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位於葉清海褲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葉清海正在參加閬苑錦屏俱樂部的董事會會議,作為俱樂部的青少年管理,他向來在會議上都是高度集中,不會去理會除開會議討論之外的事。平常來講,葉清海將手機調成振動,只是方便提醒自己有人在會議期間找過他,會後才好記著回電。
葉清海掏出手機,正準備像平常一樣掛掉電話,可是他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卻遲疑了。幾秒後,葉清海舉起手,打斷了正在講話的俱樂部主席。
“葉老師,怎麽了?”
“我這裡有個緊急電話,需要出去一下。”
“那好,請您快去快回。”
“好的。”
葉清海在一片詫異的眼神中向會議室門口走去,葉清海不感到奇怪,這有違他素日的工作作風。工作的時候絕不談論其他事,是他一貫的準則,於是乎工作狂的稱號成為了他的標簽。對於這次的退席,他內心也有些波動。
他接通了手機,“葉老師,您好,請問現在有空嗎?”,手機裡傳來意料之中的聲音。
“正在開會,不過不打緊,我們長話短說。”
“這樣啊、、、、、、葉老師,我之前和您商量的事,您覺得怎麽樣?”
“嗯。。。。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對他百益而無一害。不過我覺著他個人可能不是那麽願意,心裡大約會有抵觸情緒。”
“我也是這麽想的,葉老師。請問能不能想想辦法?你在五羊俱樂部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嗯、、、”葉清海的內心十分掙扎,“我會去俱樂部那邊想辦法的。”
“是嗎?那您成功了麻煩微信告知我一聲,葉老師再見。”
葉清海掛掉電話,準備繼續回去開會,在走回會議室的這段區間裡,葉清海很驚訝自己會答應幫助那名少年的請求。他葉清海離開五羊俱樂部這麽多年,在外從未靠俱樂部謀取任何利益,在內也沒有主動要求俱樂部幫自己辦任何事,從來都是俱樂部主動幫忙。但是今天,他破天荒地答應別人會利用自己在俱樂部的影響力,讓俱樂部幫忙做事。事情雖小,但也讓葉清海覺得打破了某種原則。他無奈的想到:自己這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葉峰,你快醒醒,馬上快到機場了”
我迷糊的睜開了雙眼,睡意未去,視線范圍之類仍舊是模糊一片。身體感受著車身的搖晃,宛如搖籃一般,夏眠不覺曉,我又欲昏昏沉沉的睡去。不過位於我左手邊的少女看不下去了。
她一把扯住我的耳朵,然後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衝著我惡狠狠地說道:“你昨晚肯定又沒有早睡,馬上到T2了,快醒醒。”
耳朵旁邊傳來的劇烈痛感擊碎了我的困意,我急忙用手抓住少女的手腕,讓她停止這暴力行為。
我齜牙咧嘴的說道:“昨晚有點兒太激動,就沒睡著。你先放開我的耳朵。”
少女不依不饒的放下手,我擦,這人下手不分輕重的嗎?痛死我了。我用左手輕輕按壓剛才被蹂躪的地方。
正在開車的大姨爹偏頭說道:“我們快到機場了,要不要我下去送你?”
“爸,我一個人送他就行了,你在車上等我就OK。”
我不滿的問:“幹嘛還要說句洋文?”
少女對我比了個鬼臉回擊:“我樂意,
哼。” 在我們鬥嘴的間隙中,轎車也緩緩駛達了渝州機場。我和少女各從兩邊的車門下車,此時正是七點的早晨,天微明,我抬眼望去,火紅般的朝霞裝飾了南天。我情不自禁的伸了個懶腰,但是伸懶腰的行為很快遭到了少女的斥責。
“別在那裡悠哉遊哉,快來搬你的行李箱。”
我打開後備廂,邊搬行李箱邊說:“別這麽嚴厲嘛,我這不就來搬了嗎?”
“我不說你就不會做?懶狗。”嘶,這丫好強的攻擊性,不過我也不敢反駁她,誰叫我最近做了惹她不高興的事。
對我大為不滿的這位少女名叫童輕,是我媽大姐的女兒,學名為表姐,年齡長我一歲。她和我是從小長大,用青梅竹馬形容並不為過。每年的寒暑假,我和她都會去外婆家度過。我和她第一次相識是小學二年級的夏天,我和她相繼被自己的母親帶回外婆家消暑。
表姐、暑假、外婆、鄉村,當這些要素集合的時候,就構成了美好的童年記憶。值得一提的是,童輕在我們相遇之初便對我沒由來的好,我曾對此大為疑惑。按理來說,我們應該經歷的流程是:相識、相玩、相好。童輕卻一步到位,直接和我步入相好的階段。後來我問過童輕這是為何,童輕解釋說我的母親是被她母親一手帶大的,當外婆忙於農事時,她媽便成為我媽的第一負責人。所以她那時就暗下決心,要將這樣一種關系傳承下去,我即使隻比她小一歲,她也要對我好,也要一手把我帶大。
托她的福,我小時候的寒暑假是我最為珍貴幸福的童年記憶。她帶著我和灣裡的夥伴們,上山捉兔、下河洗澡(注:曾被家長抓住,每個人都被打斷了幾個黃金棍)、冬時野炊、夏至捉蟹等等。那些年的生活好不快活,那時的她膽大妄為,我生性怯弱,理所當然得她成為了我童年的大姐,這段關系維持到現在。童年就是沒有電子產品、沒有玩具,只有夥伴便能樂呵呵過日子的時期,我真佩服小時候玩耍的創造力,怎樣都能找到高興的辦法。
年歲漸長,我們見面的時機也越來越少。我要參加各種各樣的足球賽事,為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而奮鬥;她也要忙於自己的學業,為升學作出努力。從初中開始,每年能夠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只能憑借手機聯系,我有時還會在內心獨自傷感。不過就像童輕自己說的那樣,我們早就過了能夠互相看身體的年紀。改變是自然而然的,只要維持本心就好。她直到現在也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之一。
正當我精神恍惚回憶過去之時,比我矮半個頭的少女正在喋喋不休的對我講述如何去取機票、存行李箱、登機等一系列瑣事。
少女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問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有什麽遺漏的沒有?別站在那裡發呆,你說句話。”
我厚著臉皮回道:“你要是真的很擔心我,為啥不跟我一起?”
童輕把嘴一撇,說:“哈?你還好意思說?本來不是計劃好我們24號才去粵東省的,結果你臨時變卦,今天20號就要去。”
“你也可以今天和我一起去的啊。”
“我去了住哪裡?就算和你一起住你那個蔣叔家,我除了悶房間玩手機還能幹嘛?你出去訓練足球,我每天在那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盼君歸’?”
我見她越說越激動,隱隱有發作的跡象,忙安慰她:“你別較真,我說著玩玩的。其實我也是想和你一起的,只不過有人求我在20號之前必須得到。我沒辦法啊,難道你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你嗎?”雖然說出來很惡心,但是兩個人一起惡心就好了。
眼前少女瞬時面露難色:“我真沒有想到你會把我看得這麽重要,畢竟我只是把你看作普通親人罷了。 真是對不起。”
喂喂喂,別這麽說,雖然是開玩笑,我內心也會痛的,而且你別真的退後幾步鞠躬道歉啊。
“嘛,畢竟我是如此之漂亮,你會把我看得那麽重要也不是不能理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童輕開始譏諷我了。
我是很想反駁她啦,可惜童輕這個人你可以說她哪裡都不好,唯獨不能說她不漂亮。憶往昔第一次見她,當時就覺得她比一般孩童可愛的多。此後每隔一年見她,便覺得她愈發出落的動人。現今終於十八歲,你瞧她眉如翠羽、臉若桃瓣,眉不畫而玄、唇不點而紅;靜時如姣花照水,動時則顧盼神飛;體格纖細,腿直如尺。都說人靠衣裝,但是有時候還真不是這麽一回事,我是短袖短褲的搭配,別人一看就會認為我是個屌絲。童輕也和我是同樣的搭配,頂多是短褲再比我短一丟丟。可她依舊光彩照人,這身衣服也被她襯托得高貴起來。
她見我有些鬱悶,便把纖纖玉手放在我頭上揉了幾下,笑著說:“別因為我這幾句話就不高興啊,你該進去了。記得到那邊給我們發消息報平安。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沒有就說再見吧。”
我望著童輕漂亮的臉,心中盡是不舍,明明都已經十七歲了,但是還會像七歲暑假結束時,兩個人不得不分別時那樣傷心。我張開嘴想說些什麽,悲傷的情緒都已經堵到嗓子眼,但是什麽話也無法說出。
“沒什麽說的,記得幫我和大姨爹說聲再見,也記得像大媽問好。”
語罷,我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