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隆隆地一路向北,在群山間留下白色的煙跡。
此時的後車廂卻不太平,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車廂連接處竟有一人影。
夏佐的四肢附在車廂間隙處苦苦支撐,列車不斷抖動,隨風而來的枯枝打到他的臉上格外生疼。
他的嘴唇哆嗦起來,兩隻手死死的扣住扶手,一點一點的往上挪動。
不過,幸好這火車是“開放式車廂”改造的,車廂前後外壁各有一排鐵鏽色的扶手。
借此,他還能勉強支撐。
“呼——”
在火車經過彎道減速時,他趁勢抓住車頂,翻身而上。
他兩隻手撐著背部,癱坐在車頂,內襯早已被汗水浸透。
總算是上來了,那家夥應該沒看見自己,現在看來是安全的。
但還不能跳車,即便是減速,也有馬車長途行駛的速度,這個速度也足矣讓他骨折。
四周只有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鳥兒在空中鳴叫,陽光照在車頂,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他轉過身來目光四下打量,火車頂部鋪上了一層綠色的防水布,如同一塊塊分隔的長方形草皮。
“草皮”被一根根手腕粗的麻繩固定好,看樣子是為了防止防水布掉落。
但前方車廂上,有一道晃動的麻繩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根繩子僅僅比香腸稍微粗一些,它系在一根麻繩上,打的是一個“滑動結”,打結的旁邊還擺放著一袋捆好的灰色麻袋。
有人!
他跳上前車廂,抓住麻繩,車頂的風格外大,一頭金發散開亂舞,如果不按住帽子,頭頂的小簷帽都會被風搶走。
為了防止掉下去,他隻得一步步匍匐向“滑動結”,此時連接“滑動結”的那根繩索正左右晃個不停。
車廂邊緣是“滑動結”垂下的地方,此時下方的車廂外壁傳出陣陣求饒聲。
夏佐從車頂伸出脖子向下看去,原來是那地痞老頭被人揪住領口,腦袋還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但他手裡死死抓著的女士皮包就是不肯松手。
這老混蛋又在偷人東西了,必須給他點教訓。
他眼珠一轉,用肩膀夾緊帽子遮住面龐,對老頭示意自己是來救他的。
老頭看見車頂有人對自己招手,連忙松開“滑動結”,用眼神示意夏佐,拉他老頭家一把。
他露出一抹壞笑,然後兩手握著繩子,把老頭一點點上提。
而車廂內的人發現老頭要跑,紛紛伸出手抓住老頭,打的他叫苦不迭。
“好漢饒命。”
老頭求饒的越厲害,人群打的是越狠。
在經過一番折騰後,老頭竟殊死一搏,踢開了毆打自己的人群,但他褲子也被人扒掉了,現在就穿著條內褲。
夏佐想到自己車票不見,還差點死在黑人壯漢手上,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老頭好不容易爬到車頂時,立刻就被夏佐按倒在地。
脖子還被夏佐掐住了。
“快說,我的車票是不是你拿走的!”
老頭見夏佐氣勢洶洶的樣子連忙矢口否認,他現在已經筋疲力盡,哪還敢和夏佐對抗。
他一拳狠狠打在老頭的小腹上,老頭暫時失去反抗能力。
一番搜身後,果真在老頭口袋裡翻出了自己那張車票。
他怒火上湧,不知哪來的力量,居然雙手將老頭提到車廂邊。
老頭望著夏佐,暗道不妙,連忙求饒,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快放開我,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鉤住腳下的麻繩,以免掉下去,手中的力量驟然加大,老人的脖子通紅起來,“你以為你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像你這種人渣就應該被火車碾碎。”
“我說,我說,你身後有人拿刀要爬上來了!”
夏佐側過身子,看見後方爬上車廂的黑人男子一愣,手一軟,老頭幾乎掉下去。
臥槽,你不要過來呀。
他趕忙把老頭從車廂邊緣拉回來,趕緊向前車廂前跑去。
黑人壯漢爬上車就向夏佐殺來,一白一黑二人在二十節車廂上快速奔跑,好幾次夏佐都重心不穩差點掉下去。
夏佐跳過前方一個火車間隙,剛好跑到了火車頭的煙囪旁邊,他隻感到一陣體力不支,跌坐在地。
回過頭去,身後的黑人壯漢隔著一節車廂,依舊是窮追不舍。
沒體力又沒路,死局!
“停,停下,‘水滴’我給你。”
夏佐趕忙舉起手上的包袱,裡面裝的是真的“銅製水滴”。
“晚了,現在你給不給你都要死在這裡。”
黑人壯漢握著凝固著鮮血的匕首向他走來。
他慌忙舉起包袱,說道:“那我就從火車上扔下去。”
“扔吧,反正我殺了你,回頭還能去撿。”
黑人壯漢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今天面前這個戲耍他的少年必須得死。
靠,這家夥居然知道我的底細。
夏佐看向前方,火車已經開上了圖基山,爬坡的火車往往需要更多的動力,車速也慢了下來。
此時正是跳車的好時機。
黑人壯漢也累了,他盯著坐在漆黑防水布上休息的夏佐,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
要不要跳車?
夏佐的眼神琢磨不定。
與此同時,火車頭操作室內。
一台巨大的蒸汽鍋爐進料口湧出滾滾濃煙,整個操作室被白色籠罩。
鍋爐工人手握鐵鍁,在鍋爐前來回戳鏟煤炭。
煙霧順著縫隙竄出操作室,隨風飄散。
從外面看,只有兩個鬼影在裡面活動,如果是晚上,好似一輛幽靈列車。
煤炭裡的硫化物實在太高了,工人咳出一口鮮血,在發黑的工裝上抹了一把,無奈道:“真該死,這老古董的廢物垃圾就應該丟出去砸碎。 ”
火車司機坐在軟臥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操作室裡,只能靠著半自動和常年的經驗來駕駛火車。
他也在劇烈咳嗽著,埋怨道:“鮑裡安,你個老東西在搞什麽名堂,趕緊乾活!”仿佛想到了什麽,轉頭叫罵:“火車要是晚點,那些‘吸血鬼’又要搶劫我們,你不是不知道!該死!”
說話間,仿佛心臟都驟停了一般,那些“吸血鬼”從來不會大發善心來聽他們辯解。
“車長,咱們的破爛寶貝好像出問題了,我看現在應該減少燃料等濃煙散去。”
“蠢貨!《操作手冊》上面是怎麽教的?趕緊通風!我可不想被吸血!”
車長的語氣中充滿了恐懼意味,這可是一個月的工錢。
“……”
車頂上,夏佐拿著一件包好的黃色襯衫,扔進煙囪內,還用清理煙囪的鐵棍將其捅了進去。
“你以為你把‘水滴’扔進煙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給不給你也是死,我已經看淡了。”
夏佐冷笑,雙手持著鐵棍,對準黑人壯漢,準備在車頭和他決一死戰。
而老頭呢?他早就已經趁著這個機會跳車,消失在軌道兩側的密林中。
現在沒人可以救自己,只能殊死一搏,爭取一線生機。
他猛衝過去,將鐵棍刺向黑人的猙獰的胸口,但黑人壯漢側過身子,抬起匕首兩招就把夏佐手中的鐵棍打落在地。
即便是體力不支的黑人,也能輕松化解夏佐的招式,畢竟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