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布簾“啪”地一下在伯特利和阿比蓋爾的身後垂下，伯特利不屑地吐了吐舌，阿比蓋爾看著他，也學著吐了吐舌。

　　我可不想帶壞小孩。伯特利隨口問:“阿比蓋爾，你多大了?”說完之後他才想起阿比蓋爾說祂失憶了。我今天怎麽這樣糊塗啊，難不成被阿比蓋爾砸傻了?

　　他有些懊惱地揉揉額角，卻聽見阿比蓋爾回答他:“14歲。”

　　“?”伯特利把阿比蓋爾抱起來晃了晃:“你真的失憶了?”他懷疑地說:“我看你比我還清醒啊。”

　　“你一問我就想起來了。”阿比蓋爾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地踢腳:“因為我在讀初二啊。”

　　“初二?”

　　“嗯，孩子們一般從六歲開始上小學，讀到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就應該是14歲。”阿比蓋爾篤定地說。

　　“懂了，你是個學生。”聽到了一些奇妙名詞的伯特利決定自行理解一下:“那明天我考考你認識多少字。”

　　“......可以拒絕嗎?”盡管記憶裡面沒有任何學過東西的印象，但是聽到了“考”字，阿比蓋爾還是感到一陣惡寒。

　　“不可以。”伯特利挑眉:“說不定這樣可以讓你想起更多東西呢。”

　　“我對天發誓這絕對沒用。”阿比蓋爾說，可是伯特利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悠哉地開了門，然後把阿比蓋爾放在了他的床上:“睡吧，已經很晚了。”

　　“我不困。”阿比蓋爾眼睛閉上又睜開:“我清醒得很。”

　　“我困了。”伯特利打了哈欠，把祂壓倒了床板上，自己也躺下。床不大，而且只是在幾塊疊起來的木板上面蓋了布的簡易版本，但是他們都躺的很平穩，而且一點也不覺得擠。

　　伯特利已經閉上了他那雙如寶石一樣的藍眼睛，阿比蓋爾看了他一會，伸出手去摸他的臉。

　　祂的手指像被加熱的晶體似的緩緩融化，貼著伯特利的皮膚流動，然後滑進那層人類的偽裝下，去觸碰那些狀態尚且還不太穩定，不能離開本體獨立顯現的星之蟲，接觸了祂，或者說祂們的星靈體。

　　阿比蓋爾滿足地勾了勾“手指”。明明你們還是很清醒嘛。阿比蓋爾想著，但是祂隨即注意到了星之蟲們確實有些迷糊，祂們對祂的觸摸反應不大，散發出一種有點讓阿比蓋爾感到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被、被什麽來著......

　　13.

　　正當阿比蓋爾仔細回憶的時候，祂敏銳地察覺到睡在身旁的伯特利醒了。祂立馬抽離出來，手一下子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祂準備收回手，卻被阻止了。

　　感受到了自己的星靈體一片冰涼的伯特利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他抬手一摸，隻摸到阿比蓋爾冰涼的手。盡管靈性直覺告訴他剛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伯特利還是開口詢問:“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麽。”

　　阿比蓋爾收回力量的速度很快，祂確信伯特利沒抓到祂現行，但是面對著伯特利的目光，祂還是心虛地轉過臉看著上方的簾幕，祂閉上眼睛:“我已經睡著了。”

　　伯特利把祂的臉扒拉回來:“你做了什麽?”

　　“我就是摸了一下你。”阿比蓋爾不情願地說:“我想知道你困不困，你明明不困。”

　　“下次不要這樣做了。”伯特利歎了口氣:“這樣很危險。”

　　有什麽危險的。阿比蓋爾想，你明明很脆弱。

　　“我可能會在不知覺中顯露我真正的形態。”可能是看出了阿比蓋爾的不服氣，伯特利又接著補充道:“我確實是不困，但是晚上睡覺是我保持人性的手段。”

　　“人性?”阿比蓋爾迷惑地重複。

　　“我用這種方法維持自己的穩定，不過這不重要。”伯特利教訓祂:“總之你要尊重別人的生活習慣。”

　　“不要再摸我。”他又微微閉上眼，聲音帶上了困意:“感覺就像是被你看光了。”

　　“下次不會了。”阿比蓋爾聽話地說。祂本來想告訴伯特利自己剛剛的發現，但是放在口袋裡的骰子突然發出聲音:“不要告訴他。阿比蓋爾，晚安。”

　　伯特利聽不見嗎?阿比蓋爾把手伸進被子，把骰子從口袋裡拿出來，把它對著上方拋了一下。

　　骰子輕輕落回了祂的掌心，阿比蓋爾看了看，上面顯示出“V”的符號，在黑暗裡發出銀色的光。

　　阿比蓋爾又朝著其它方向丟了幾次，每次骰子都精準地落回祂的手心，結果也沒用任何變化，真奇怪。阿比蓋爾皺了皺眉，祂看了看伯特利，伯特利對祂在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就好像半個神話生物真的能睡熟似的。

　　想到之前骰子的所說——每一段命運都有它的代價，阿比蓋爾就有點心慌。可是我不記得這個符號是什麽意思啊，祂不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