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易在南京城潛伏了一年,一方面是苦修劍法,另一方面未嘗不是等待劍雨劇情發展。
誠然,他知道轉輪王的身份,知道曾靜手上半具羅摩遺體的下落,但另外半具羅摩遺體,在轉輪王手中,從轉輪王手上搶遺體,成功率多高?沒法估算,一旦不成,轉輪王將遺體一藏,誰也不會知道遺體去哪了。
他這邊的戰力,只有他和忠叔,去搶轉輪王的遺體,勝算太小,風險太大,完全不值得。
既然熟知劇情,他何必冒險,就如同黎叔說的那句話:“最恨你們這幫打劫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搶羅摩遺體,那是蠢貨才乾的事情,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如今黑石煙花已發,三大高手都將進京,他只需要在暗中等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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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阿生家
收到煙花的黑石三殺手,雷彬,彩戲師,新入職殺手葉綻青,快步走向江阿生的客廳,見客廳門戶大開,雷彬和彩戲師對視了一眼,放松了一些,正所謂開門納客,這是要談和的意思。
三人一進門,便見到燈火下一女子坐在桌子旁,正拿著鞋子在縫補,桌子上放在一把長劍,另一側床上,躺著一個熟睡的男子,空氣中隱隱有淡淡的迷魂香的味道,顯然男子是被迷暈了。
雷彬快步走到桌子旁,雙手撐著桌子,俯視著曾靜,細細的打量著,彩戲師也來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緊盯著曾靜,葉綻青則看了一眼曾靜便扭頭看向了正在熟睡的男人。
“是她嘛?”
雷彬回頭看向彩戲師,他並不擔心細雨突下殺手,來之前他們已經打聽了清楚,一個有了顧忌的殺手,她的劍也就有了負擔,她不會下手。
“臉可以變,那份氣度變不了。”
彩戲師嗓音充滿了磁性,光聽聲音完全想象不到,此人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
“氣度?我只看見一個黃臉婆在燈前補著一雙破鞋,這叫什麽氣度?”
葉綻青冷冷一笑,透著些許不屑,邊說邊朝曾靜走去,伸手摸向桌子上的長劍,曾靜扭頭看了一眼,葉綻青感覺手像被針扎了一下,皮膚泛起了雞皮疙瘩,緩緩停下了動作。
“你說的對,血腥味還在。”
雷彬揚了揚頭,雙手環抱,語氣很是輕松。
“殺氣變少了。”
彩戲師點了點頭,像是在評判一般。
“你眼光真差,你是真喜歡他,還是只要是個男人就行?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細雨?”
葉綻青被曾靜的眼神嚇住,覺得有些丟臉,提著劍朝床旁走去,抽出手中長劍,緩緩刺向江阿生,話語剛落,猛的轉身躍起提劍刺向曾靜。
曾靜背對著葉綻青猛的起身,右腳一掃,將腳下凳子掃向葉綻青,轉身一巴掌扇向葉綻青,葉綻青見凳子掃來,隻得停住動作躲避,剛一落地便挨了一巴掌。
曾靜扇了葉綻青一巴掌後,順勢拿起桌上長劍,剛將長劍抽出劍鞘三分之一,便停下了手,一旁的雷彬和彩戲師本準備動手,突然也隨之停了下來,看向了門外,只剩葉綻青還拿著長劍對著曾靜。
“放下吧。”
一身黑袍帶著面罩的轉輪王,緩步走進客廳,伸手按下了葉綻青的長劍,隨後俯身看向曾靜。
“李鬼手做的吧?兩件事,第一,交出羅摩遺體,第二,幫我拿到另一半羅摩遺體,我放你們兩個一條生路,別想跑,你知道的,
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轉輪王看了一陣,隨後轉身朝著床前走去,俯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這男子五官還算不錯,留著胡子,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隨後走出大廳。
“三日後,嶽陽樓見,解決紫青雙劍,然後各奔東西。”
江阿生家的廚房內,三個殺手敘了敘舊,雷彬放下煮的面條,拍了拍手,第一個離開。
“乾我們這一行,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走到底,想退出,很難的啦。”
彩戲師搖了搖頭,隨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江阿生從昏迷中醒來,看見自己的娘子正躺在自己胸前,不由松了一口氣,幾日前,他在家中的桌子上看到三個黑色的圓石,心中便升起了些許不安,無論是曾靜得罪了黑石,還是曾靜本就是黑石的殺手,這都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只不過,這些年的遭遇,讓他的養氣功夫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程度,他並未拆穿此事,反而是在暗中觀察,沒想到突然被曾靜迷暈,顯然曾靜不想他牽扯進去,也不想他受傷,雖然對他有所隱瞞,但至少一直很在乎他,這讓江阿生很難不感動。
接下來三天,江阿生每天如往常一樣,跑腿,喂馬,劈柴,唯一多做的一件事,就是買了一塊磨刀石,他能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但跟蹤的人,實力似乎並不怎麽樣,絲毫遮掩都沒有。
跟蹤他的人在第三天便消失了,應該是失去了耐心,而他也朝著靜安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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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嶽陽樓
此嶽陽樓並非湖南嶽陽那座聞名天下的嶽陽樓,而是一座普通的閣樓,不過取嶽陽樓同名罷了。
“崆峒派紫青雙劍的劍法雖不如五嶽劍派掌門人,但也還不錯,只可惜劍法不錯,人品卻不敢恭維了。”
黑石三人組坐在酒樓靠窗的位置,雷彬看了一眼樓下街道,街道下面有兩個背著長劍,穿著藍色道袍的江湖人,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歲左右,面露老態,女的端莊俏麗,二十多歲的樣子,正是崆峒派紫青雙劍。
“兩人原是師徒,後來成了夫妻,這個世道,若都是這樣,這江湖就亂了套了。”
彩戲師端著茶杯緩緩的品了一口,也撇了一眼樓下,正巧一頂轎子緩緩路過, 朝通寶錢莊而去。
“那就是通寶錢莊莊主張大鯨,聽聞他懸賞百萬,就為得道羅摩遺體?可憐,富可敵國卻是個瘸子,這羅摩遺體真有生殘補缺,肢體再生之功效?”
彩戲師一邊歎著氣,一邊看向曾靜,雷彬也轉頭看向了曾靜。
“若真有那麽神奇,我何必躲躲藏藏?”
曾靜冷笑了一下,這兩人不只是好奇,更是動了點心思。
“今晚亥時,通寶錢莊有暗哨帶你們,你們負責動手。”
雷彬剝了顆花生放在嘴裡,語氣非常淡然。
“記得把另一半羅摩遺體帶上。”
彩戲師碰了個軟釘子,不由搖了搖頭。
“我真不明白,一個叱吒武林,讓人聞風喪膽的奇女子,怎麽會嫁給一個連豆皮都買不起窮漢子,我跟了他三天,每天不是擦馬背,就是撿馬屎,這幾天唯一的新鮮事就是今天買了一塊磨刀石,這麽沒出息的男人,不要也罷,所以我幫你解決了他。”
不知何時葉綻青出現在了酒樓上,手裡提著一個圓形包裹,走到三人前,將包裹丟在了桌子中央。
曾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包裹,搖了搖頭,起身離開,武藝不精,氣性很大,年紀輕輕,不知規矩,遲早要出事。
“你這瓜,太甜了。”
彩戲師用手指蘸了蘸從包裹裡流下來的鮮紅色液體,然後舔了一口,有些不屑的說了起來。
“形狀不錯,但少了點腥味。”
雷彬撿了顆花生扔在嘴裡,起身離開,現在的新人,簡直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