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
溫守仁正在批改一些奏折。
其實也無須他親自批閱,很多奏折隨便一個侍郞便能批複。
但剛趕走上一任首輔的溫守仁十分享受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為此他常常通宵加班加點工作,比柴儉這個老板還勤勉!
“溫愛卿,可要注意身體啊!”
柴儉沒有讓人通報便直接進入保和殿,他努力想營造一個平易近人的君王形象。
溫守仁嚇得連忙跪地高呼萬歲!
“溫愛卿快快平身!”
待溫守仁平身之後,柴儉才開口問道:“溫愛卿,嶺南之事該如何處置?”
溫守仁頓時緊張萬分,他最怕皇上親口問他這種問題,因為這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他深深地作了一個輯,然後才一本正經地說道:“啟稟陛下,此等軍國大事理應在朝會中與眾大臣一起商議,臣不敢妄言!”
柴儉頓時大失所望,不滿地說道:“朕隻想聽聽溫愛卿的想法!”
溫守仁能有什麽想法呢?
他有些語無論次地說道:“陛下,目前遼東前線吃緊,陝甘亂民不息,現已經波及京師之地了。當下之下最好是能夠招撫......”
柴儉勃然大怒:“招撫?你竟然跟朕說要招撫?狗賊殺我官員屠我百姓,你堂堂的大周首輔竟然想要招撫?”
溫守仁嚇得撲通跪下:“陛下,如今大周國庫空虛,實在是無銀可用,無兵可派啊!”
柴儉失望之極,拂袖而去。
溫守仁失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來,唉,這個首輔真不好當啊!
他從案桌裡抽出一份奏折,這是他指使人參前首輔周鶴的奏折,前首輔周鶴雖然被迫告老還鄉了,但他覺得還必須痛打落水狗!
剛才他是想給皇上看這份奏折的,“前首輔縱子行凶”這份奏折份量夠重,影響極大,相信皇上看了一定龍顏大怒,馬上下旨密衣衛派出提騎將周鶴一家鎖拿歸案......
可惜這一切都被嶺南那個王八蛋給攪和了!
......
太和殿。
豎日朝會。
昨晚半夜又有密衣衛飛鴿傳書到京城,反賊儂高兵分五路,洗劫邕州附近各縣。
最引人矚目的是其中一路居然越過百隘關進攻百梁縣,百梁知縣陳益謙棄城而逃!
失去百隘關就等於失去防守南方的屏障,失去百梁,等於南方各地均直接暴露在賊兵的兵鋒之下......
柴儉臉色陰沉得能擠出水來。
下面的文武百官都大氣也不敢吸!
“下旨,令密衣衛火速鎖拿陳益謙滿門歸案,押回京城問斬!”
柴儉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發現自己現在除了殺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外,什麽也做不了!
其實他也知道,在這國事艱難之際,鎖拿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到京城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不如直接就地處決劃得來。
但他就是想要親自出一口惡氣,想通過殺人來震脅這幫大臣!
首輔大人不敢表態,其余的人更不敢隨便表態,個個都在裝聾作啞。
柴儉隻好點名了!
“盧愛卿曾任過嶺南巡撫,對此事有何看法?”
刑部尚書盧直裴隻好硬著頭皮出列,奏道:“陛下,微臣任嶺南巡撫時,雖不能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總體還是平安無事!如今那儂高突然造反,乃是靠打著減稅減賦的口號盅惑人心。
嶺南山多田少,這次加響直接給那儂高借口......所以朝廷應主動減免嶺南一部分稅賦......” 盧直裴說得斷斷續續,背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濕了!
柴儉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加響是你們提出來的,如今免稅也是你們提出來的!那好,你去跟遼東將士說叫他們不要銀響了?”
去年遼東鬧響打死了兩名朝廷五品官員,直到現在都沒有追責。
現在如果沒有軍響之話,誰去遼東誰必死!
盧直裴被逼急了,於是便口不擇言地說道:“陛下,其實也不用非在那田畝上加響不可,只須依先帝之時收商稅就可解決遼東問題......”
這下他可是捅到馬蜂窩了,頓時底下群情洶湧,罵聲不絕!
一名七品小侍郞跳了出來:“盧老賊你是何居心?竟敢蠱惑皇上與民爭利......”
盧直裴怒了,小小的侍郞,平時都不敢正眼看自己一眼,現在公然跳出來指責自己?
但他還來不及回應,又一六品官員上來揪住他的衣領罵道:“今日我就是拚著一死也要為國除害!”
“這奸賊分明就是隱藏在我們內部的閹黨余孽!”
“打死這奸賊!”
.....
盧直裴頓時成為眾人之矢!
一眾大臣紛紛跳出來指責他為閹黨余孽......
這情景令坐在龍椅上的柴儉目瞪口呆,朝堂上的反閹勢力恐怖如斯?
那當初為何要被魏忠騎在頭上作威作福這麽多年?
柴儉這時忽然覺得,如果此時有魏忠那條惡狗在,這裡也許就不會這般吵鬧了。
魏忠那狗日的確實有一套,打壓群臣有一套,收稅斂財也有一套。
只是這老狗的吃相太難看了!
......
若是當初留魏忠一命說不定局面還不至於如此!
都怪魏忠這老狗太猖狂了,叫你去守陵你就老老實實去守陵不行嗎?
偏要裝什麽逼搞上千輛馬車這麽大的排場?
低調一點就不行嗎?
只要你低調一點我就當個屁一樣把你放了!
你這老狗都七十多歲了,還能蹦幾年?
有一車金銀財寶還不夠你任吃任喝?
非要全部拉走要陪葬?
你捐大頭出來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這樣你死之後說不定我還能給你風光大葬!
......
十七歲的柴儉其實就是一個任性的少年。
在他眼裡,一切過錯都是別人造成的!
看到下面這幫大臣群攻盧直裴。
柴儉心中自然明白,這姓盧的觸犯了他們的集團利益!
這是一群為了利益而徹底不要臉的東西!
自己當初太天真了,竟然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現在這幫家夥已經變得空前強大了,想再動他們的利益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
這時,又有密衣衛飛鴿傳書到京城,立即被呈送上大殿。
柴儉打開一看,頓時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
“盧愛卿,你過來看這個!”
正在遭受人身攻擊的盧直裴如蒙大赦,急忙從百官的包圍圈中爭脫出來。
他滿腹狐疑地從王承恩手中接過密信,看完頓時激動道:“太好了,太好了!當初我就沒看錯人!皇上也沒看錯人!”
柴儉被大臣哄騙次數多了,所以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平靜地問道:“盧愛卿,你能確實這是真的嗎?”
盧直裴十分肯定地說道:“臣願用腦袋擔保,此事肯定是真的!”
溫守仁現在是孤臣,大殿上誰也不鳥他。
他對誰都滿臉討好,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妄圖動他的位置!
他見皇上心情好轉了,於是便湊過來,討好地問道:“皇上,有何喜事?”
柴儉收起笑容,對盧直裴擺擺手,示意他給溫守仁講解。
盧直裴揚眉吐氣地說道:“反閹英雄秦瑞林主動請櫻,率兩千殘弱之兵迎戰兩萬賊兵,大破之,賊眾已退回百隘關......”
“這......”溫守仁不敢相信,但又不敢觸犯皇帝的霉頭。
“這不可能!定是那秦瑞林虛報戰功!”有一須子花白的老言官跳出來高喊道。
滿朝文武都無人相信!
“秦福堂乃是老夫的學生,老夫深知其為人務實,絕不可能虛報戰功!”盧直裴替自己的學生辯道。
“皇上,臣參那秦瑞林違紀越權,擅自擁兵......”另一言官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參道。
柴儉臉色變幻不定。
他現在還不敢確定這份戰報是不是真的,如果確定之話一定衝下去狠狠地扇這家夥幾個耳光!
你丫的正事不乾盡是乾這些缺德之事!
都這你們這樣以後還有誰敢做事?
......
也許是怕第一份急報說得不夠清楚,密衣衛又送來第二份詳細的報告。
柴儉看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他抬頭憐憫地望著底下群臣的醜態……
“皇上,為何還固執己見,非要包庇那秦瑞林不可?莫非是因為皇上曾經封其為反閹英雄的原故?”
這下踩到柴儉的尾巴了!
柴儉拍案而起,大聲喝道:“朕還要再封秦瑞林為守土英雄!來人,把這個只會耍嘴皮的家夥拉下去重打二十杖,革去功名,永不錄用!”
底下那位言官急了,大聲叫道:“皇上,臣有聞風而奏之責啊!臣不服!”
柴儉聞言俞發憤怒,抓起案桌上的一疊奏折就扔下去!
“給朕杖斃這死鴨子還嘴硬的東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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