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呢?
隨著不遠處的院子中出現一個身影,唐家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拜見門長,拜見師……大老爺。”唐潛恭敬的朝著兩人一拜,但是一抬眼,就看見唐家仁臉上滿臉寫著不悅。
不重要的記憶像是遺忘一般沒有傳遞,但有些記憶卻是刻骨銘心……
這是要揍我?
唐潛慫慫的看著唐家仁,被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爺爺,精力卻旺盛的像個年輕人的老人從小帶到大,他十分了解這老頭,和他的記憶也最多,如今眼看如此,就是要揍他的前搖啊。
倒是身邊的唐炳文,待看清唐潛之後,獨眼中卻是變化了一下。
有意思……
唐潛如今的藏炁功夫就是他這個唐門門長都無法看破了,再加上腳步聲,如果不知道底細,還以為就是個普通人呢!
眼神中也沒了以前的戾氣。
更有意思了!
丹噬啊,丹噬,果然是看透生死,放棄執念才能參悟出的東西!
“這就算問候了?聽說你今天還被高英才打暈了,一掌,就一掌!丟人,格老子的丟……”越說越大聲的唐家仁被唐炳文出聲打斷。
“師兄,這事兒就揭過吧!英才可比小潛年長不少呢!還是車輪戰切磋!”
唐家仁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
這悶氣就是唐潛引動的,不說輩分,將一個喝奶的娃娃調教成了唐門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之一,眼看就要追上提前入門十幾年的高英才那一代,如今卻被人家一掌打暈了。
怎麽想,怎麽丟人!丟他唐門大老爺的人!
對了,堅持不下去說就行了,休息一下也好,逞強,活該!唐門最忌諱就是逞強,會死人的!
如果要讓唐家仁形容今天的感受,兩極分化極其嚴重,早上聽聞唐潛走出唐塚之後的喜氣洋洋、眉飛色舞,到中午過後的如芒刺背、如鯁在喉,再到晚上的輾轉反側、憂心忡忡。
總之,現在他看見唐潛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即使今天下午在房間的踱步長度都夠走到成都城,但他就是賭氣,就是不想去看這個自小帶大的孩子。
唐家仁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潛。
“小潛,我這裡有個任務。”唐炳文右手側的八仙桌上放著一張紙,和他平時的幹練不同,這次話說的慢吞吞,獨眼更是不住的朝著唐潛身上打量。
任務?
唐潛心中一驚!
如果是前身,巴不得接到任務,因為這可以滿足他的怪癖。但現在,他有點兒退縮。
唐門的任務,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什麽。
但現在,殺人!我乾的來嗎?
穿越而來的唐潛完全頂替了前身,整個人性格也亦如穿越之前,和平年代長大的他,連個恐怖片都不敢看,血腥片更是根本看不到,打個遊戲飆的血都他奶奶的是綠色。
你說,這副心腸能有多硬呢?
如今,就讓他殺人!
雖然,這具身體中最多,也最深刻的,就是那些執行的場景。
但這些,都被唐潛塵封在心底,根本不願意回想。今天下午剛醒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場景,差點讓他將膽汁都吐出來。
現在,我也要乾這樣的活兒了嗎?
唐炳文根本就沒給唐潛思索的時間,語氣雖緩,但動作凌厲。四平八穩的坐著,右手已經將紙條遞了出去。
“接著呀,門長的交代,還要我親自給你拿過去?”
惡狠狠的語氣從唐家仁口中說出,
一個個字兒好像鞭子,抽打著唐潛向前,三步並作兩步,雙手接過了紙。 【赴晉省介休縣城,與趙家商行取得聯絡,等待接應同門。】
不是殺人的活兒!不是殺人的活兒!
唐潛看到這個雖然有點吃力、但能結合前後完全認出的紙條,整個人眼神似乎又恢復了活力,看著面前的兩位師長。
“看完了,就燒了吧!今夜就動身,我已經讓人在山門備好了馬!”唐炳文可沒唐潛那麽多心裡活動,只是淡淡囑咐一聲。
今夜就動身,這麽著急的嗎?
唐潛詫異的看著唐炳文。
“看什麽,還要老頭子我親自送你不成?”唐家仁又說話了。
“那我,走了?”
唐潛小心翼翼的朝著坐在太師椅上的兩人詢問道,唐炳文沒說話,像是思索著什麽,倒是唐家仁,一如既往的惡狠狠。
“滾!”
腳步聲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只見唐潛匆匆跑了回來。
“老頭子,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有啥事兒就吩咐張旺,這小子被我收拾的服帖。
再說了,服侍你,他巴不得呢。對了,辣椒你往後也少吃點,2年沒見了,一直想著囑咐你,也不知道你的痔……”
“滾!”
唐潛這次明顯感覺了出來, 再不走,唐家仁真要發怒了,如果說剛才的前搖就是記憶中不運炁的拳腳,現在,這老頭好像在提炁吧。
溜了,溜了。
這任務好啊,遠離了唐門眾人,自己有點變化也是說的過去,唐潛現如今就是這般琢磨的離開了唐門。
當唐門刺耳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確定唐潛走遠後,唐家仁周身的氣勢一下子全收,朝著唐炳文說道:
“教了十幾年,教了個狗東西,這腳步聲,就是剛入門的小孩兒都比他強!哼!”
“師兄,你就沒看出小潛的變化?”
唐家仁還生著氣呢,尤其唐潛剛剛還在唐炳文面前提了他的難言之隱,氣鼓鼓的問道:“什麽變化?”
“師兄,跟我這兒,就別繃著了!想笑就笑吧,這麽多年,這小東西還是頭一次關心你吧?”唐炳文也是僵硬的咧著嘴。
唐門倆閻王,此時在會客廳各自展現不同的笑容,讓其他人看見,絕對會嚇個半死。
主要,他倆笑起來,一個比一個難看。
也就幾秒鍾的工夫,收起笑容的唐炳文朝著唐家仁說道:“師兄,我也不想瞞著你,其實今天這任務,第一人選可不是么娃兒。”
“我知道!”
“知道啊?”唐炳文右手搭上了八仙桌,也像是松了一口氣。
“你總是曉得我心中所想,你也總是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誰。”唐家仁停止了手中兩個鐵丸的轉動,將它們裝進兜,鐵丸入兜,沉甸甸的,還別說,貼著身子的這種感覺,有點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