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過飯後，鄭歲便立即找到了林若水，他再次抓住林若水給他把起脈來。

　　趙小多緊緊跟在了鄭歲旁邊，在鄭歲剛將把脈的手彈開之時，趙小多便急切問道:“師傅，林師弟怎麽樣了?”

　　鄭歲滿意地點了點頭，面露微笑，道:“基本已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趙小多瞬間也確實放心了下來，“師傅，那今天還需要我陪林師弟練功嗎?”

　　鄭歲笑著看向趙小多，眼神中滿是慈祥，他笑了笑，朝趙小多散了散手，道:“你先自行去練功吧，若有需要，我會再叫你。”

　　“好的，師傅。”說著，趙小多跟林若水揮了揮手作別，隨後便離去了。

　　“若水，你跟我來。”說完，鄭歲便往觀後頭的山上走去，林若水則默默跟在其身後，二人誰也未開口說話。

　　天澄如練，風拂著臉頰甚至有些寒意，許多樹木已經乾禿禿，遠山望去，青一片，黃一片，別具一番風味。

　　走了有些許時候，二人來到了一個懸崖邊，此處離白雲觀已經有好一段距離，鄭歲突然回身，言語中似乎有些冷，又似乎是淡，“說吧。”

　　林若水被鄭歲這突然的“說吧”一詞弄得很是迷糊，他“啊”了一聲，不明所以，但是他看著鄭歲那直勾勾的眼神又似乎有些質問之意，零亂之下，他隻好拱手問道:“不知鄭師伯要師侄說什麽?”

　　鄭歲快速閃身來到林若水跟前，翻手一掌朝林若水胸前打去，將林若水打出去好遠，林若水的口中霎時流出了些鮮血來。

　　林若水眼中總匯疑慮，他緩緩撐地爬起，右手捂著胸口，左手擦拭掉嘴邊的鮮血，盯著鄭歲，問:“鄭師伯，不知師侄錯什麽了?你要如此對我。”

　　鄭歲肅然看著林若水，幾息，忽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朝林若水走了幾步，“怎麽，連師伯也要瞞著嗎?”

　　林若水越聽越迷糊，但是看鄭歲之意又不像開玩笑，便又拱了一道手:“師侄愚鈍，請師伯明示。”

　　“剛才我這一掌相當於玉清境第六層的功力，以你的青陽門道術的修為，如果你沒有其他功力做支撐，你是不可能受得住這一掌的。”

　　“師侄不明。”

　　“昨天你暈厥之際，我與你師叔均給你把過脈，我們發現你的體內有一股神秘的強勁的力量，這也是你能受小多全力一擊的緣故。”

　　“可是師侄確實不知怎麽回事。”林若水眉頭皺，左思右想起來。

　　鄭歲看著林若水，卻也不說話。

　　“難道是……，”這時，林若水突然想起那條大蛇來。

　　“難道是什麽?”鄭歲見林若水似乎想到什麽，便趕忙追問著。

　　“不行，這件事不能讓人知道。”林若水內心想著，於是，他笑了一笑，又極其認真地對鄭歲說:“難道是因為我突破玉清境第一層的原因?”

　　鄭歲哪會不知道玉清境第一層根本抵不住這一掌，他特意認真多看了林若水兩眼，可林若水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哪怕是裝的，也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作了罷，他轉而笑道:“也罷，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師伯，弟子確實不知。”

　　鄭歲“恩”了一下，問:“你法劍練得如何?現是哪一級?”

　　“也不怕師叔笑話，師侄隻知法劍分十六級，多數師兄弟均卡在了第七級，至於師侄的話，連入門的一級都勉強。”林若水表情有些尷尬及愧疚。

　　“難怪昨日看你與小多對招之時，面對小多的進攻，明顯感覺你無有招架之術。”鄭歲低頭邁著步子，一會兒看看林若水，一會兒看看白雲觀方向，似有所思，幾息，他開口道:“不如這樣，剩余這些時日，你上午與小多練習法劍，下午與晚上則隨師伯練習道法，如何?”

　　“全憑師伯安排。”

　　“恩，今日既然已經至此，這樣吧，你先演練一下你已經習得的法劍予我看看。”

　　“好。”林若水點頭準備一試，他四處找了一遍，撿了根勉強趁手的木棍開始演了起來。

　　挑、刺、切，擋……，動作倒還算到位，只是這速度實在是慢了半拍，鄭歲看林若水演練，就如同看一隻木乃伊一般，不忍直視。

　　鄭歲掏出白雲劍，“出劍之時，要乾淨利落，不留懸念，削劍如風，刺物如針，如此才能達到隨心所欲。”說著，給林若水示范了起來。

　　林若水在邊上也跟著練著。

　　“劍就是人，人就是劍，真正的法劍高手早已達到了人劍合一，乃至忘我的境界。揮劍之時，我們要將對方想象成我們的敵人，自己獨自練劍之時，我們也得想象出一個假想敵，那樣能使手中乃至全身力量全部到位。等我們再上升一個層次之時，又要將假想敵視作虛幻，將對手視作虛幻，心隨劍走，劍引心隨，達到無物無我的境界。”

　　林若水在鄭歲的教導下，一遍一遍地演練著，真真是身心俱入。

　　趁林若水投入之際，鄭歲揮劍與林若水對陣了起來。林若水也全身心對付，甚至忘了手裡持有的是木棍，也忘了自己是在與鄭歲對劍。直至手中的木棍全部被鄭歲削沒了，這才回過神來。

　　鄭歲收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誇讚道:“不錯，就是這樣。”

　　“謝師伯指教與誇讚。”

　　是時，鄭歲身子一振，身後另一把長劍飛將出來落入手中，那劍如修竹，泛有青光，太陽映在其中，一點通透，鄭歲左手持劍柄，右手深情地撫摸了一遍劍身，轉而雙手遞給林若水，道:“若水，你用這柄劍試試。”

　　林若水接過劍來，生生演練了起來。只見劍至他手，如虎虎生風般，招如鴻雁，劍似流星，比起木棍實在要威風了許多。

　　“怎麽樣?”鄭歲笑著問道。

　　“恩，感覺耍起來如有神助般，劍招應心而生，乾脆多了。”

　　“恩，”鄭歲如割舍至愛般，不願直視，轉過身去，隨手一指，道:“若水，這柄劍名喚長青劍，跟隨師伯多年，現贈予你。”

　　“使不得，使不得。”林若水連忙曲身捧劍，意欲歸還。

　　“無妨，師伯已有白雲劍作伴，這長青劍帶著也是多余。”

　　林若水聞此，單膝跪地，叩首道:“多謝師伯。“

　　鄭歲連忙回身，雙手將林若水扶了起來，臉上甚感欣慰。

　　陽光照在鄭歲那張滄桑卻依舊紅潤的臉龐上，將他那慈祥的笑容悉數折射出來，暖和了林若水那原本冰冷的心，這是他在秦鎮幽那永遠未曾感受過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