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周末秀兒們都可以使用手機,通常是進入深淵之後,在組織所提供的列表中選擇購買的國產深淵手機,其中加裝了保密模塊,可以隨時監聽監測經過手機的所有信息,以防泄露機密。
連部是連隊的情報組織,秀兒們的手機在非休息時間都要上交到連部的手機櫃統一管理。
只不過放假過後最遭罪的就是連部,假期發出去的手機,收回來總會有那麽幾部定了鬧鍾,時間還各不相同。
按照慣例,新秀每周都需要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而這也是另外一種折磨。
同批淵種兄弟每次跟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都非常狂躁,沒辦法,因為他們只能報喜不報憂,就是那種我過得慘,但我不能說的感覺,很多家裡以為新秀們過得很好希望他們努力更上一層樓,可新秀僅僅為了做一匹合格的奴隸就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但、我、不、能、說。
出門在外,要靠自己的實力活得堂堂正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家裡擔心。
很多新秀剛入獄還期盼著能在深淵中乾出一番事業,但這並不現實,天賦和禁忌的神秘力量幾乎可以輕易碾壓任何程度的努力,大部分秀兒都只能成為隨波逐流的浮萍。
甚至運氣都遠遠地排在努力前面。
有一次偶然看到某隻兄弟打電話,沒說幾句就面露難色,從一開始的冷漠逐漸變得猙獰,正說著就突然掛斷電話,紅著眼眶對手機咬牙切齒地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受什麽樣的欺負!”
“你!知!道!嗎!”
“抱歉,有些失態。”他看到我也在,不好意思的擠出一個笑容,從牙縫裡吐出這幾個字,那笑比哭還難看。
說著握緊了拳,忍了好一會兒才沒在我面前讓眼淚掉下來。
”沒關系。“我看他有些被水霧遮住了,走過去擦了擦鏡子。
在新秀連的那三個月我經常笑,是那種毫無來由、怎麽都止不住的開心,從訓練到吃飯,從看新聞到體能訓練,無論多累都沒有我笑不出來的時候,還因此牽連同批獄友們挨過罰,我當時還跟班長說自己有病,罰我一個人就行了。
我身上曾經讓新秀班長用了三個月都無可奈何的絕症,下排之後很快就被徹底治愈了,轉而化為持續了長達一年的啞巴和面癱。
我不是不會笑了,我只是忘了怎麽笑。
沒辦法,最珍貴的東西要拿最珍貴的東西來換,以毒攻毒的神醫古已有之,而我只是恰巧達成了這場交易,很難說是虧還是賺。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幾乎沒有再笑過。可能在我身上的開心是有額度的,在那三個月裡面我就已經提前消耗光了。
以至於到後來的日子裡哭都哭不出來。
六年以後和章志在大千世界會面,聊天時他回想那段日子:下連以後我看你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都TM不敢跟你說話。
我笑了笑,可能那段時間我的靈魂沒有活在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