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钜先生嗎?”謝晨坐在辦公桌前一邊搗弄著咖啡一邊回答我們,看起來十分蠻不在心。
“沒錯,據我們了解,您是他的心理醫生,理應了解一些情況。”我說道。
謝晨用纖細的手指嫻熟地撕開看起來比較高檔的速衝咖啡的袋子利落的將咖啡粉倒進盛滿熱水的杯子中後進行攪拌。“這樣啊,警察同志這麽說的話,關於林钜院長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是很多,你們想問什麽?”說完她端起白瓷做的杯子沒發出任何聲音的喝了一口咖啡。
“是這樣的,我從醫院人員那邊知曉了林钜患有焦慮症,而且主治醫師也是你對吧?”
“那是自然,我是他的心理醫生沒錯。”她把白瓷杯子放到白瓷碟子上同樣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我和鍾成希,杜穎承他們對視了一眼,便開始正式的提問。手頭上沒有資料,但有錄音筆。
杜穎承將錄音筆開啟放在我和謝晨的中間這樣能較好的錄入兩者的聲音。
“那第一個問題,林钜得焦慮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十年前,他的焦慮症十年前就已經有了,但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他的心理醫生,他是病發三年之後才找到我的。”謝晨回答道。
謝晨說完後,我並沒有立馬提出第二個問題,稍微的停頓,能讓錄音有更好的效果。
“第二個問題,那你知道他產生焦慮症的原因是什麽嗎?”
“關於這個,林钜和我說過,他產生焦慮症的原因是十年前的一場剖腹產手術。那次手術他失敗了……”
“這樣啊……”我的記憶被勾起,回想到十年前林钜確實失敗過一場剖腹產手術,而且是他第一場失敗的手術。那個時候我還是他徒弟。
“你的意思是,他因為那場手術的失敗,十分自責從而產生的焦慮症?”我問道
“是的,林钜這十年,一直都被那場手術所影響。你們應該見過林钜吧?”
“見過”
“那你們應該能觀察到他臉上的憔悴,實在是讓人不堪入目。雖然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做治療了……”說著謝晨不禁歎了一口氣。
“所以,林钜現在的狀況依舊是不容樂觀嗎?”
“是這樣的,他的病情一年比一年惡化的快,就連藥物也束手無策了。”
我想起林钜那張疲憊的臉,記憶裡面雖然找不到他以前意氣風發的面容,但我敢肯定他年輕時絕對沒有如今這樣看上去不堪入目。
“其實,我覺得他病情之所以惡化,還有另一個原因。”謝晨拿起白瓷杯又抿了一口咖啡。然後輕輕放下。
“嗯?請細說。”我回過神,繼續聆聽謝晨提供的情報。
“正如剛剛所說,林钜在焦慮症是由十年前的一場失敗的手術引起的,從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患有焦慮症了。但不偏不倚的是林钜又恰好是一個非常知名的外科醫生,需要動刀子的場合是很多的。所以在患有焦慮症那之後的手術,林钜會出現少數失敗,但即使這樣,林钜的名聲已經積攢到無法撼動的地步了,所以醫院那些資本家還是為了利益,讓他繼續手術,盡管他不再完美。這是他前期病情惡化的重要原因。”謝晨豎起一根手指認真的說道。
“……焦慮症和資本的控制,讓他害死了很多人,林钜從一個白衣天使活生生被變成了惡魔。身為一個醫生!這樣的事他怎麽能容忍,所以,林钜在當上院長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動過一場手術了。
但那些陰影還是永遠的留在了他心中,一遍一遍蠶食著他的內心與精神。”謝晨說著,不覺把眼睛閉上深深呼了一口氣。 “這樣嗎……那之前失敗的手術的檔案,據你所知應該會保存在哪呢?”
“沒有保存,如果林钜當初按我的醫囑做了的話,那些檔案絕對被刪的一乾二淨了,留下痛苦的回憶也就是發病的根源,對心理疾病的病人來說是致命的。當然,我也不排除他根本沒刪,或者甚至時不時還會拿出來再看一遍的可能。”
“嗯,那第三個問題,你認為,林钜患有的焦慮症會促使他犯下殺人案嗎?”我問出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並且靜靜的等待著回答。
“殺人案?如果你問我病人的可能性的話,那是肯定有的,但是,我認為林钜不會。他作為一個醫生擁有著非常大的心理素質。雖然他的焦慮症很嚴重,但還沒有嚴重到要去殺人泄壓,除非是被逼迫的。”
“哦,這樣嗎。那你還知道關於林钜的一些其他情報嗎?比如感情上的什麽”
“欸?你們這都能查出來?真不愧是警察同志,查案真仔細。林钜確實有過感情問題,也有可能是構成病情惡化的一項原因。不過這屬於私人問題,我就代替林先生說了,請務必保密!”
“哦?原來還有線索啊?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看來幸運女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哈哈哈。”鍾成希笑著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杜穎承,就連我都感覺有些意外。這只是我隨口一問,沒想到真能套出來話。
“你請說。我會保密的。”我把視線重新移回到謝晨身上。
“林钜之前,是有過一段婚姻的,但是由於林钜先生和女方有些合不來,生下一個孩子之後七年就離婚了。離婚之後兩年林钜就身患焦慮症了。”
“請問你知道女方的身份嗎?”
“這個當然知道,女方是我的朋友,林钜也是通過他才認識到我的。女生的名字叫做七海詩,是一個日本人,要說給人印象最深的特征吧,她長得很白,甚至連頭髮都是白色的,這是天生的。我一開始以為是患有白化病,但是林院長也明確說過那不是白化病,只是單純的天生。但離婚之後就消聲覓跡了,就連我也沒有再見過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當時失蹤的時候,甚至是報過警的,但是卻發現七海詩似乎銷毀掉了所有有關她身份的證件,就連身份證都沒了。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做的那麽絕,講真的,為一個男人,沒有必要。”謝晨攤開手搖了搖頭,盡情的表示她的無奈。
“這樣,我知道了,但剛剛你說他們還生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現在還在嗎?
“應該還在吧,現在應該19歲了,聽說那個孩子叫做林緣悅,是個女生,但是林钜離婚之後就被林钜送去福利院了。如今人落誰家誰知道呢。”
“嗯,我們要問的大概就那麽多,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我們今後還需要您參與工作的話,那就勞煩您了。”我起身鞠了個躬準備離開會所。但我突然就想到醫院電梯的事,於是轉過身去。
“還有一件事,謝醫生,你應該經常去林钜的辦公室吧。”
“那是當然?怎麽了嘛?”
“我想問一下,你不覺得林钜辦公室前面的那一個電梯,會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嗎?”
“哦,那個啊,確實是這樣的,不過我來了那麽多年了,早就該習慣了吧。倒是林钜我給過他建議過很多次了,那個電梯會讓他的病情加重,但是他卻死活都不肯修理。碰都不讓碰。不管怎麽說,在這點上他是個怪人吧!”
“嗯……確實給人帶來的心理負擔會加重。就連我都差點受不了,更何況是林钜那個家夥。”我小聲嘀咕道
“那麽我們先走一步了,祝你生活愉快。”我把身子背過去走出了心理谘詢所的門。
“午飯時間已經過了吧。”鍾成希看了看手表說道。
“已經過很久了,真是辛苦,但是今天能調查的也就那麽多了,先去好好吃頓飯吧,整理情報什麽的,晚上再說。”我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根煙叼進嘴裡。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做的醬燴意面非常不錯!”杜穎承說著打開手機給我們看了定位。
我看了眼定位,恰好離這裡不遠,便決定了去這個地方。直到16點才返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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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時間往後拉四個小時
地點:市中醫院
時間:24點
林钜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面對著手機屏幕發來的消息,只能一個人忍不住的顫抖。
“世界上最缺的就是你這種人,能找到你算是我的幸運了。(豎拇指的表情)”
手機裡白底黑字如此寫道。再往下翻便是林钜的應答。
“我已經算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了吧,總有一天會找到報應的,但你答應我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了?”
再往下,不知名的人回答了林钜。
“某個名人說過,人的欲望,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這句話同樣也適用在我身上。(捂嘴笑的表情)”
再往下,林钜質問了不知名的人。
“你什麽意思?應該做的,我已經做了,你這家夥,要是想坐地起價的話,我第一個不同意!”
繼續往下,不知名的人過了幾分鍾才回復了林钜。
“你有一張圖片信息,請打開手機查看”林钜消息欄裡面蹦出一條這樣的消息。
“你不同意嗎,那可真是可惜,原本能治好你的焦慮症的,按照你這麽說,就隻可能更嚴重了。(哀傷的表情)”
這條信息之上,是一張女人的圖片。林钜當然見過這個女人,那是自己的前妻,七海詩。
“你這家夥!我做還不行嗎?我答應你,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只要別動她。”林钜用顫抖的手打出字體發送出去。
不一會兒不知名的人就發來了回復。
“你老人家先別這麽激動,尋求對你自己的審判和懲罰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嗎?我只是在幫你而已啊。(委屈的表情)”
現實中,林钜用手重重的錘了辦公桌,咬牙切齒的咒罵屏幕對面的人。
“李文嵩他們今天去了謝晨那裡,一定搞到了什麽信息,這對你的治療計劃很不利啊,你給我想個辦法,搞定他們。”
看著這威懾的語句,林钜不覺已經握緊了雙拳,既有對他的仇恨也有對自己的仇恨。他顫抖的雙手緩緩再粘著汗珠的屏幕上打出字體。
“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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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時間線調回16點
“真是快累死我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早點上床睡夠十個小時。”鍾成希一回來去往警局的椅子上躺。
“不行!我們還有線索沒整理完。最早也得十點鍾才能走。”我把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漫不經心地丟在辦公桌上,雖然嘴上那麽說著,但我其實也已經精疲力盡了。
“杜穎承那家夥還沒回來啊?”鍾成希看了看門口如此問道。
“他去公園散步了,他的心情這幾天一直都不是很好,讓他放松一下也情有可原吧。”
“那也確實,這種情況換作是誰不難受?這孩子也是夠慘的了……”鍾成希語氣嚴肅起來,看來他是打心底同情杜穎承。
“要等他嗎?”
“等一會兒吧,16點10分準時開始。”我看了手表,現在剛剛好是16點整。
地點:X山案發現場
時間:16點8分
“在這裡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只有我在自言自語。
沒錯,我杜穎承並不像他們說的是在公園散心,對於我來說,可沒有這樣的時間。我現在身處於案發現場,我要在這裡進行推導。是的,警察局那個地方不適合我,而案發現場可以幫我達成一種類似臥薪嘗膽的效果。所以我選擇在這裡。
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手機的時間
“16點9分”
“好,那麽就開始吧。”
地點:警察局
“不等他了,我們得開始了。”手表的分針距離4只有一格距離,秒針也即將穿過12。
“好,那麽,就開始吧。終於到我們最擅長的領域了。”鍾成希從椅子上一下蹦起來,眼神犀利的看著眼前的白牆,雖然現在空無一物,但一會兒這白牆就會掛滿凶手的蛛絲馬跡。
“哢嚓”16點10分已到,幾乎在同時,三人同時喊出了那句偵探的戰鬥宣言:“推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