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得,謝謝吳醫生。”董明亮沒猶豫答應下來。
他這條腿折騰了有三個月,這不過是最後的掙扎,內心其實有些後悔,早不該省錢,應直接去省裡面才好。
吳邪這麽定下,只是醫助的郭黎巷便不好再多言,小小的個子,只能無奈道:“那吳醫生,我等下換完藥就先收進來。”
醫助,全名醫生助理,就是幫助主治醫師協理診療日常工作的,並沒有自己接診病人的權限。也沒有拒絕任何醫師要接診病人的權力。
“好的,辛苦你了,郭醫生。等會兒我給主任打電話解釋。”吳邪知道這會給郭黎巷帶來一定的麻煩。
就把給盧俊銀的解釋工作包攬在了自己身上。
今天值班的護士與吳邪並不熟,但也未多言,目前科室裡的病人量少得可憐,多一個董明亮不會增加工作量。
聽了話後就講:“吳醫生說要辦住院,你們可以先下去交下費,先繳費五百就可以了。”
話裡間,聽出來吳邪可能會不經治,鎮醫院住院幾天可以報銷的情況下,可能還不要五百的一半,算是保底。
董明亮的老婆聞言就馬上去護士辦公室那裡去辦住院的手續……
屬於病人的病歷資料是不能帶回家裡的,這是原則。但可以在病人知情的情況下複印帶回家。
也可以帶到醫生休息室,吳邪先沒找董明亮授權,而是把厚厚的病歷資料先帶進了醫生辦公室,坐在了老舊椅子上。
習慣性的把窗戶打開,並且玩弄了一下綠蘿葉子,收攏好了白大褂後,撥通了給盧俊銀的電話。
“盧主任,秦大河姑公介紹過來的那個病人,我暫時先收進來了。我給你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原因。”吳邪的聲線平穩。
盧俊銀在對面,微微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但吳邪還是聽到了。
盧俊銀就道:“小吳啊,這個病人的情況,郭黎巷給我大概提過,是比秦大河更加棘手的。”
“照道理,秦大河是你姑姑婆家,你於人情不好拒絕,但這個董明亮,我們沒必要惹麻煩啊。”
盧俊銀表達得頗為隱晦且不悅。
吳邪這可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開始對州醫院叫停的病人一個一個下手是吧?
“姨父,情況是這樣的,第一個,這個董明亮,是工傷,不是自己出錢。”
“第二個是,董明亮還有他老婆以及秦大河姑公明確表態了,來這邊試一下,如果不見效,就直接去州醫院截肢。”
“第三個就是,病人自己的保肢意願比較強烈,來之前就知曉我們鎮醫院與州人民醫院甚至比縣醫院的水平就有差距,能夠接受結果。”
“再加上有第三方的責任人,這在醫療糾紛風險評估中,是極低一類。”
“因為這麽些理由,姨父,我才想試一下。而且也提前講好了,過兩天,梳理所有病情之後才給答覆。”
“病人和家屬都簽字同意了。”吳邪對盧俊銀一一講解理由。
“什麽意思?”盧俊銀腦殼稍微有點懵,沒特別聽明白。
吳邪這才慢慢解釋:“盧主任,您也知道,我們國家的國情比較特殊,人口眾多,醫患糾紛發生幾率較高。”
“因此針對這樣的情況,其實有不少醫療糾紛風險評估量表,我雖然沒有實時地進行調查填寫,但大概重要的內容,有所熟悉。”
“這個董明亮,夫妻關系和睦,治療方式選擇是為生存和生活所迫,
意願強烈,有第三方責任人,有過上級醫院終末治療方式建議。” “按照量表,他屬於極低醫療糾紛風險案例……”
吳邪語速不快,把自己最近在籌備接手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病人的一些前期準備工作,挪用到了這個董明亮身上。
《華國衛生質量管理雜志社》上,就有發表過類似的評分量表,屬於是華國特產。
吳邪答應要接診新病種,在自身能力相對欠缺下,自然要做一些準備的。
“你這?”盧俊銀的聲線微顫,欲言又止。
心裡剛剛給吳邪打上的莽撞標簽,瞬間消空,別人這叫莽撞?這才叫專業!
“姨父,我這個事情不要說出去啊,這是單盲的一種評估。”吳邪這句話帶上了笑意。
“好,那收進來就收進來吧。好好溝通。”盧俊銀最終這麽交待了一句。
在他看來,降低醫療糾紛風險的方式之一,就是傳統的那些,減少漏診誤診,充分溝通,降低患者的治療期望。
更加專業的,他可不曉得。
掛斷電話,吳邪微微舒了一口氣,把手機先放下,思慮再三,還是先打電話從徐慧芳那裡叫送來一份早餐,再給向梅匯報不回去吃飯的事情。
這才開始從頭梳理起董明亮的病歷起來。
很複雜,很繁冗,工作量比之前的秦大河還要繁瑣不知道多少倍。
吳邪只能埋頭苦乾。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仍沒有頭緒,但看到自己的面板上,每日學識點的增益飆升到了5點。
“主管床位:2!(學識點增益:2點/日)”
“主管病人:1.(學識點增益:3/日)”
“看起來就比秦大河姑公的病情複雜得多啊。唉,腦殼疼。”吳邪摁了摁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剛剛的腦殼裡仿佛有一場風暴肆掠而過。
郭黎巷此時走了進來,提進來了個打包盒:“蟹哥。徐嬢嬢把面才送過來,我幫你拿進來了,你先吃早飯啊。”
郭黎巷這麽久才把換藥搞完,估計是傷口難纏得厲害。
“辛苦你了,小郭。”郭黎巷比吳邪小,以前就認識,只是不太熟悉。
郭黎巷搖搖頭,把吳邪的面小心翼翼放在了桌子上後,然後把白大褂一脫掛在相應位置,坐在了床上。
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而後才說:“蟹哥,這個董明亮的抗生素我還沒用的,你看今天要不要用起。”
萬古霉素,鎮醫院是沒有的,即便是有,也只有盧俊銀主任才有權限開得出來。
董明亮出院時,在州醫院用的就是選用的藥敏試驗中最敏感的萬古霉素聯用青霉素,沒什麽效果。
“我等下自己開治療醫囑吧,小郭你把常規的入院醫囑開了啦?”吳邪一邊打開包裝袋,一邊笑著說。
“常規入院開了的,就是沒開靜脈用藥。”郭黎巷的聲音略顯低沉,情緒隱晦。
不敢講吳邪這是多管閑事,反正他給直系上級主任匯報過了,盧主任的意見反饋就是全聽吳邪自己安排。
他負責輔助溝通與交流,以後換藥之類的問題也是交由吳邪來分管。
“好的,那就可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吃完就去辦公室了!”吳邪依舊帶笑,臉上略帶歉意。
吳邪知道,自己收這個病人給郭黎巷今天的值班帶來了不少麻煩,而且現在他也沒有頭緒,屬於是不太穩重的決策。
可把他推走,董明亮也不知道往哪裡轉,作為即將進行終末性截肢的最後一站,吳邪就想再嘗試一下,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浪費錢和耽擱太多時間。
……
下午兩點,吳邪才把病歷細致地梳理了一遍,然後開始敲擊桌面,偶爾並查了一下院內已有抗生素的使用說明書。
這個董明亮的感染不一般,因此不好用常規的思維去揣度用藥,而且有一些藥物的抗菌譜以及抗菌機制,得要好好地揣摩和推敲一下。
最後,大概在兩點半的時候,吳邪就鎖定了頭孢曲松鈉和慶大霉素兩種藥物聯用,作為嘗試……
吳邪藥物一開出來,護士辦公室那邊就接收到了新醫囑的通知,拿著醫囑單匆匆往醫生辦公室趕來。
“吳醫生,你又開慶大啊?”說話的是值班護士梁曉燕,她的語氣怪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