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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第4章 李氏
  李氏心思玲瓏,目光如炬。她與古雲舒初次相見,觀其言行舉止便已看出她出身不凡。只是萬萬想不到,古雲舒竟是洛陽墨軒派掌門古鯤的女兒。李氏有心結識古雲舒,抬手指著獸皮男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丈夫,名叫李山,是鎮江非常有名的獵戶。”隨後又向眾人介紹自己道:“我叫李無依,是峨眉山神農李氏族人。”李無依言語不卑不亢,只是李山並非武林中人,便用了‘非常有名’來介紹。

  李無依繼續講道:“數年前,我與李大哥打算去鎮江老家投奔朋友。那日我們途徑璧山,見此地風景秀美就想著休息一晚明日再繼續趕路。豈料晚間做飯時恰巧與古魃前輩相遇。因為我李氏族人擅長醫藥,所以會經常醫治一些武林人士,其中也不乏內家高手。但就前輩而言,內力之深厚,見識之廣博,乃是晚輩生平僅見的。”

  古魃聽到李無依的讚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此話不錯!當日你用川紅花入食,做出的米粥確實鮮美無比,讓人回味無窮。”

  李無依笑道:“前輩喜歡就好,只是我夫君李山並非江湖中人,確實不了解前輩的身份,言語之中多有怠慢,還請前輩諒解!”

  古魃瞥了一眼李山,心中氣恨嘴上仍是稱讚道:“李山性格堅毅,品質率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李無依抬頭看著李山,眼神裡飽含著幸福的光芒。開心道:“他雖然不是名門弟子,也沒有高貴的身份,但他卻比那些人更加優秀。”

  古雲舒咯咯笑道:“如此說來,李姐姐和李山大哥也是私奔逃婚的嗎?”

  “去你的!看我不用針扎爛你的嘴!”李無依怒嗔道:“我就不該收留你,讓你去山上的小廟去做尼姑!”古雲舒驚慌道:“我不要上山去做尼姑,我就留在姐姐這裡好不好?”李無依道:“不好,我這裡有很多蟲子!半夜會爬到你的床上去,你怕不怕?”古雲舒道:“我不信,姐姐有驅蟲的藥粉,撒一些藥粉保證什麽蟲子都不敢靠近!”二女一唱一和,竟像是唱戲一般。

  古魃心裡十分喜歡這個侄女,見二女吵吵鬧鬧的,便覺得世間又多了幾分靈氣。厚著臉皮對李山笑問道:“李山小兄弟,璧山多竹子,其中以西坡的竹林最為粗長,且質地結實。老和尚想托你蓋幾間房子,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不等李山回答,古雲舒也開心地叫起來道:“我可以叫張逸也來幫忙!不如我們合力在無依姐的房子旁邊再建兩所寬闊的竹屋。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和無依姐做鄰居了!”

  古雲舒想起張逸,便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叔父,怎麽沒見到張逸呢?他沒有跟您一起下山來嗎?”古魃尷尬一笑道:“張逸呀,那孩子極有孝心,在廟裡幫我拾屋子呢。既然你不願意上山那便不用他收拾了。”古魃沉吟半晌,繼續道:“一會兒……我回去山頂喊他。”

  李山怒道:“老和尚,我娘子一直說你有本事。你既然這麽有本事,為何要求於我,為什麽不自己蓋一所房子!”古魃擺手笑道:“老和尚的本事是不能施展的,而且築房搭屋實非老和尚之所長呀!小夥子你要知道,這不是老和尚一人求你,你怎麽不問問你娘子的意思?”

  李山轉頭看向李無依,卻聽李無依笑道:“一切依照前輩的意思辦吧!”

  古魃滿臉得意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就麻煩你為我們再搭建兩所竹屋了。”李山一臉不願,生氣道:“死和尚,你以前騙吃騙喝也就算了,

如今還想讓我給你蓋屋子,門都沒有。”  古魃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李山罵道:“你小子目中無人,簡直不知好歹。這幾年要不是老和尚我暗中照料,你娘子早被帶回峨眉山去了!”

  李無依歎息苦笑道:“前輩責罵的對!我爹爹三番五次派人來璧山想要接我回峨眉,都是前輩出面調解。只是這些江湖中事,我夫君全然不懂,我也未曾與他說過。請前輩見諒!”

  李山道:“我知道娘子你家裡有錢,你爹看不上我們這些貧窮獵戶。但是我可以自己打獵養活自己,絕對不會和你的哥哥弟弟爭奪財產。我也可以入贅,我只是不想你在外面陪著我吃苦。”

  李無依滿臉幸福的笑道:“跟你來璧山這些年,我可從來不覺得是吃苦!如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我歡喜無限呢!”

  古魃語重心長道:“李山,神農李氏絕對不會讓你入贅的,倒不是怕你爭奪財產,而是你的身份!”李山問道:“我的身份怎麽了?”古魃道:“你的品質確實是上上之選,但你的身份卻太過普通了。”

  李無依歎息道:“世上最最珍貴的無非性命而已,我神農李氏救人無數,早已積累了無窮的財富。只是有利也有弊,懷璧之罪竟成了我李家最大的威脅!大家有所不知,我李家擅長醫藥卻不懂習武。若想要立於江湖便少不得要結交一些武林世家。就是結親也有個規矩,就是只能嫁娶世家弟子,半點不由個人感情。”

  古雲舒略感疑惑道:“李姐姐,李家醫術無雙,許多武林中人都得過你們李家的活命之恩。按理來說神農李氏應該在江湖上頗受尊重,你們為何還要巴結外人,白白委屈了自己?”

  李無依苦笑道:“打鐵全靠砧板硬,我神農李氏不懂武功,全無自保之道。哪怕是治病救人,有時都身不由己!救活一個,便是得罪了一個。若沒有世家庇佑,怕是要日日受人威脅了。”

  古魃道:“武林世家之所以能百千年傳承,除了要有一技之長,便是氏族家規。尤其是後者,萬不可破!”

  古魃長歎一聲悠悠喊道:“璧山啊璧山!你是避世之山!說到底,我們都是家族的罪人,同病相憐罷了!”

  李山說道:“老和尚,聽你如此感慨,你又是為了什麽?”

  古魃笑道:“不可說!佛曰:不可說啊!”

  李山又問道:“那你能主持公道,讓李家認同於我,讓我娘子回家嗎?”

  古魃笑道:“小夥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娘子回到家中,就好像是一塊兒裝進盒子的美玉,遲早變成取悅他人的財物罷了。”

  李山天真道:“我娘子醫術好,能治病。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愈!這麽有本事的人,就應該被人高高供起受人尊敬!”

  古魃哈哈笑道:“把脈治病算什麽本事!老和尚的本事天下無雙,你又何曾尊敬過!”

  李山道:“我常見我娘子治病救人,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你的本事,只知道你在吹牛!”

  古魃笑問道:“小夥子,我來教你幾招絕活,讓你見識見識老和尚的本事。你學不學?”

  李山問道:“你教我什麽本事?你比我娘子的醫術還要高明嗎?”

  古魃笑道:“當然高明!”

  李山一臉不屑道:“我不信你!你在吹牛, 你的腿疼腰疼都是我娘子治愈的,你明明連自己的病都治不了!”

  古魃辯解道:“老和尚年已古稀,每日住在寒冷的廟中免不了腰酸腿疼。天理如此,藥石罔顧!我只是不想小丫頭擔心,所以騙她而已!”李山又道:“那你怎麽證明?怎麽證明你比我娘子醫術高明?”

  古魃答道:“此時此刻,山上有一病死之人。氣息全無,生機已然斷絕!我與小丫頭先後施救,看誰能將死人救活。你來做個憑證!敢不敢比?”李山道:“已死之人如何能救?我娘子怕是救不了死人啊!”古魃得意之色,躍然臉上。得意笑道:“那你就直接認輸吧!”李山不想認輸,轉頭對妻子李無依詢問道:“娘子,死人你能救嗎?”只見李無依抿唇微笑,似是強憋著笑意,搖了搖頭!

  古魃一臉得意的問道:“老和尚有一招絕活,可以借屍還魂,令死者複生!小夥子,你服是不服?”李山一臉肯定道:“我不信你能救活,肯定是你們串通在一起裝死騙我!”李無依笑道:“看病講究望聞問切,死沒死你一眼便知!前輩不會騙你的,和他賭吧,我也不信起死回生的說法,正好去見識見識。”李山對古魃說道:“我娘子說賭,我便和你賭。咱們一起上山,你如果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就服你敬你。給你蓋房子!”

  古魃喜出望外,大笑道:“一言為定,小夥子你可不能反悔!”“我絕不反悔!”李山點頭肯定。古魃一臉得意,開心的像是一個有糖吃的孩子,一個有房子住的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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