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了黑曜岩腳下的那條叫長水河的河邊,並且擺脫了來自火山的困擾,從身體到心靈各種意義上的困擾,他們正興致勃勃地躺在岸邊。
河水潺潺而過。
對面的岸上又重新有了叢林,路過的人又可以看到雙行的大樹了,而近邊的岸上則盡是熔岩,幾米之內不會有茂密樹林。
波莉把手浸到了水中,水流很急,在她的掌心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兒。
她往額頭上潑了些水,而後又用濕手搓了搓臉。
“我太累了,”她說,“又累又煩,我再也不想走了,這兒很奇怪,這兒也不像和我們愉快相處的叢林的中層地帶那樣和平。
這兒出了什麽事?這個世界是要瘋了嗎?還是要完蛋了?世界末日終於要到了嗎?”
“一定是什麽地方的末日到了。”雅特摩爾說。
“到了末日的地方也許就會有我們居住的好地方了。”L小姐說。
“我們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些的,”伊芙說,“到時候你就得回到你們的牧人部落去,雅特摩爾。”
他看著她的同時,也注意到了身後有動靜。
他急忙地轉過身,手握著木劍,嚴陣以待起來。
只見面前站著三個好像從地裡冒出來的多毛人類。
姑娘們也跳了起來。
“請不要傷害他們,伊芙。”雅特摩爾喊道,“他們都只是些老實的漁民而已,絕對不會有惡意的。”
剛冒出來的這些人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麽惡意,甚至再多看上一眼,伊芙連他們到底是不是人類都無法確定。
他們仨人都長得很壯實豐滿,毛發下的肌肉很有彈性,一眼看上去簡直像是膨松的植物。
他們的腰帶上佩著刀,但手裡卻沒有握住武器,兩隻手只是空空的懸在了兩側。
他們那用藤蔓編成的腰帶是僅有的裝飾物和遮羞物。
他們仨個的臉上都掛著一副憨厚的表情。
那表情非常的相似,幾乎就像是在戴著統一的面罩似的。
他們還沒有開口說話呢,伊芙就已經注意到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情況:就像牧人們說過的那樣,漁民每個人都有著一條長長的綠尾巴。
“你們給我們帶來了什麽吃的嗎?”第一個人問道。
“你們帶來了什麽食物給我們填肚子了嗎?”第二個人問道。
“我們可以吃你們帶來的食物嗎?”第三個人問道。
“他們以為你們也是牧人部落的人,因為我們是他們所知道的惟一的部落。”雅特摩爾說道。
她又轉身對漁民說:“我們沒有給你們帶來食物,漁民們。
我們不是來看你們的,只是來走走而已。”
“我們現在沒有魚給你們了。”第一個人回答著,接著三個人就像一堵堵回聲似地說道:“不過,這兒很快就要到捕魚的季節了。”
“我們沒有東西來交換食物,但我們還是會很為你們高興,我們也會有魚吃嗎?”伊芙說道。
“我們已經沒有魚給你們了,我們自己也沒有魚吃了。
我們不認識你?
不過,捕魚的季節很快就要到了呢。”漁民們接力賽似的回答到。
“是的,我是第一次聽說你們,你們也是第一次。”伊芙說,“我的意思是說當你們有魚吃的時候,也能給我們分一些嗎?”
“魚很好吃。當然,我們有魚的時候,人人都可以吃到魚。”
“好極了。
”伊芙說。 他轉過來對著波莉、雅特摩爾和L小姐接著道,“這些人看來很單純。”
“不管單純不單純,他們沒有跑到黑曜岩上去,也不想去自殺,一步也沒有動。”L小姐說,“我們得問問這件事兒。
他們怎麽能抵禦那凶惡的歌聲呢?讓我們到他們的住地去吧,他們似乎沒有惡意。”
“我們是來和你們一起生活的。”伊芙告訴漁民。
“魚不久就會來了,我們要去捕魚,但是你們不會捕魚。”
“那,到那時我們會來看著你們捕魚的。”
這三個漁民互相看著對方,憨厚的臉上掠過了一絲不安。
他們也沒再說什麽了,動作整齊劃一地轉身沿著河岸走去了。
因為別無出路,所以伊芙他們也跟著走去。
“你們很了解他們嗎?雅特摩爾?”波莉問道。
“不太了解。
你們知道的,有時候我們會交換些東西,但是我們的人都很怕那些漁民,也不願去和對方交談。
因為他們看起來很奇怪,簡直就像是死人一樣。
他們幾乎從來不離開這一小河岸。”
“他們不可能像看起來的那般傻,他們很了解什麽東西能吃,甚至該怎麽弄得好吃。”伊芙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前面那些人壯實的體魄。
“看看他們提著尾巴的樣子!”波莉大聲叫道,“這都是些很奇怪的人,我從來沒看見過這種人。”
“他們都很單純,應該會聽從我們使喚的。”而L小姐是這麽想的。
漁民們走路的時候,會把尾巴卷起來,卷得整整齊齊的,統一的用右手提著。
這個動作,做得很輕松,很自然。
伊芙等人也是第一次的發現這些尾巴特別長。
事實上,他們也看不到尾巴的末端。
而在尾巴和身體的連接處,他們脊骨的底部長著一種綠色的肉趾。
突然,這些漁民一起停下來了,他們轉過身來對著伊芙說道:“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現在快到達我們的樹林了,你們千萬不要再往前走了。
在這兒停下來,不一會兒,我們就會給你們帶魚來的。”
“為什麽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呢?”伊芙問道。
一個漁民出乎意料地笑了起來,臉皮薄薄的扯動著,很難看。
“因為你們沒有尾巴啊,現在在這兒等著,不一會我們會給你們帶魚來的。”他和他的同伴們一起走著,甚至不厭其煩地回過頭,連連察看著這些人到底是不是有在聽他的話。
“這些人很奇怪,”波莉又說,“我不喜歡他們,伊芙。
他們一點兒也不像人,我們走吧,我們會很容易的找到其他食物的。”
“瞎說!他們也許對我們很有用,”L小姐出聲了,“你們看他們在那兒用的一種大船。”
在前面的河岸旁,有好幾個生著長長的綠尾巴的人已經在勞作了。
他們從樹陰底下,把一種像魚網樣的東西拖進了船舶裡。
這是一艘看起來載重很大的駁船,它被牢牢地系在了附近的岸邊。
隨時都準備著駛向長水河那幽靜的水域當中。
那三個漁民和這群人會合到了一塊兒,一齊幫著他們拉網,雖然他們看上去總是在匆匆地拉著,但是動作卻依舊很遲緩。
波莉的目光也隨之從他們的身上轉移到了他們勞作的三棵樹的陰影處。
她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樹,而且這些樹的奇特之處也使得她感到很不舒服。
這兒的果樹和其他的樹木們相距很遠,看上去像是一株菠蘿樹,一圈帶刺的葉子從地上直直地向外長了出來,保護著中間壯實的樹乾。
三棵樹乾每棵都朝上長出來了一個碩大的瘤形果實。
這些果實的頂部也長出了更多的帶刺的尖葉,大約有六十米長,或伸向空中,或者僵直地懸在長水河的上空。
“波莉,我們走近些,仔細看看那些樹,”L小姐催促道,“伊芙和雅特摩爾等在這兒,看著我們。”
“我不喜歡這些人和這個地方,L小姐。”波莉說,“而且我也不願意把伊芙留在這個女人的身邊,要去就你自己去。”
“我不會碰你的夥伴,”雅特摩爾生氣地說,“你怎麽會想出這樣的傻念頭?”。
波莉在L小姐逼迫下還是蹣蹣跚跚地向前走去了,她動情地望著伊芙,但是伊芙已經很疲倦不堪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她很是不情願地向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了那些高聳腫脹的大樹下。
她抬頭望去,只見這些樹木直直的聳立向高空,撒下了一片綠陰,這些樹乾總是鼓鼓的向外凸了起來,像是患病的肚子。
L小姐好像沒有任何受到威脅的感覺。
“就像是我事先設想的那樣,”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它大聲說,“這兒就是這些漁民尾巴的另一端。
這根尾巴就連在這些樹上,原來我們那樣單純的朋友們是樹上長出來的啊!”
“人是不會從樹木裡長出來,L小姐,你難道不知道……”波莉不說話了,因為有一隻手突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抽筋似的一步一步轉過身來,只見一個漁民正面對著她,用他的那雙漠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而且還鼓著腮幫子。
“你們千萬千萬不能到樹下面來的,”他說,“這些樹陰也是神聖的。
我們說了,你們千萬不要到我們的樹下面來的,你們總是忘了我們的話。
現在,我要把你們帶回到沒有和你們同來的朋友那兒去。”
波莉的眼光落到了他的尾巴上,就像L小姐說的那樣,這根尾巴直直的接到了附近的多刺樹上。她打了一個寒顫,默不作聲的跟從他的足跡,從大樹旁邊走開了。
“聽他的!”L小姐又做聲了,“波莉,既然這兒有災難,我們就必須戰勝它!
讓他和我們一道走回到伊芙他們那兒去,然後我們一起抓住他,以便向他了解一些事情。”
這會有麻煩的,她想。
但是L小姐立刻在她的心頭髮話了:“我們會需要這些人的,也許我們還需要他們的船。”
她隻好屈服了,向著這個漁民走去,他抓住了她的胳臂和她慢慢地回到伊芙和雅特摩爾那兒去了。
伊芙和雅特摩爾正在密切地注視著這一切。
而在他們走路的時候,這個漁民一本正經地把尾巴放開了。
“就是現在!”當他們一回到同伴的身邊,L小姐就大聲的命令道。
在L小姐的指使下,波莉向著漁民的背後猛撲了過去。
她的這一動作非常的突然,這個漁民踉蹌著向前摔倒了。
“幫幫我!”波莉喊道。
與此同時,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伊芙就持刀奔了過來。
好些個遠處漁民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也隨之大聲的呐喊了起來,扔下了大漁網,踏著沉重的腳步,他們的動作形如一體,像海嘯,像怒火的山峰一樣,一齊朝著伊芙他們這邊壓了過來。
“伊芙,快!快砍掉他的尾巴!”,在L小姐的催捉下,波莉說道,她在一邊奮力地將對手擒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L小姐的命令也在伊芙腦海裡回響著,他問也不問一聲,立刻上前砍掉了那個倒霉漁民的尾巴。
綠尾巴從漁民的尾脊椎處被砍下了大概一英尺長,他就立即不再掙扎了。
纏繞在他身上的尾巴開始扭動著,像一條受傷的蛇一樣在地上敲打著,用尾巴纏著伊芙。
他立刻又砍了一刀。
樹液流了出來,尾巴卷起來了,迅速的朝著樹乾的方向縮了回去。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他的漁民們立刻就不動了。
他們在盲然地亂轉了一圈後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去把大網放進了船裡面了,似乎什麽也沒發生似的。
“感謝至上神!”雅特摩爾感歎道。
她把頭髮往後捋了捋,“你們是怎麽想到攻擊這個可憐的人的?波莉!就像當時對我那樣從後面撲上去?”
“雅特摩爾,這些漁民可和我們不一樣。
他們不可能是人,尾巴把他們和那三棵樹連接在一起呢。”波莉沒有注意雅特摩爾的目光,而是看著在她夥伴腳邊擺動著的尾巴。
“這些胖胖的漁民們只不過是樹的奴隸罷了。”L小姐說,“它真是令人討厭,樹上的藤條就長在他們的背脊骨裡,好迫使以及奴役這些人,保護著樹木。
看看這個可憐的人呀,可憐的匍匐在這兒,一個奴隸。”
“你這麽說可是比對付我還過分了,L小姐?”波莉問,眼中淚光閃閃,“我和他有什麽不同嗎,你為什麽不願讓我走開?我不願意攻擊這種人。”
“我只是在幫助你們,我可是救了你們命的。看看這個可憐的漁民,別讓我們再聽見你的傻話了。”
這個可憐的漁民自顧自地坐了起來,仔細察看著那摔到岩石上擦傷的膝蓋。
他看起來似乎是焦慮地看著他們,但是臉上依然是一副憨相。
他蜷縮在那兒,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發酵的麵團。
“你可以站起來了,”伊芙柔聲地對他說著,並伸出手來扶他站起來,“你在打哆嗦,不過現在沒什麽可怕的。
只要你願意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就不會傷害你。”
於是,這個漁民就滔滔不絕地開始說了起來,而且邊說邊打著手勢,可是他說的話,卻讓人聽不懂。
“說慢點,你是不是在說樹?我們聽不懂,你到底說了些什麽?”
“請……,樹媽媽,是的,我要和它們連成一體,包括所有的肚子頭或者肚子手。
肚子頭為我動腦筋,告訴我該怎麽為樹媽媽工作。
你們砍了我的尾巴,我就沒了血脈,也失去了樹液。
你們這些野人和樹媽媽沒有關系,所以你們沒有樹液,也無法理解我說的話。”
“別說了,笨蛋!說點兒有用的東西。
你這個大肚子,你難道不是人嗎?
為什麽你把這些大腫塊的植物叫做樹媽媽,你必須為他們服務嗎?它們是什麽時候抓住你的,多長時間了。”
這個漁民把手放在了膝蓋上,搖了搖頭,又拉開了話閘子。
“樹媽媽沒有帶著我們多久,它擁抱著我們,它有床,像母親一樣精心地撫育我們,孩子們睡在柔軟的折疊床裡,只看得見腿,我們一直吮吸著樹媽媽的汁液,然後拖上一根臍帶藤就可以走路了,請你放我回去吧。
我要找一根新的臍帶藤,否則我又會成為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孩子了。”
波莉、伊芙和雅特摩爾聽著他的述說,可是連一半都沒有聽得懂。
“我真不懂,”雅特摩爾小聲說,“他的尾巴沒砍掉之前,說話可是清楚多了。”
“我們已經解放了你,我們也將會解放你所有的朋友們。”伊芙說。
L小姐在催促他,“我們會帶著你們離開這肮髒的樹媽媽,你們將重新獲得自由,可以自由地和我們一起工作,一起開始一種新的生活,而不再是奴隸。”
“不,不,請不要這樣……,樹媽媽像花一樣養育了我們,我們才不願意像你們一樣去成為野人,我們不願意離開可愛的樹媽媽。”
“不要再說那些樹了。”伊芙抬起了手,這個漁民立刻不做聲了,他咬著嘴唇,痛苦地搓著肥胖的大腿,“我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你們應該感謝我們才對!現在快告訴我們,我們聽說的捕魚是怎麽一回事?是什麽時候開始,快說!”
“快了,請聽我說。”這個漁民想抓住伊芙的手,懇求道,“平時,長水河裡沒有魚,而且黑曜岩的出口處水流太急,所以沒有魚,沒有魚,也就無魚可捕,明白嗎?
但是,當黑曜岩開始唱歌時,就是要把所有的生物都變成它口中的食物時,樹媽媽會像偉大的母親一樣大聲地叫喚著,保護著我們,不至於讓我們成為黑曜岩中的食物。
然後,過,過了一會兒,黑曜岩休息了,不唱歌了,不吃了、不吵了,它會吐出它吃進去的所有不要的東西,它會把這些東西吐到長水河裡。
這時,那些餓極了的大魚就會來吃那些黑曜岩吐出來的剩余物,我們這些樹孩子漁民就立刻出來用大網捕撈這些大魚,然後,把這些魚拿給高高興興的樹媽媽吃,拿給所有大樹的孩子們吃……”
“行了,就說到這兒吧。”伊芙說。
這個漁民可憐地坐下,一隻腳放在了另一隻腳上。
當伊芙他們在興奮地討論的時候,他絕望的倒在地上,悲哀地把頭埋進了手裡。
在L小姐的幫助下,伊芙和波莉很快的就想出了行動計劃。
“我們可以把他們全部從這種恥辱的生活中解救出來。”伊芙說。
“他們並不想被救出來,”雅特摩爾說,“他們現在很快活呀。”
“他們這些人真是可惡。”波莉說。
當他們正說著話時,這時長水河變了顏色。
大量的碎片湧到水面上,同時又掠過水面,朝著樹媽媽的方向橫掃了過去。
“那些是黑曜岩吃剩的東西。”伊芙大聲說,“快!在漁民們開船捕魚之前,我們帶著刀出發!”
在L小姐的驅使下,他首先跳了下去,波莉和雅特摩爾緊跟在後面,波莉朝後看了一眼那個漁民,他正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除了自己的悲傷之外,對外面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那些漁民們這時已經把魚網都裝上了船,一看見長水河裡的這些廢棄物,他們就歡呼著爬上了船,他們邊走邊放尾巴。
當伊芙和波莉他們衝上去時,最後一個漁民正往船上爬。
“爬上去。”伊芙叫道,於是三個人一跳便登上了那粗製濫造的吱吱作響的甲板上,身邊的漁民都轉過身來,愣怔向面對著他們。
樹媽媽冒充內行指導建造的這艘船雖然很是笨重,但卻是有特別用途的,它是專門用來捕撈長水河裡食腐敗物的大魚們的。
所以,它既不能搖櫓,也不能揚帆,因為它惟一的功能就是把魚網從長水河岸的這一邊拖到另一邊去,僅此而已。
於是一條結實的繩子被拖過了長水河,系在了對岸的樹上。
船穿過網眼,松松地系在繩子上防止被水衝走。
它就靠著這些頭腦簡單毫無理性的人來駕駛著,一半漁民拉著網繩,另一半漁民去把網放下去。
從最原始、最朦朧的時代起就是這麽辦的。
漁民們年複一年地過著平淡的日子。
所以,當這三位不速之客突兀的來到他們的中間時,他們和樹媽媽都不清楚應該怎麽辦。
他們故意分成了兩半,一半漁民去把船拖到河中,另一半人則來保衛自己的地盤。
突然,負責防衛的人向著伊芙和波莉他們衝了上來。
他們的肩膀挨著肩膀,手臂拐著手臂,就像一個高厚的牆壓了上來。
雅特摩爾回頭一望,已經太晚了,不可能再跳回到岸上。
她立刻抽出刀來站在伊芙和波莉的身邊。
當漁民們向他們撲過來時,她把刀捅進了最靠近一個人的肚子上。
他無力的跌倒了,但是與此同時,其他的漁民也伸出了粗壯的手臂,把雅特摩爾給掀翻了。
她的刀滑到了甲板上,甚至還沒來得及抽出木劍,手就被抓住了。
那些肥胖的漁民也向伊芙、波莉撲了上來,他們雖然拚命抵抗,但是還是被控制住了。
很顯然,這些漁民和岸上的大肚子媽媽看到了雅特摩爾拔出刀時才想到用刀。
這時,他們都一起拿出了刀。
伊芙正處於恐慌與憤怒之中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L小姐生氣的聲音。
“你們真沒頭腦,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
去砍掉他們的臍帶!你們這些傻瓜,只有砍掉尾巴,他們才不會再傷害你們。”
伊芙邊咀咒邊用膝蓋猛踹著一個進攻者的臉。
他扔掉了那把卷了刃的刀,在生理的作用下跪了下來。
伊芙在L小姐敦促下,他掐住了趕上來的一個漁民的脖子,使勁一扭,把他扔到了一邊。
這時再也沒有什麽人來攔住他了,他一縱身,跳上了一棵樹乾。
綠色的尾巴在那兒擺動著,30個漁民把手伸向岸邊。
伊芙發出勝利的歡呼聲,然後收起了刀。
他順手砍了七八個,砍了七八下,事情就辦成了。
船猛烈地搖晃著,漁民們立即停止了進攻,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他們呻吟著,叫喊著,毫無辦法,強打著精神靠在了一起。
斷尾巴搖擺著,船隻也失去了動力,孤單的停在了河中間。
“你看,”L小姐說,“戰鬥結束了。”
波莉勉強的站起來時,突然發現了一陣敲擊聲。
她朝他們離開的岩邊望去,發出來了一陣低沉的恐怖叫喊聲。
伊芙和雅特摩爾轉過身來看,頓時也呆住了,即使他們手裡仍然抓著刀。
“趴下!”波莉叫道。
閃閃發光的樹葉就像長了牙齒的劍一樣在他們頭上旋轉著,三棵樹媽媽發了瘋似地朝這移了過來。
它們失去了很多無意志的孩子們,於是拚命的抽著長長的樹葉。
這些樹葉是樹的意志體現。
當黑綠色的葉片在船上閃過時,大樹的全身都在抖著。
當波莉撲下時,第一片樹葉掃了過來,狠狠地抽打著木甲板。
頓時,碎片四濺。
接著第二下,第三下,波莉心裡明白這樣可怕的攻擊如果繼續下去,不要多久,他們就都會沒命的。
這些樹超常的憤怒看起來真是令人害怕,但是波莉並沒有被嚇倒,在確認了伊芙和雅特摩爾蹲在船尾的陽棚下時。
她跳起來,即使沒有L小姐的指導,她也撲到船邊上,拚命地砍那堅韌樹枝。
因為這些樹枝正在把船往岸邊方向拖。
長出堅齒的樹葉在她身邊片片脫落。
那些漁民被波及了一下,又一下,鮮血濺出染紅了甲板。
這些可憐的人呼喊著,手腳上下都流著血。
他們在船上跌跌撞撞,向四處逃散,可是那些樹還在無情地抽打著。
因為他們的尾巴沒有了,他們不再是媽媽的孩子了。
樹枝雖然很牢固,但是還是被波莉砍斷了,波莉勝利了。
這時船不再受樹枝的控制,但是卻還要受到水力的衝擊。
她正爬起來試圖掩護自己,這時另一片樹葉跌落了下來。
它周邊的尖刺猛地在她的胸前刷過。
“波莉!”伊芙和雅特摩爾同聲喊道,並跳了起來。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跑到她身邊,一陣襲擊就使她失去了平衡。
她彎下腰,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她膝蓋一軟,就往後倒了下去。
這時她的目光與伊芙哀求的目光相遇了,她在船舷邊消失了,淹沒於水中。
伊芙他們衝向船邊,往下看去,只見她沉下去的地方泛起一團混濁的水,一隻手浮在水面上,手指和胳膊間泛起了一條血線。
然後斷開,浮起一下就不見了。
整隻手幾乎立刻就消失在魚群中,接著就再也沒有波莉的影子了。
伊芙一屁股坐到甲板上,悲哀地用拳頭敲打著甲板,對L小姐吼道:“難道你就不能救救她嗎,你這可悲的蕈菌!
你就這麽無用嗎?你就不能做點什麽嗎?你除了給她找麻煩外又給她帶來了什麽呢?”
L小姐沒做聲,伊芙又悲又恨地喊了起來。L小姐輕輕說道:“我也很痛心,這真是一種嚴酷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