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寧靜的後院裡,理查德頹廢的坐在兩個墓碑前,拿著酒瓶,說著胡話。
墓中葬著他的太太和兒子,多年前他從9號足跡出發,作為藥劑師隨隊去往新足跡。
這一路上,他獲益匪淺,找到了那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們組建了家庭,誕下了愛情的結晶。
一切都在朝著美好的未來前行,可厄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23-24號霧區路段,不幸遭遇了霧妖,該死的霧妖襲擊了他的馬車。
他昏死過去,卻奇跡般活了下來,然而妻兒被霧妖虐殺,且變成了遊蕩者。
為了尋找妻兒,他脫離了隊伍,在濃霧中往複,哪怕是找到兩人的屍骨,他的心裡都會好受一些。
他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只找到了兩人的首飾,和那兩灘不可明狀的爛泥。
因為長時間在迷霧中穿梭,他的一條腿已經石化,可能再過幾年,那半邊身子怕是都沒法動彈了。
他不怕死,可他必須活著,他要找到那隻霧妖,將其千刀萬剮。
至於對付霧妖的辦法,他摸索了很多年,從薩滿那裡他得知了抵禦霧妖的能力,只需要變通一下,或許,就能將其祛除,但他的力量不夠,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再等等,夫人,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理查德打了酒嗝,一陣反胃讓他吐了又吐。
迷迷糊糊的,他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門外。
“為什麽讓埃瓦這個瞌睡蟲去打聽藥劑的情況,動動嘴的事,我也可以。”西維爾有些不滿。
馬修繼續敲著門,安撫道:“先幫我卸貨,一會兒還有重要的事需要你來做。”
“嘿嘿,那就好。”西維爾傻笑著,這才心滿意足。
馬修了解兩人的脾氣,埃瓦較為溫和,而西維爾性子比較急,打探消息這種事,還是埃瓦更合適一些。
思忖間,門開了。
那個酒鬼就倚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的說了聲:“找誰?”
馬修無奈扇了扇酒氣,“請問,是理查德先生嗎?”
“理查德?那個混蛋早死了!”酒鬼擺擺手,回頭一瘸一拐的就要離開,還不停重複著,“已經死了,早就死了…”
他上前攙扶住酒鬼,趕忙問道:“所以,您是這家藥店現在的主人嗎?”
“…呃…”
酒鬼翻了翻眼白,搖頭晃腦的吐了他一身,“咳…也許吧。”
話音落下,酒鬼渾身失力,重重倒在了櫃台前。
他隻好甩了甩身上的嘔吐物,同時招呼西維爾,“搭把手!”
兩人合力將酒鬼搬到一旁的診床上,搬運時他驚奇的發現,這位酒鬼先生也患上了石化症。
那條左腿已經完全僵掉了,就像乾枯的木柴。
“怎麽辦,要等嗎?”西維爾有些焦急。
馬修瞅了一下不省人事的酒鬼,道:“你去看看城裡有沒有其他藥店,然後跟埃瓦匯合,一起過來找我,或許這位酒鬼先生需要一些幫助。”
“好。”西維爾立馬行動了起來。
買賣要做,人也得救,馬修把診室的油燈點亮,提起火爐邊的水壺,尋找起水源。
摸索一番後,並沒有什麽發現,藥架上那琳琅滿目的酒水,著實讓人大開眼界,好在找到了醫用蜂蜜。
他隻好打開診室的側門,去到後院。
後院裡,他看到了懸架上的蓄水桶。
打開水龍頭,
卻一滴水都沒有。 這家夥平常都是把酒當水喝的嗎?他心裡暗暗吐槽。
一轉眼,他便看到院中央的壓力井。
幸好壓力井旁的木桶裡還有一點水,他把木桶裡的水全部倒在了井口。
握住壓杆,奮力向下按。
出水了。
接完水後,他將水壺放在了火爐上,或許這位先生喝完蜂蜜水後,能好受一點。
等待水開的期間,他把後院的蓄水桶灌滿了水,順便把外套脫下來,衝了衝上面的嘔吐物。
片刻,水壺吐起了霧,滋滋作響。
接著,馬修找來一個杯子,舀上幾杓蜂蜜,倒滿水,送到酒鬼身旁。
“先生,您還能坐起來嗎?”他輕聲問道。
“班吉?…”
酒鬼一把拽住了馬修,滾燙的蜂蜜水撒了他一身,使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嘶…”
“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馬修解釋道。
酒鬼揉了揉眼睛,眼前那個模糊的兒童身影,轉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少年。
“沒關系,是我的原因。”盡管說起話來還是有些迷糊,但酒鬼確實清醒了不少,他一眼掃過診室裡的物品,再看向馬修,“你是?”
馬修也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醒酒,連忙回答道:“我…我是約翰,22-23號霧區路段的霧人,從邊哨得知這裡有位很棒的藥劑師,想…”
“等等,你叫什麽?”沒等馬修把話說完,酒鬼打斷了他,“人在說謊的時候總是會無意間做些小動作,沒關系的,說實話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
“馬修,我叫馬修,我不是故意想騙您的,但是,容我不能對您說明。”馬修講出了自己的難處。
“無妨。”酒鬼滿不在乎,接著吐嘈起了薩滿,“介紹你來的應該是個薩滿吧,那家夥想得太多,怕我餓死,總是給我拉人,他肯定沒有告訴你,這間破藥店早就關門了。”
“您就是理查德先生?”馬修審視著面前的酒鬼,他早該想到的。
“所以,你想拿什麽藥?”理查德反問道。
“其實我是來賣藥的。”馬修開門見山,“當然,我不知道您現在的處境,如果您沒什麽需要的話,我現在就離開。”
“有意思。”
說著,理查德指了指地上的拐杖。
馬修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撿起拐杖遞給了理查德。
他想扶著理查德的起身,可倔強的理查德拒絕了,一瘸一拐的,非說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麽珍貴的藥材。
屋外,理查德看著那一車的霧衫,再次清醒了幾分,“小子,一般人不識貨,可我的眼睛不會出錯,你在那搞來的一車霧衫原木?”
“霧裡砍的。”馬修實話實說。
“霧裡!”理查德嘖嘖道,“沒人告訴你這玩意要研磨成粉,論克數賣嗎?”
短短一句話,其中透露的信息給了馬修當頭一棒,他從中解讀到,霧衫很珍貴,比他想象的更要珍貴。
看著說不出話的馬修,理查德沒有理會,從車箱裡取出一根手臂粗的原木,掂了掂,“我聽說有些逃犯,躲到霧裡,專門靠賣這個為生。”
聽聞這句話,馬修皺起了眉頭。
“這一根我要了,其他的你可以寄存在我這裡,等賣出去,分我三成就好。”理查德拍了拍馬修的肩膀,“怎麽樣?”
正在走神的馬修,這才反應過來:“好,只是…”
“放心,我不會多嘴!”理查德已然洞悉了馬修的想法,“拿著。”
理查德從懷裡取出了三百索,且是聯合城邦通用的貨幣,輕飄飄遞給了馬修。
在霧中,一車原木也就只能賣幾十索,可這一根竟然值三百索,三百索足夠買一輛馬車了。
馬修心中的震撼自不必說,或許,這位先生還沒醒酒。
“您是認真的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