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

　　看著面前這兩幅令人作嘔的面孔，李想冷笑一聲，扭頭便要離開，卻被老農一把拽住。

　　“你別到這跟勞資耍滑頭，你老師全都給我說了，這兩年的吃喝食堂全包，瞧給你養的，臉都圓了！還能有錢交上學費，現在跟勞資說沒錢?趕緊的，拿出來！”

　　說著老農便直接上手，想從他懷裡掏出錢來。

　　“你們滾啊！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掙的錢，憑什麽給你們?”

　　李想雖說這兩年夥食好了許多，但繁重的學業加上工作，讓他的身子依舊虛弱。

　　“勞資把你生下來養這麽大，你的錢都是勞資的，還憑什麽?就憑勞資是你爹！”

　　老農嚎起大嗓門囔囔著，周圍其他學生和家長都紛紛側頭看了過來。

　　“那就是你們年級第一的同學?”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樣的父母，能教育出什麽好孩子?說不定，成績都是作弊來的！”

　　“老爸向兒子要錢?一個學生拿什麽賺錢?怕不是偷來的吧！”

　　“就是，高中可不比初中，學習壓力那麽大，換我們大人都扛不住，更別說孩子了，學習完還賺錢?莫不是神仙?這錢肯定來路不正！”

　　周圍人越聚越多，說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一人站出來為李想說話。

　　聽著他們的議論，李想隻覺得如墜冰窟，委屈，掙扎，數不盡的負面情緒湧上心頭，那顆懷揣理想熱血的心，面對這冰冷的世界，顯得那麽的無助和渺小。

　　“我再說一遍，這裡是學校，給我滾！”

　　老實人也是有怒火的，他奮力將這對“魂淡”父母一把推倒在地，也不顧自己唯一的校服衣領被撕爛，低著頭就往人群外擠去。

　　就在他即將逃離此地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呼喊。

　　“殺人了，兒子殺老子了！”

　　“快，快叫救護車！”

　　“我說了吧，這小孩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李想猛地回頭，便發現人群包裹中的老農，躺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而那個只知道做簇擁的母親，正跪在一旁，拍地痛哭。

　　老農的後腦處，不斷往外流出鮮血，顯然是撞上了石子之類的硬物。

　　見到這一幕，他頓時呆在原地。

　　不可能，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不可能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不行，我現在不能走，到時候jc來了，我才是百口莫辯！

　　能夠取得驕人成績的李想，思維也要比常人敏銳得多，腦海中一陣電閃雷鳴，他用自己了解到，不多的法律知識，不斷地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目前，他能做的最佳選擇，便是什麽都不做，等到jc來了，主動自首！

　　現場有太多的目擊證人，他一旦跑了，就是畏罪潛逃，罪加一等，之後別說高考了，甚至會影響接下來的整個人生。

　　如果他選擇自首，jc也會念在他未成年和家庭糾紛的份上，從輕處理，那麽，一切就還有希望！

　　想到這裡，他立刻返回，伸出兩個手指，學著電視上看過的方法，試探感受了一下老農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老農還活著，就還沒到最壞情況！

　　“你幹嘛?他是你爹啊，你還想下死手嗎?”

　　一旁只知道哭嚎的母親，一把甩開他的手，怒目而視。

　　被她這一瞪，李想心裡最後的一絲念頭也被掐斷了。

　　救護車來的很快，

李想並沒有跟著一同上車，只是安靜地蹲在操場旁邊，冷漠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和他想的一樣，jc拉他去做完筆錄後，便要求他在橘子裡等待驗傷結果。

　　“jc叔叔，如果我爸真死了，我要判多少年?我還能參加高考嗎?”

　　懷著忐忑的心情，他表現得很害怕。

　　“不好說，人要是真沒了，三五年肯定跑不掉，你說你也是，那好歹是你親爸，怎麽能下死手呢?”

　　負責看著他的jc一面低頭記錄審訊結果，一面對他批評教育。

　　李想端起水杯，潤了潤乾涸的嘴唇，目光冰冷地盯著面前的空白牆壁。

　　“醫院那邊的結果出來了，中度腦震蕩，以後大概率是植物人！”

　　經過了六小時的漫長等待，醫院方面傳來了驗傷結果，老農沒死，但下半輩子離不開床了。

　　“沒死就好！”

　　聽到這個結果，李想松了口氣。

　　當然，他也知道，老農的昏迷，對那個本就貧困的家意味著什麽，不管怎麽說，老農都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可他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他的心中，只剩下高考二字。

　　“你可以回去了，高考之前，我們都會對你進行緊密監視，這段時間，不可以離開學校！”

　　留校查看， 這便是他目前收到的懲罰措施，完全在他的可接受范圍之內。

　　經過這一段插曲，李想也徹底失去了食堂的工作，沒人會願意給一個有暴力傾向，甚至是殺人傾向的人一份工作。

　　好在有那群“公子哥”一年半的“救助”，李想手裡倒還存了些錢，至少保證到高考前的用度，不成問題。

　　日子在一天天加重的學業裡走過，每一天的倒計時，對於他來說，都像是黎明前的一道曙光，邁過去，便是一片坦途！

　　宿舍裡的氛圍，也隨著他這一推，變得怪異起來，那幾個平時還會欺負他幾下的家夥，也被嚇得搬了出去，整個宿舍最後，就只剩下李想一人，倒也樂得安靜。

　　“放榜了！”

　　“652分！”

　　當李想用自己做網管的電腦，查詢到自己高考成績後，整個人都興奮地蹦了起來，雖然比平時的他差了不少，但這海市前二十的成績，足夠他上一所很不錯的大學了！

　　半年多的時間，老農早就回到了家中，他的留校查看也早已結束。

　　這份網管工作，是他能找到的，不要求學歷，也不看他過往，包兩餐吃喝的最好工作了。

　　分數出來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過去十七年的苦難，都結束了，自己的人生，即將迎來徹底的光明！

　　“這麽好的成績，得出什麽么蛾子，才能讓這家夥墜樓啊?”

　　共情狀態下的王小滿，很是疑惑。

　　從李想的死狀來看，他還穿著校服，也盤桓在自己宿舍窗台，實在有些詭異。