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山大寨。
大統領薛青山狼仔細聽劉三川講了三遍和善若水會面的情形,又問了幾處細節,而後陷入了沉思。
見自家大統領半天沒有吱聲,劉三川忍不住問道:
“當家的,我在城裡仔細打聽過,這天和糧店兩成的乾股可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呀!”
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以善先生喝口水都要收錢的秉性,他真的能說不要就不要啦?”
薛青狼看了一眼自己軍師,摸著下巴問道:
“你去館子裡吃飯,有紅燒蹄髈的時候,你會吃炒雞蛋嗎?”
劉三川也是機靈人,立刻就明白了:
“當家的意思是說善先生還有更大的圖謀嗎?”
“這我不知道,我們只要把先生吩咐的事情辦好就行,下月初九的事請你親自去辦,另外這事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薛青狼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劉三川哪裡敢怠慢,連忙答應著,轉身就要出門。
剛走出兩步,劉三川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張口噴出了一大口水來。
沒一會兒,那些水在地上緩緩流動起來,慢慢積極到一起,最終化成一個一寸多高的“水人”。
“水人”在地上轉了一圈,抬頭看向薛青狼,開口說道:
“小薛進步不小啊!辦事越來越靠譜了,不錯!”
在劉三川聽來,那語調和善若水一模一樣。
目睹此景的薛青狼和劉三川體如篩糠,大氣都不敢喘。
相隔幾十裡,聚水成人,傳聲寄箋,這根本不是人間手段,本來已經高估善若水幾層樓房了,現在看起來,人家一直都在天上。
武林高手,估計在人家眼裡就是個笑話而已。
劉三川更是褲子都濕了,人家一杯茶水一直都在自己肚子裡待著,這要不是隻想傳個話,而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自己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呀!
等兩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陣兒今天后怕,薛青狼揮揮手,劉三川趕忙跑出去辦事了。
今天凌晨下了點兒小雨,天氣微微有些涼,但是空氣清新了很多,這讓善若水心情很好。
更讓他高興的是客廳裡擺著的三個紅漆托盤。
紋銀兩千兩,玉璧一對兒,還有單獨送給元寶的一套赤金首飾。
可見城主府送禮之前是認真做了功課的,明白元寶絕對不是普通丫鬟,有時候甚至能當善若水一半兒的家。
此時,登門拜訪的城主府大小姐鄭錦雲正在和元寶說話,眼角卻不時瞟一眼正在和張管家圍爐煮茶的善若水,心中滿是好奇。
這次登門是鄭錦雲主張的。
一是為了當面拜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官宦人家對這些事是非常講究的,有恩不謝,有恩不報不光道義上過不去,就是其他官紳的唾沫星子也過不去。
二是鄭大小姐確實對善若水這個人很是好奇,薛青狼在方圓兩百裡內都是可以橫著走的存在,就因為善若水一句話就放了人。
而且聽張管家講,薛青狼放人放的很不情願,但是似乎又不得不放,當時的神情極度精彩。
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一句話就讓薛青狼這樣的狠人認慫,他肯定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能讓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想想自己登門拜謝前一晚,自己的父親,青松城城主鄭定遠對自己說的話,
鄭錦雲更不敢對善若水有絲毫的輕視。 鄭定遠對她說道:“青松城裡有這等厲害的江湖奇人,此事之前為父竟然是一無所知。”
“更奇怪的是,問過他所在街巷的裡長還有衙門的捕快,甚至是周圍的街坊鄰居都問遍了,只知道有這個人,但是究竟幹什麽的幾乎沒人知道。”
“更奇怪的是,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隔一段時間不見他,竟然會忘記他長什麽樣子。”
“這樣的奇人寧可不交,也不能交惡呀!”
鄭錦雲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這才按照對待官紳貴族的禮儀,提前三天就差人送來了拜貼。
今日一見,果然特別。
善若水沒那麽多想法,有錢收就很開心,他的快樂不是白花花的就一定是金燦燦的,要不然一頓紅燒排骨也行。
不過薛青狼猜的不錯,善若水不要糧店的乾股,確實因為有人許給了他更大的蛋糕,還付了定金。
而這蛋糕吃不吃得上,關鍵就在鄭大小姐身上。
善若水很想和鄭大小姐聊聊天,把一些信息互相通報傳遞一下,無奈元寶這丫頭今天犯了邪了,把個鄭大小姐看管的那叫一個嚴實。
二十多歲的人了,善若水不是不懂元寶的心思,自己對元寶也不是沒有情愫,只是大事未了,現在談兒女情長,恐怕將來不會有好的結果。
把烤的微微有些焦的紅棗和桂圓丟進煮沸的茶水中,再加入一杓砂糖, 將茶壺抬離炭火,待水不再翻滾,就給對面的張管家倒了一杯。
“天雨風寒,暖暖身子。”善若水伸手示意。
張管家連忙道謝,對這個年輕人,他是一點兒怠慢的心思也不敢有,越是了解的多了,越是覺得此人可怕。
“張管家最近可有讀什麽書嗎?”善若水裝作隨意的問道。
“啊!也沒讀什麽書,府中事物繁忙,那裡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早些年還想讀書考功名,如今也不想了,呵呵!”張管家笑著答道,隨即又問了一句:
“我看善先生很是喜歡讀書,但不知先生有沒有什麽好書推薦。”
“我也是隨便看看。”善若水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不過最近看了一本《雲間詩話》感覺很是不錯。”
這話說的輕松,但是落在鄭錦雲耳朵裡無異於一聲驚雷。
《雲間詩話》?難道是李佑寫的那本書嗎?可是這本書明明只是李佑寫給我的遊戲之作,並未付梓刊印,這善先生怎麽會看到?心裡不由的緊了幾分,豎起耳朵小心的聽著。
“特別是其中一首《初九秋霜別舊人》,真是道盡了小兒女相悅而不可得的心思,纏綿悱惻,好不動人。”
鄭錦雲卻聽的一愣,這詩集裡面二十三首詩我都倒背如流,那裡有這麽一首詩?難道他說的和我知道的並非同一本書嗎?
“左岸吟秋風,雲間歸倦鳥”
善若水吟唱了一句,而後喝了一口茶,似乎要仔細品味其中滋味。
鄭錦雲忽然感覺明白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