首,胸口的口袋有一包壓縮餅乾,還有一瓶不知道是什麽作用的藥品。
拔出軍用匕首,盯著嶄新的刀刃,衛薪的臉上出現了掙扎。
難道要割腿?
他辦不到那麽狠,而且這還是“借”的身體,況且割了腿就能活嗎?
不說艙門徹底變形根本打不開,外面還有那麽多怪物,單條腿能跑到哪裡去.。
更何況以他的身體情況,割完不馬上處理的話,失血過多很容易就死。
“王浩,醒了就報告情況!”
可能是他剛才的一連串動作發出了聲響,對聲音敏感的隊長察覺到了他的蘇醒。
衛薪猶豫了半秒,他不清楚王浩平常是怎麽說話的,也不知道怪物有沒有能“奪舍”的種類。
這種緊急情況下,如果王浩被他頂替的事實被發現,會不會直接給他一槍?
危急時刻,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也是能理解的。
“……艙門徹底變形,從裡面打不開。”衛薪言簡意賅,盡量挑重點說道。
他不會演戲,所以決定盡量少說話。
“能自己動嗎?”
“……重傷,右腿沒了知覺。”
“知道了。文雅你是他女朋友,你去救援。遠程機甲保持壓製,近戰加快速度!”
隊長迅速下了命令,並用狙擊槍繼續壓製暴君,不讓它靠近王浩的位置。
隊員們也在爭分奪秒,盡全力趕路。
暴君對於視野外的狙擊有些無奈,它只能判斷攻擊方向,並不能準確預判下一次攻擊會擊中哪裡。
龐大的體積讓狙擊手想要瞄準他不要太輕松,打中要害或許會難,但隻想要限制它的動作就簡單了,而對於攻擊它只能硬抗。
如果它會說話,估計就會噴一句:MMP,不講武德。
“……倒三角隊形,六號戰術。”
隨著與暴君的距離接近,隊長迅速變換了隊形應對敵人。
前方開路的近戰機甲迅速降低速度,倆倆一對,配合後方的一台遠程機甲組成了三個戰鬥小隊。
隊長則是停在原地,對著暴君不停地扣動扳機。他內心焦炙萬分,只有他清楚,連續的鏖戰已經讓他的彈藥所剩不多,剩余的那些根本不可能解決這頭暴君領主。
現在,只能虛張聲勢一番,期待能夠驚走這頭暴君,獲得補充彈藥的機會。
“快!別讓這頭畜生跑了,圍住他!”
“MD,有種別跑!”
“打了我們的王牌還想跑?拿命來!”
不知道情況的隊員們則是士氣高昂,
嗷嗷叫著就是衝了上去。 隊長有些頭疼,又不敢露出謹慎的態度。
因為他知道這些怪物擁有很高的智商,只要他敢露怯分分鍾就會猜到他快沒子彈了。
“天鷹”小隊中,他的武器威力最大,能夠對暴君造成很大的威脅。
如果他啞火就會出大問題,無所畏懼的暴君領主將所向無敵。一旦出現那種情況,他們只能拿命去填。
“…………”
暴君一看敵人氣勢洶洶,直接就是打算圍住它“關門打狗”,它愣了一下。
什麽時候這些螻蟻這麽勇了,居然還敢圍獵它?
它嗤笑一聲,向著打它最痛的隊長衝了上去。它不知道對面缺彈藥的事實,但它知道哪個敵人對它威脅最大。
暴君的衝鋒看起來很凶猛,但其實仔細一看就知道,它一舉一動都在警惕著隊長的狙擊。
每次的動作都會顧慮到自身脆弱的部位,甚至它還會放棄一些原本有可能重創敵人的機會,因為那些機會有可能讓它陷入危機。
“來得好!”
衝在最前方的兩台近戰機甲左右分開,推進器微調,扭動肢體躲過了暴君的撲擊。
同時,他們舉起雙劍對著它腋下就是一劃。
火花四濺,刮鱗片聲音有些刺耳,但他們成功在鱗甲上留下了不深不淺的傷痕。
機輪滾動,推進器突然爆發,他們回旋轉身,左右穿插,瞬間就在暴君的背部留下兩道劍痕,順便還躲過了它甩動的尾巴。
這一套動作絲滑流暢,左右的機甲就像一對雙胞胎,完美的配合了對方,甚至雙方的操作同步程度仿佛就像隔著鏡子的一個人。
暴君暴怒,轉身就想用爪子拍爛近在咫尺的螻蟻。以它的爆發力,在它面前秀操作就是玩命!
就在這時,關鍵的槍聲響起,隊長的狙擊槍彈準確命中了被劃到的背部劍痕。穿甲彈驚人的動能推動著子彈穿透了背部鱗甲,子彈嵌入它的身體讓暴君流血受創。
這是這場戰役開打以來,暴君受到的最嚴重的一次傷勢。
對於生命力驚人的暴君這只能算是輕傷,但這種攻擊只要累計多次,早晚會變成重傷,重傷又會發展成致命傷最終導致它喪命。
甚至那些看起來刮痧的近戰機甲都可以從這些鱗甲碎裂的部位給它來個狠的。
“隊長,你太帥了!”
“隊長,我要給你生猴子!”
“閉嘴,專心眼前的戰鬥。”隊長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如果是女的這麽說還會有點開心,但這些喊得最響亮的都是男的,這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
“哈哈,我們也來!”
“來了來了!”
“……啊,太硬了。”
“那就多砍幾下,老子不信砍不死它。”
隊員們士氣大增,其他兩個戰鬥小隊的四台近戰機甲也開始紛紛秀起了他們的操作。
後方配合他們的遠程機師們也是毫不示弱,每次都能完美的配合他們的操作給予暴君關鍵的一擊,哪怕不能像隊長那樣讓暴君流血,至少也能讓它非常難受,無法順利的攻擊近戰機甲。
暴君很清楚它打這些脆弱的近戰機甲就像爸爸打兒子,一下打三四個都是很輕松的,但只要有後面那些該死的遠程機甲配合他們,它就殺不了任何一個人,甚至拖延久了它可能連命都得留在這裡。
開重力領域倒是能蹂躪這些近戰“脆皮”,但夠不到遠程機甲就沒有意義。
重力領域這種大殺器確實很厲害,但只要知道了這頭暴君有這種能力,人類很快就有辦法對付它。人類的科技還是很厲害的,情報差這種手段只能湊效一次。
而且,人類這邊也有判斷,這個重力領域絕對有什麽限制,不然它早就蹂躪了這裡的一切。而它只在關鍵時刻開啟,就恰恰證明了這種推測。
地底最深處,第零區。
這是庇護所裡最接近地核的區域,一般民眾甚至不知道這個區域的存在。它不存在於記錄,也不存在於歷史,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建立的,它就像一夜之間突然出現。
哪怕是高層們對此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只知道這裡封印著怪物們的終極目標。
這是人類的終極機密,甚至最終庇護所的AI都給出了警告。
如果被怪物們突破到這裡,放出了封印的邪物,人類就會滅亡!
庇護所的AI的數據庫裡存放著一些高層領導本人的簽字與說明,其中就有一條寫著,邪物擁有“只要有人記得邪物的樣貌,或者一定程度了解他的能力,他就可以破開封印”的詭異能力。
為了徹底封印他,當年的參與者要麽選擇了自殺,要麽刪除了記憶。
這也導致現在的高層不知道封印的邪物長什麽樣,有什麽能力,怪物們為什麽要放出這個邪物也成了謎。
“嗬……嗬……”
詭異的吐氣聲在第零區慢慢傳遞開來。
這聲音有些嘶啞,能聽出對方很費勁,就像發出聲音的存在想要說點什麽,但又說不出來一樣。
聲音是從第零區的中央區域傳遞過來的,那裡有個巨大的合金球。合金球裡面是無音無光的黑暗空間,仿佛把永恆的孤獨封進了內部。
發出嘶啞聲的邪物位於整個內部空間的中心。
祂的軀體有三四米左右,外表呈現為人形,沒有皮膚,只有裸露的紅色肌肉顯得異常猙獰。祂跪在地上,雙手交叉,手掌各自放在另一邊的肩膀。左右手與腳掌被四把劍釘死,明顯就能猜出這是為了限制他的動作。
渾身插滿了生鏽的鎮釘,釘帽上連接著紅繩,這些紅繩鏈接在地面繃緊,禁止祂做出其他動作。
視角往上可以發現,祂沒有眼睛只有空洞的眼眶。無鼻但有鼻孔,耳孔被桃橛封住,兩排潔白的牙齒因沒有嘴唇而裸露在外,格外引人注目。嘴部則是被用穿骨的紅繩縫的死死的,祂只能費勁的拉開一絲縫隙發出嗬嗬的吐氣聲。
詭異之處在於,祂明明看起來像是個受刑的罪人,但因兩排潔白的牙齒,表情像是在咧嘴享受。
“嗬……嗬……(終於找到你了。)”
祂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開心的發出了嗬嗬聲。
無光無音的空間明明是能夠讓人輕易發狂的環境,但對祂來說好像沒有意義,祂就像在自家一樣隨意,甚至還能感應到外部發生的事情。
“嗬……嗬……(回去吧。)”
隨著祂的意念傳遞,在戰場中橫衝直撞的暴君領主有些不甘地吼了一聲。
它瞥了一眼牆邊殘破的白色機甲,又看了眼在安全距離瞄著它的遠程機甲,生氣地不斷低吼。
最終,它還是不敢違抗祂的意志,開啟了重力領域。
不過,它在臨走前用粗壯的尾巴發脾氣似的掃了一圈附近的近戰機甲,這才有點滿意的順著它挖出的通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