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下,下了整整五天,山裡的路變得更加泥濘不堪,張合駕駛著警車在山路上狂奔,雨點拍打著車子,發出嘈雜的聲音,二十分鍾前他所在的淮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報警,在天龍山發現一隻人手,山裡的一戶人家的狗子發瘋地往那裡跑,等村民趕去發現狗子在舔什麽東西,走到旁邊才發現是一隻人手,只有幾根手指漏在外面,被嚇壞的村民在地上好久沒有起身,過了許久他才意思到要報警,於是跑到了村長家,告訴了村長,村長才報了警。
跟張合乘同一輛車的是他的同事,安柔,生的濃眉大眼,像是一個娃娃,看她的外表根本不會和警察聯想起來,何況是刑警,而且她還是最近兩屆市裡警察比武冠軍,以前從未有過女生能夠蟬聯,引來不少人的羨慕與讚美。
“張隊這不像你。”
“什麽意思?”
“你可是老刑偵了,三年前有個連環強奸案,凶手在兩個月內做了四起,當時就是疑點重重,大家都以為此案破不了,可是你一直給大家打氣,最後還你找到了一個關鍵突破口,最後成功破了案子,省裡面都表揚了你,你別說你忘了。”
“沒忘。”
“當時那麽難,你也沒說一句泄氣的話,今天現場還沒看你就眉頭緊鎖。”
“沒什麽,就是心裡有點沒底,再說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三年前我入的刑警,您帶的我,那是我第一個參加的案子。”
“哦,對對對,我忘了,對不起。”
“確實不像你,你絕不會忘,當時抓人的時候你還救了我。”
“安柔,從接到報案到現在心裡一直很忐忑,說不上來。”
“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下。”
張合停下車,關了車門,順勢坐到後座,安柔以極其敏捷的身法越過中控,在張合坐上後座時安柔已經坐到主駕駛位並系上了安全帶。
“安同志,你就不能走過來,慢一點,一點女孩子樣子都沒有。”
“張隊女孩子什麽樣子,你的印象太刻板,那樣這麽乾刑警,再說我可不想淋濕。”
“雨一時停不了,等會還是會淋濕。”
“那可不一樣!”
“行。”
“張隊案子破了就好了,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命案是不是,以前也沒少出過烏龍,前不久就有人釣魚把充氣娃娃當成屍體了嗎?還是我下河裡撈起來的。”
“什麽娃娃不娃娃的。”
“哼。”安柔不以為然。
再往前就是山路,汽車無法通行,二人下了車把車停靠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穿上雨衣,搓了搓手,二人便一路小跑向前去了。技術隊在後面也停了車。
安柔雖然不排除烏龍的可能性,可她看到手掌的那一刻,他知道那一定是人的手,因為那手已經被水泡的發漲發白,極大可能是凶案。敏感的神經繃緊全身。她從周圍的人群擠了進來來,派出所的同志已經在周圍拉起去了警戒線。
張合則沒有第一時間去勘查而是找到飛龍村的村長與發現屍體的人。
“警察同志,我是本村的村長我叫齊鴻飛。我沒讓村民跟著來,但聽說有死人,都過來湊熱鬧,辛虧派出所的同志來得及時,不然我也沒辦法不是。”
此人可真有意思,張合冷笑了一下。
“誰發現的?”
“曲三陽,就他,他嚇壞了,我硬拉著他從家裡過來的,說是要配合警察同志工作,
不能讓警察同志再去你那小破屋子裡去浪費時間不是?” “曲三陽,講一下經過。”
曲三陽嚇壞了,沒聽見,村長見狀用胳膊碰了碰他:“警察同志讓你說一下經過,羊倌。”
“找狗,狗舔著手······我要走要走,求求你讓我走。”
村長示意後面的人把他拉走,張合也沒有阻止,他知道現在什麽也問不出來,有可能這就是全部,但他還是讓其他同事照顧一下他,看看還能得到什麽。
“村裡人,沒見過世面,嚇壞了”村長一臉得意。
“我看你就不怕!”張合十分敏感。
“哎~我也是村裡的人,怎麽不怕,但我和大家一起來的,有人一起不一樣,有時候我也要和邊防的那群小夥子到這邊轉轉,畢竟地方特殊防止本地村民不小心犯了錯誤。在這期間我也見過幾次,心裡承受自然比他們強一些,就強一點,警官你別誤會。”村長倒是很冷靜。
“你說你看見過幾次屍體,我不記得出過這裡的現場,也沒聽說。”
“好幾年了,估計您當時不在。”
“幾年?”
“最早的大概是七八年前吧!”
“我當刑警今年第十個年頭。一直在市局。”
“哎呀呀,您看我這記性,我忘記了,屍體是在那邊,界碑那邊。”
村長把手往右邊指了指,“從這再往那邊十幾米就是邊境,界碑在那,所以我就沒報警,那好像你管不了。”
張合聽得明白這是挑釁,但不知為何,他根本沒有理由對自己挑釁,而且他從這幾句話中分辨的此人城府極深,字字珠璣,似乎並不像此地的一個村長這麽一個單純的身份。
眾人站的地方是一處低窪平地,雜草叢生,往北是張合來的路, 往南幾十米就是境外,還可依稀看見遠處的房屋,其實並不遠,只是雨大而已,最近的僅僅只有七八十米。他知道巨龍村緊靠邊境,只是沒有想到兩地竟連在一起,如果不注意定然分不清。
張合大聲地吼了一句:“那裡我確實管不了。”便從村長身邊走開來到了安柔身邊。“怎麽樣。”
“可以斷定是女性的左手,從手腕處砍下,切口向下,手指朝上,豎直埋在土裡的。只有手部,其他還有沒有線索同事還在附近搜查。”
張合還是聽到了他最不想聽的答案,死者是女性。他覺得有些眩暈,安柔扶助了他。
“張隊,你沒事吧?”
“你看看中指第一根關節處有沒有繭?別管我,去!”
安柔松開張合,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那隻被水泡的有些腫脹的手,並在第一關節處摸了摸。
“張隊,中指第一關節處確實有腫脹,皮膚比旁邊的更加粗糙,應該是長時間的工作習慣留下來的。”
張合沒有第一時間去勘查,他其實是包郵一絲僥幸心理的,他想安柔過來告訴他那其實是一個充氣娃娃,不知道被誰埋在了這,經過大雨衝刷漏了出來,他仍在安慰自己,他也知道手是狗子發現的,證明屍體的氣味吸引了它,他接到報警電話時其實已經確定是人手,可是他仍不願相信,或許還有其他可能,或許······沒有或許,他的猜測驗證了,死者極有可能是淮海市四海日報記者許晴,他的大學同學。
可是他心中的疑慮像野草一樣瘋長,但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