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空間裡。
只有巫祈的腳步聲和拐棍觸地聲,老婦人的腳步聲細不可聞。
巫祈要不是咬著牙,憑直覺跟著。
說不定下一秒,就能失去老婦人的蹤影。
實在是老婦人走的快不說,手裡還拿著唯一的光源。
幾次想要,開口詢問的巫祈。
總是莫名,因為老婦人走路的節奏給打亂。
好不容易可以開口詢問了,老婦人停了下來。
老婦人轉過來,舉著燭火,猛的靠近巫祈。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巫祈一跳。
“舉著!”
老婦人不容反駁的語氣,讓巫祈下意識,把遞過來的燭台拿著。
巫祈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很是無語。
“我說......?”
話還沒有說出口,巫祈就見老婦人的手,突然就覆蓋在了他的臉上。
不,準確說,她的雙手是在摸索,他臉上的面具。
這個,他從姬柯那裡,繼承來的面具。
“果然是你!”
老婦人的手停留在面具的側面,莫名的說。
?
巫祈在老婦人放下手後,摸向面具的側面。
憑著觸覺,依稀感覺是個字。
像是一個四邊沒有封口的田字,但書寫又不是很規整。
很是古怪的文字,這是什麽?
之前他怎麽沒發現。
“面具摘下來!”
依舊是老婦人不容置疑的聲音。
這次巫祈沒有照做,反問了一句。
“您到底要幹什麽?又或者說,您是不是認識我?”
老婦人諱莫如深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
“把面具摘下來!”
無奈之下,巫祈還是摘下了面具。
出於他天生的直覺,這一路過來,都沒有感覺到惡意。
不然,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面具摘下,下一秒,他就感覺,額間綁著的布條被解開,臉上也突然一涼。
直覺告訴他,臉上布置著的幻術被破了。
但他現在,找不到鏡子查看。
老婦人用眼睛細細的,描摹了一遍巫祈的容顏,語氣淡淡的說。
“在這等著我。”
說罷老婦人也沒有拿燭火,整個人沒入黑暗中。
巫祈這才意識到,這老婦人在黑暗中,居然行走自如。
這地方環境如此,看樣子是有意布置的了。
黑暗中泛出的一絲紅光,吸引了巫祈的注意,他拿著燭台上前查看。
巫祈眨了眨眼睛,驚呼到,“什麽鬼!”
牆上居然是,一張紅紙裁剪而成的小人。
精雕細琢,五官發絲清晰可見。
詭異的是,這個紙人它在笑。
上一秒看它時,嘴角朝下。
下一秒,又突然嘴角朝上。
巫祈揉了揉眼睛,再往牆上看去。
紙人卻突然不見了,驚的他退後一步。
他又連忙上前,仔細照著牆。
什麽都沒有,仿佛他剛剛看見的只是一個錯覺。
余光裡再現一抹紅色,巫祈連忙轉頭。
還是沒有。
等再看見紅色,巫祈遲疑的不敢上前,怕又是自己的錯覺。
“你在看什麽?”
謔,老婦人神出鬼沒的聲音響起,到讓巫祈覺得安心了一下。
轉過身連忙開口說,“我剛剛在這牆上看見一個活的......?”
巫祈看著在老婦人肩頭,
得意洋洋的紙人。 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原來沒看錯啊。
“姬柯沒有教過你嗎?巫族剪紙術。”
老婦人知道巫祈看著的是什麽,有些奇怪的問。
“巫族剪紙術?”
“巫族剪紙術,是巫蠱之術的分支,被稱之為嫁禍巫術的一種,也是世人常說的黑巫術,以詛咒和巫蠱為主。”
“這種巫術被世人所厭惡和恐懼,而剪紙術則不同,不被賦予意識的剪紙,只是單純的死物,並不具有那些能力。”
巫祈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副畫面,是剪紙術的一些製作方法和使用方法。
老婦人的話語,和腦中的記憶同步,就仿佛給畫面配音了一樣。
“巫術這種東西,最初應該沒有好壞之分吧?使用的方法不同不造就了它的不同。”
巫祈對突然又掌握了一種能力,蠻開心的,隨口說著自己的見解。
老婦人聽著這話突然陰沉一笑。
“是啊,人心讓它變的恐怖罷了,你這話和一個人說的可真像,呵呵。”
這聲笑讓巫祈一僵,這種環境裡,這種笑聲,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看來這有涼意純粹是因為陰氣太重。
“所以,你認識我!”
這次是肯定的語氣,巫祈覺得就算不認識,也一定知道些什麽。
“巫族的族長,誰不認識呢,看樣子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樣來說你不是當初的那個人。”
老婦人古怪的笑容,明晃晃的掛在了臉上。
聽她所講,巫祈覺得她應該是誤會了什麽,不過他沒有多說。
“姬柯決定把巫族的族長面具傳給你,應該就會對你進行巫族的儀式,你這副很傻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族長。”
“前任族長呢?和你差不多的那個家夥,是死了嗎?”
老婦人的話語裡充滿了對這個決定的嘲諷。
巫祈眯了一下眼睛,這意思是說,他只是這個所謂的前任族長的替身?
可是他從姬柯的話語中,可以很確定的是,他就是他,不是什麽替身。
除非......
“你是巫族嫡系?”
老婦人一副你在說什麽鬼話的表情。
“我叫清烏長達,巫族嫡系可是姬姓。”
“像我們這種已經融入當地的怎麽可能是巫族嫡系,我們只是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旁支罷了。”
果然啊,姬柯和清烏長達所說關於這個身體的事情,簡直是兩個版本。
版本一,原身是巫族嫡系舉全族之力培養出來的,是他們的希望所在,是被神所眷顧的,是成功的。
版本二,則是她們這些旁支所了解的,認為有很多人來當這個存在的替補,而現在的他,就是一個不合格的替代品。
“你們這樣的人有很多嗎?嗯,像姬柯這樣的人也很多嗎?”
巫祈忍不住問出心中所想,他一直想知道那所謂的“他們”和“我們”到底是什麽。
清烏長達莫名看了巫祈一眼,輕聲道。
“難不成失敗品差到這個地步嗎,連儀式都沒有完整進行?”
巫祈抽搐了一下嘴角,就這麽大的地方,清晰可聞的話。
多少還是讓人很難堪,沒有記憶是他的錯不成。
“這個世界裡,有信仰的地方就有我們,你說多不多?”
清烏長達意味深長的說。
對於後一個問題,她搖了搖頭。
“至於嫡系,我所知道的只有姬柯,其他的我不清楚。”
姬柯,姬珅,同為姬姓。
看來有些秘密,只能在另外一人那裡,得到答案了。
或許,姬柯點名讓他去的廈門也能找到一些答案。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來的。”
這是巫祈一開始,都不明白的事情。
按道理,最近一個熟悉他的人,已經死了。
清烏長達搖搖頭,嫌棄到。
“身為祭司,我不知道你的到來,上天給我的啟示是族長會到來,我沒想到是你。”
這番作態,巫祈心中嘀咕,謝謝,您這麽明顯的嫌棄,我不來也罷。
“那我的朋友呢?你為什麽讓他在外面?”
“上天的指引,不可說。”
清烏長達神神叨叨的話,讓巫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不是不信這些,畢竟他都重新活了一次,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種謎語人行為。
“沒別的事,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和謎語人講話費勁,巫祈懶得繼續琢磨,就想出去找張起靈。
“這個給你,雖然......”
清烏長達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布包的東西給他。
得,巫祈知道這未盡之語不一定是什麽好話。
趕緊把東西接了過來,打斷了她的行為。
掀開布,裡麵包著的,是一本勉強能稱之為書的東西。
是用一根不知名的樹藤,裝訂的人皮書。
人皮厚實,巫祈粗略的數了一下,只有寥寥數頁。
讓人奇怪的是書頁都是空白的,什麽都沒有。
巫祈剛準備開口詢問,一抬頭,清烏長達早就沒了蹤影。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用意,但人不在了,巫祈隻好無奈的先將東西收了起來。
順著記著的路線,去找張起靈。
狹小房間裡,走時原本好好的棺材,這會已經被掀開了一部分棺蓋。
巫祈左右環顧,沒看見張起靈的身影,還納悶人去哪了。
忽然,一道身影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巫祈不經意轉過頭,被嚇一跳,看清是張起靈之後才放下心。
巫祈隨即調笑著。
“我說小哥,你什麽癖好,怎麽一會兒不見就睡棺材裡了?怎了想和屍骨作伴啊。”
張起靈從棺材裡一躍而起,淡淡的說,“沒屍骨。”
“沒屍骨?”
巫祈好奇的問。
“沒屍骨,在自家房間擺個棺材做什麽。那小哥你發現了什麽沒?”
張起靈搖了搖頭,又重新盯著棺材,直愣愣的看起來。
本就好奇的巫祈,不知道張起靈怎麽不動了。
走到他旁邊,剛準備詢問,就在這個方向看見棺材上,出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標記。
巫祈扭頭看向張起靈,不確定他是不是看見了。
但看他盯著的方向,猜想應該是也看見了。
巫祈辨認了一下,是一個圓形中間套著一個三角形。
三角形裡面還有一些紋路,巫祈看不大清。
“這是個什麽標識?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看見過。”
巫祈納悶的說,腦子裡還在回想在哪看見過。
身邊的張起靈上前,修長的手指描摹了一下圖案。
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這是我家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