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火符】:激發自身精氣神,喚出一道火咒,對惡鬼產生巨大傷害,自身精氣神越是圓滿,火焰傷害越高。
全身一股熱流從小腹升起,衝上肩膀,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湧遍全身後。
“啊!!”
耳邊竟是傳來周領班的慘叫聲,一股黑霧從身上飄散開。
張逸感覺身體一下輕盈了起來,舉起手中寶劍,朝著面前慶嫂頭頂劈上去。
“刺啦!”
慶嫂頭頂的麻繩,在觸碰到熾熱的精火之後,立刻被斬斷開。
大梁上拽著麻繩的惡鬼更是猝不及防地從上面摔下來。
麻繩斷裂,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
“喀喀喀…”
李哥的身體開始逐漸膨脹起來,就像是吹起來的氣球。
這一刻他似乎恢復了原本的神智,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張逸:“救……救……”
“砰!”
沒等他把最後一個字吐出來,一股黑色的風暴從他後背上炸開。
張逸發出一聲悶沉的哼聲,身體被這股勁風直接吹倒在地上。
抬起頭,濃鬱的血霧猶如一股小旋風般衝起,隔著很遠,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怨氣。
“快走!”
戴茉莉從後台衝了出來,提起張逸的領子,拉著他往後台跑。
只是剛衝進後台,跑在前面的戴茉莉突然就定住了。
張逸緊跟著一瞧。
方才還沒見影子的師兄弟們,此刻正堵在後台。
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們兩個碎屍萬段。
“你壞了規矩,喜神吃不到貢品,我們都要完蛋。”
小豆子蜷縮成一團蹲在牆角,瑟瑟發抖地指著張逸。
其他師兄弟們盯著張逸的目光也逐漸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又是這個老畜生?
張逸斜眼看向牆角供奉的神龕。
黑白相框裡,那張面帶微笑的臉龐,不知道是角度問題還是光線的原因,看上去像是帶著幾分嘲弄。
“怎麽辦?”
張逸往後退了幾步。
“我能幫你拖延一點點時間,但我沒辦法帶你走。”
張逸清楚戴茉莉可以水遁離開,可自己如果不想辦法逃命,接下來難逃被這些怨魂分屍的結果。
手指撩開身後的門簾。
一股黑色的霧氣彌漫在戲台上,伸手不見五指,就連一點光都看不到。
不時能聽到裡面傳出非人的尖叫聲,以及血肉撕裂的聲音。
前有狼後有虎,自己手上唯一剩下的救命籌碼,就只剩下這張金光符。
“咣!”
這時後面戲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連整個後台都跟著顫動起來。
“啊!!”
蜷縮在角落的小豆子,怪叫了一聲,發瘋了一樣撲倒在神龕前。
“砰!砰!砰!”
“喜神保佑,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不是故意壞了規矩。”
小豆子腦袋扣在地上,拚命地磕頭。
張逸看著神龕裡的照片越看越不順眼,眉頭擰巴在一起,提起手上寶劍。
“幫我拖住他們。”
“好!”
戴茉莉點了點頭,旋即追問道:“你要做什麽?”
張逸沒說話,兩眼死死盯著照片。
既然他是這裡的規矩,那自己索性就劈了他,看看他一個死人究竟還能留下什麽規矩。
張逸深吸口氣,突然一個健步衝出去。
“殺了他!”
眼見張逸跳出來,這些對張逸恨之入骨的師兄弟們立刻撲向前,準備把張逸撕成碎片。
“呼……喀喀喀……”
戴茉莉的身體化作一股冰泉,朝著面前這些怨魂撲上去,房間裡溫度在瞬間降至冰點,大片的冰凌從腳下升起,令這些遊魂一時動彈不得。
但這似乎已經是戴茉莉的極限了,一些體魄強壯的怨魂僅僅只是被冰凍了片刻,就一腳將腳下冰凌踩得粉碎。
也就在這時候,張逸已經衝到了神龕前,手上的寶劍對準神龕劈上去。
“喀!”
神龕上木屑飛起,卻並沒有實質的傷害。
見狀,張逸才意識到自己手上拿的是劍不是斧頭。
於是他對準神龕裡的照片筆直地刺上去。
“老畜生,死都死了,還裝神弄鬼!”
“不要!”
眼看張逸要毀了神龕,匍匐在地上的小豆子突然爬起來,抱住張逸往後一拉。
他手裡的劍頓時偏離了角度,並沒有刺到照片,在相框上留下一道小拇指大小的缺口。
黑色的血汙立刻沿著相框的缺口流出來。
戲台上,惡鬼痛苦地嚎叫聲襲來,像是遭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喜神發怒了,喜神發怒了。”
小豆子死死抱著張逸的腰,但雙手抖動得厲害。
其他師兄弟們見狀,掙扎得更加瘋狂。
果然,這個老畜生的照片就是問題的關鍵。
“我撐不住了!”
戴茉莉身體顯出人形,滾落在一旁,使出水遁消失在張逸面前。
沒有了戴茉莉的阻擾,黑壓壓的身影朝著張逸撲上來。
見狀,張逸趕忙抬起手掌。
他的掌心夾著一張杏黃符籙,上面的朱砂像是被點燃起來,迸發出金色強光。
“啊!!”
懷裡的小豆子一聲慘叫滾在了地上。
“咣……”
強光覆照過面前眾師兄弟們的身上,一時皮肉撕裂,露出紙人一樣慘白的臉龐,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金光符:可以對陰魂產生強烈的傷害,同時可以讓陰魂僵硬五秒。
五秒的時間,對張逸來說,就是人生的交叉口一樣地重要。
雙手握緊劍柄,對準神龕裡那張黑白照片。
“老畜生,
死都死了,就別再當禍害了。”
“哢!!”
劍刃貫穿進相框,竟是有一種捅進血肉中一樣的質感。
相框裡的男人臉頰開始扭曲,
怨毒扭曲的面孔,像是在咒罵著張逸的大逆不道。
一團粘稠的黑血,猶如巨人般的手掌抓向張逸。
“糟!”
張逸瞳孔收緊,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張逸隻覺得自己全身被一團冰冷的汙水所包裹,然後整個人被提拽而起。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頭暈目眩。
突然,一股灼熱的感覺從他胸口上襲來。
“哈哈哈哈……”
伴隨著尖銳的怪笑聲,黑血在迅速流瀉向自己的胸口。
恍惚中,張逸看到自己胸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顆碩大的鬼面腦袋,正大口大口地把這股黑血吞噬進去。
“咣!”
一陣強烈的下墜感,張逸狠狠坐在了地上,方才要命的黑血已經消失不見。
只有胸前吊墜上還散發著灼熱的余溫,提醒著他方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
不等他來得及去仔細觀瞧。
“喀喀喀……”
眼前的神龕開始碎裂開,相框也在這時候化作灰燼。
不過眨眼,神龕和相框全然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張白紙飄落在地上。
身後戲班裡的師兄弟們,在這一刻全然失去了生機,變成了木訥的紙人,站在原地還保留著掙扎的神情。
張逸伸手把白紙撿起來。
這張紙的材質很特別,好像是帳冊上獨有的材質,上面赫然寫著許多人的名字。
周大昌、三蛋、蔣平……
張逸一目十行地掃去,上面全然是戲班裡的人名。
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手指印。
這是一張賣身契!
他們,就是被困在這裡的奴隸。
包括慶嫂。
張逸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張書來把他們靈魂困在這個地方,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賺取營業額。
他們口中的貢品,恐怕正是外面椅子上那些觀眾。
張逸心裡對自己這位禽獸父親,又增添了一份厭惡。
“砰!!”
這時前面戲台顫動。
“啊!!”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那個面目全非的惡鬼突然一頭撞進後台,重重摔倒在地上。
張逸立刻往後退開,這時才發現,惡鬼僅僅只剩下了半個身子。
他的身體流出黑色的血液,那張被拚接起來的臉龐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他本來的面容。
“是他!”
張逸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異色。
沒想到惡鬼那張臉龐的皮肉下面,竟然是老王。
“他也進來了?”
張逸仔細打量著老王的臉龐,覺得又不大像,這張臉比老王的臉明顯要年輕很多。
甚至說他是老王的兒子,反而更讓人覺得靠譜。
但不管他是不是老王,失去了神龕的庇護,他的身體正在飛快衰老。
“噔噔噔……”
腳步聲越來越近,門簾被掀開,滿身鮮血的慶嫂從戲台走進來。
濃烈的血腥味,讓張逸感到有些作嘔的衝動。
慶嫂抬起頭,渾濁的眼眸裡一行血淚滾下來。
細長的手指一把抓在老王的腦袋上。
用力一捏!
“砰!!”
老王的身體立刻炸開,僅剩下一團微弱的熒光被慶嫂攥在了手心。
她張開手,將熒光遞向張逸。
“給我的?”
慶嫂點了點頭。
張逸伸出手把熒光接過來。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熒光的瞬間,一串記憶浮現在他視野中。
燭火魂燈下。
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兩人兒的倒影。
鏡中人女子,淡紅的臉頰泄露了一縷憂愁。將長發輕挽,卸掉額頭上的發釵。
身後是一個男人,拿著梳子輕輕為女子梳頭。
“王傑,這地方待不下去了,咱們走吧。”
“去哪?”
“天涯海角,什麽地方都行,把園子賣了去,咱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唱戲。”
男人沒有回應。
“怎麽,你不願意?”女人愣了一下。
“願意,入行的時候,我就說,師父去哪我就去哪。”
男人深吸口氣,直起腰板:“可……我不想再唱了。”
說罷,他緊閉雙眼,雙手緊緊攥著繩子兩端,用力一扭……
“師父,你唱了一輩子戲,可到頭來還是個隨人拿捏的下九流,我不想,我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